还记得班主任吴艳红说的那句话吗？

“这次是你们初中最后一次活动，以后就要备战中考了，所以好好珍惜这次机会吧。”

是的没错。

刚研学完，九中的学生们就进入了中考准备。

其实距离中考还有一年多的时间，但是第一次保送考试已经近在咫尺了。

就是初二下期期末考试。

一切不参与这次考试的科目都被停课。

没了信息技术，同学们出乎意料又不约而同的没有怨言，跟没事儿人似的，平静地接受了。

呵呵，

真正的心寒，从来不是大吵大闹。

谢俨倒是不在意那些课，没了就没了吧。

后面的每一天，他都在认真复习，就是想一保就保上，免得再二保啥的，早点签合同早点解脱，就不用多担心中考了。

他本来脑子就好使，再多背背，多看看，多写写，提分易如反掌。

临近期末的一天晚上，宿舍早早就熄了灯。

张仁祺家里帮他办了走读，说是带回去吃点好的补补脑子，所以寝室里就只剩了陆浩和谢俨两人。

陆浩一熄灯就爬上了床，双腿叉着搭在围栏，抱头靠在身后的巨型玩偶上，抬头看着漆黑的天花板，对谢俨说：“唉，这次一保应该凉了。”

“怎么突然伤感上了？”谢俨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在小台灯旁边做英语阅读，听到陆浩的牢骚，不禁笑道。

但转头又安慰了陆浩几句：“没事，大不了二保，我相信你能考上咱学校高中部。”

陆浩搓了把脸，将手掌罩在脸上不动，指尖揉了揉闭着的双眼，叹了口气。

几秒后坐起身，将腿收回来盘着，向前扶着床边的围栏，低头看着谢俨的背影：“就冲跟你一起上学，我这次必须尽最大的努力考。”

“不行就二保，反正我要跟你读一个高中。”

谢俨听话放了笔，转头看向陆浩，不小心笑了出来：“整这么矫情。”

但别说，心里还真感动。

他和陆浩是六年级暑假早培班里认识的，俩人当时是同桌，自然成了朋友。

后来初中开学，发现他俩不仅一个班，还是同一个寝室。

天选基友圣体啊。

“不过初中的儿到高中还跟着自己也还不错。”谢俨开着玩笑转回头，拿起笔继续低头做题。

“加油吧。”

……

谢俨做题做了很久，陆浩复习完都睡了好一阵了，他还开着灯，架着一副黑框眼镜，一手支起头，一手握住笔。

眼镜后的那双眼耷拉着，看着没啥精神。眼下是一片乌青，他已经熬了不知道多少个夜。

耳边回荡着陆浩的呼噜声，跟拖拉机启动的响声似的，一会儿停了，一会儿又响起来。

真想一巴掌把他拍死。

谢俨无奈放了笔，甩了下微微酸痛的手，扭了扭细脖，又抬手看了眼自己的手。

长指关节处附上一层薄茧，有点红。

他站起身走去了阳台。

此时正当夏季，空气中弥漫着燥热感，宿舍楼旁的绿树枝干愈发疯狂地生长，接住从夜幕中降临的缕缕月光。

蝉的乱鸣充斥在耳畔，谢俨心里乱乱的。

把手伸进裤包里，拿出了一天没看的手机。

他点开了他妈的消息页面，发的都是些注意身体、好好吃饭之类的话，谢俨一条一条地打字回复了。

还有一条比较长的。

【妈：俨俨，妈妈有个好事儿告诉你，你爸之前一起搞音乐的好朋友不是一直在英国嘛，前几个月回来了，给我介绍了一朋友，也是单亲家庭，就想着我跟他凑一块儿，妈也挺满意的，等你放假了带你见见他好吗？】

谢俨看了，想了想，回了一条：

【XY：好。】

自从他爸病逝以后，李洪茹没有再找别人。一个人养着谢俨，无依无靠，只能自己一边赚钱一边带孩子。因为长得漂亮，被人拉去做了前台小姐。

现在终于找到了心仪的人，起码有个依靠了，谢俨也是祝福的。

他翻了翻其他人的信息，没什么急事，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

突然，他手指一僵，停在那个黑猫的头像上，头像右上角有个小红点，上面有个数字一。

服了，我怎么忘记把他删了？

谢俨苦笑了一下，抓了抓微长的头发，点进了和陈楠清的聊天界面。

两人自从加了微信就没聊超过十句，加了跟加了似的，以至于谢俨都忘了有他微信。

谢俨眯着眼睛，目光落在今天中午十二点多的那条信息上。

【清风：一保加油［微笑］】

呵呵，用得着你说。

片刻之后，谢俨敲下两个字，然后点击发送。

【XY：谢谢。】

他发完就关了手机，重新塞回裤包里。然后走到阳台的水池边打开水龙头，冲了一把脸，凉快多了。

扯了两张水池旁放着的卫生纸，胡乱地揩了脸。让白皙的皮肤变红了点，下巴微尖，像颗粉白的早花露。

几秒后谢俨进了寝室里面，随手关上了门。

里面打着空调凉快多了，他又坐回了书桌前，把柜子上架着的台灯重新打开。

“叮”

是微信消息提示音，在寂静的寝室中显得突兀极了。

谢俨靠在椅背上，从裤包里摸出手机，仰头看了起来。

又是那个黑猫头像。

【清风：还没睡？在复习？】

关你什么事。

谢俨在心里想着，可手上还是打字回了。

【XY：嗯。】

几秒后

【清风：早点睡吧，熬太晚对身体不好。】

说着像你睡了一样。

谢俨条件反射地对着手机屏幕翻了个白眼。

【XY：知道了。】

【清风：晚安。】

谢俨心里很无语，整这么暧昧干哈，还晚安，晚你大爷的安。

他没回，直接把陈楠清删了。

——

时间极速消逝，转眼来到期末考试的最后一天。

鸦雀无声的考场中无数人手心冒汗，只能听见试卷翻动的沙沙声，中性笔飞快划过纸张，落下黑色字迹。

随意走动的监考老师踩着高跟鞋，时不时咳嗽两声。

谢俨写的很快，尤其是英语，一手衡水体写的工整干净，作文排版整齐，是老师看了会在心里加分的程度。

写完之后没有闲着，将试卷和答题卡翻来覆去地检查，皱着眉头扫视了所有答案，不肯放过任何一丝细节。

“叮——”

“距离考试结束还有15分钟，请考生们抓紧时间答题。”

广播里传来人声提醒，巨大的声响惊得考生们心里一颤，握笔的手都不约而同地抖了两下。

……

终于考完了最后两科。

从考场里涌出来一大批学生，手都还是颤着的。把学校的走廊都塞满了，脸上无一不是解脱后的兴奋表情。

就连谢俨这种平时拽爆了的，嘴角都控制不住地上翘。

当然，也有觉得自己考的跟屎一样，然后丧着个脸，跟全家死绝了似的人。

比如陆浩。

在见到谢俨的那一刻，心中的悲伤便一发不可收拾。

“啊啊啊啊啊——”

“完蛋了——”

陆浩跟没长骨头似的扒在谢俨肩上，哭爹没用，喊娘更没用，张着个大嘴就喊完蛋，感觉自己就要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谢俨一巴掌给他呼过去，嘴上说着：“说话就说话，别扒拉我。”

陆浩被他一巴掌推老远，转头又望向张仁祺，然后跳到他身前，握住他圆润宽厚的肩膀，诉说着自己的崩溃：

“语文，作文没写完。”

“数学，仨大题没写。”

“英语，英语就不说了，完全不会。”

“我还有保上的机会吗？？”

张仁祺沉默了。

……

等到一保名额发布的这天，

陆浩知道了答案，答案就是——

没有。

谢俨正待在家里，窝在沙发上。

客厅里的电视开着，现在正放着一部喜剧电影，吵吵闹闹的，谢俨一个人也显得热闹了些。

不过只是显得，因为他妈上班去了。

手机里传来陆浩的唉声叹气：“唉。”

“我就说保不上吧。”

谢俨起身在茶几上拿过电视遥控板，把电影声音调小了，又躺回沙发安慰道：“没事儿，还有二保呢。”

电话对面的陆浩沉默了几秒，然后声音提高了几分：“也对，这个暑假我要疯狂补习，等到下学期二保的时候一雪前耻！”

“还忘问你了，你肯定保送上了吧？”

谢俨笑了笑，一手握着手机放在耳边，一手抓了抓头发，说道：“嗯。”

“保上了。”

下章三年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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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一保加油［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