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祖听闻此事，一点不惊讶，甚至眼皮都没有眨一下，好像不愿意把正在神游天外的思绪拉回来似的，说话也慢吞吞的：“她怎么了？”

戚渺渺就把她吃多了改良配方的丹药引起身体不适的事情给说了，“都是我的错，求师祖救救她吧。”

“丹药也不是这种吃法，我早就劝告过她欲速则不达。”师祖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依旧是漫不经心的，“需要我做什么？”

“额……”戚渺渺摸了摸额头上的汗，她实在说不出口慕嫣的症状，就好像推着师祖去以身饲狼一样，只是一个劲地说，“拜托您，去看看她吧。”

师祖以令人心焦的速度，信步游闲般往客房而去，对高人而言这叫临危不乱吧。

戚渺渺早就帮师祖打开了房门，看师祖一条腿迈了进去，赶紧一溜烟跑了。

进门扑面而来一股异香，像是六月的花开到荼蘼，炙热粘稠，浓郁得化不开去。

转过牡丹戏蝶的屏风之后，香气更盛，软被叠浪，女子捂着胸口小猫般呜咽着，好似正被瑰丽的梦魇纠缠着，双手不停地从两侧的肩膀划过，好像在驱赶着燥热，在这难捱的躁动中，衣衫不可避免的凌乱了些。

凝露香汗浸润了羊脂玉白，优雅的锁骨线条随着呼吸起伏。黄昏的光线是昏暗的，那细腻的白即便在昏暗中也是灼目的。

但师祖的目光异常寂静，寂静到与这一室香艳格格不入。在这寂静的注视下，连沸腾的血液都会瞬间凝固下来。

他就这样轻飘飘地来到了慕嫣的床头坐下，就像一个戏台之下的看官。

慕嫣能感受到那股熟悉的气息，不知何时就这样突然悬停在自己的身侧，它散发着无比致命的诱惑，但却不动如山。

“师祖~”慕嫣本就爱对人撒娇，现在经过渴望放大的音律，像小钩子一般挠心。

他没有回应她。

慕嫣呜咽着：“师祖我好难受。”

“嗯，难受就对了。”

慕嫣蹙眉：？

他不帮她也就算了，还说风凉话。若不是药物作用，这句话还真能让人心凉不少。

但是他的声音太好听了，醇厚香浓，随着他的喉结滚动流淌出来，好像什么美味的液体顺着她的咽喉蠕动吞下。品尝到了一点鲜美的余韵，她张了张嘴，越发干渴了。

“我现在说的都是药物作用下说的浑话，清醒的时候全部作废。”她受不了了，先上个buff。

靠近师祖的那只手像溺水的亡灵不停地探索着有没有施主伸出援手，一旦被她抓住便会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师祖，你身上的味道好好闻，让我咬一口好不好？”

她的手碰到了他柔软轻薄的衣料，但他微微一抬手，像戏蝶一般避开了她的探索。慕嫣眉头紧锁，晃着脑袋，十分不满。然而下一刻，他的手便径直来到了她的胸前，顺着襟口轻轻一勾……那块玉像游鱼一般溜了出来，钻进了他的指尖。

“唔……你好坏，这样戏弄我，还不如杀了……”慕嫣话没说完，口中突然被塞入一块温凉的东西。

“含住。”他说，“可以解毒。”

慕嫣的嘴被塞的满满当当，试着用舌尖轻轻舔了一下，描摹了一下形状，哦，原来是她的玉符。

师祖突然呼吸滞了一瞬，道：“不要乱动。”

慕嫣说不了话，眼珠左右晃动了一下，她没有乱动呀，知道师祖没那个意思后，她已经趋于安分了，确认一下嘴里被塞了什么东西都有问题吗？

慕嫣委屈得腮帮子都鼓了起来，舌尖在口腔里滑来滑去，像一只无辜的仓鼠，脸蛋上的红晕粉扑扑的。

师祖紧抿着唇，他的手越过她的身子，从床榻里侧取了锦衾出来，盖在她身上，遮挡她玲珑的身段，和一小片不算露的肌肤。

不知怎地，慕嫣兀地想起，在何方村时，赵珉看到她被村民欺负，第一时间就是脱下自己身上的衣服帮她盖严实了。可是，这里又没有旁人。

“好些了吗？”他的声音在幽然的黑暗中传来。落日的余晖都已经退去，没有人掌灯。

自从那块玉塞进来之后，慕嫣的思绪就像从一块糊花了的玻璃，逐渐被擦拭清晰。清晰起来的感觉才更刺激，她的多巴胺在蠢蠢欲动，她想得到他，全然不是因为药物刺激。

“没……好。”慕嫣含着玉，含糊道。在黑暗中，她借药生事，肆无忌惮地盯着他的脸看，好像要在他那滴水不漏的脸上烧出一个破绽来。

他转过脸，与她对视，有着震慑意味的一眼望来，慕嫣忽然觉得自己的躯体要害像被针灸刺中了一般，头皮发麻。她举手贴在耳侧讨饶道：“好了，好像好了。”

他的手指再次伸向她的下巴的位置，并没有触碰到她的肌肤分毫，却以令人心痒的力度提着细线将那块玉捞了出来，拖出一丝晶莹的唾液。

慕嫣安分地缩着脖子，脸上的红晕还未退却，她赶紧用手捂住嘴以防口水流下来。

师祖看了一眼玉的成色：“如果还没好，那是你的心障作祟。”

慕嫣掖了掖唇角，可怜巴巴道：“如果我真的有心障呢，师祖会不会帮我解心障？”

“可以解，但我怕你承受不了剜心之苦。”他的语气不觉森冷。

慕嫣立刻收回了试探的触角，转移话题道：“师祖，为什么这块玉能解毒？是因为玉的质地，还是你在上面篆刻的纹路？”

师祖默了一瞬：“是……纹路。”

如果说是玉，她定会觉得错失这么大一块玉自己亏大了，是纹路，才会觉得自己赚了。

果然，下一秒便见她原本痴缠的目光瞬间清明湛亮，她坐了起来，揭开床头的灯罩，打个响指用灵火点燃了烛光。低头看着看着那块玉上的纹路，惊奇地瞪大了眼睛。

“师祖！”她兴奋道，“上面的纹路变了，之前是一朵花，现在变成了一片灵叶？”

“嗯。”他轻点了点头。其实改变玉的纹理，他根本就不需要动手，用意念便可以。他还可以用意念让玉变成任何形状。

“这何止是护身符，这简直就是万能符啊！”慕嫣惊叹道。

她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兴奋地从床上蹦了下来：“师祖，我真是爱死你了。”

师祖冷眼瞥了她一眼，爱不爱的这种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实在是太便宜了。

她说完转身就要往后室而去，那里有一个她临时改造出来的炼器房。

“你，身体好了吗？”他看着她摇摇晃晃的背影问道。

慕嫣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没事，我现在灵感来了，不能错过。”又想到师祖刚刚救了她，连声道谢，“师祖，您请自便，我先去忙一会儿。”

她……果然是下了床就不认人的。

看她那样子，似乎又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了。他的浅抿唇线微微开阖，却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慕嫣跑到临时炼器房，拿出云渡镜打坐了起来，一运气发现现在自己的灵力竟十分充足。

灵力回转，灵火将云渡镜高高地托举在半空中，慕嫣入定。

其实，慕嫣从玉符上得来的灵感便是师祖的符纹，那种自适应的特性。她要将云渡镜打造成可以根据委托者个人经历自动生成场景，那样不仅可以渡情劫，还能渡心魔。

之前用剩下的归灵丝，一缕一缕地从慕嫣的袖口探出，蠕动着钻入云渡镜的镜面里去了。

……

慕嫣一旦进入了炼器房，又三天三夜没有出来。

戚渺渺每天晚上回来，都和师祖大眼瞪小眼：“师祖，师叔她不会有事吧？”

“嗯……”师祖都会不咸不淡地回一声，思绪好像早就不知道飘去哪里了，“她若是这些分寸都没有，也活不到时至今日了。”

她并非不知道自己在透支身体，相反她要将那废材的身体运用到极致，信奉只有将自己逼入绝境才能突破瓶颈。

此时天空隆隆大作，树影随风疯狂摇曳。整个晓微庐乌云密布，这个时候连师祖都神色微异，她又有了大的突破。

他从乾坤玉玦中取出叠篆印章来递给戚渺渺：“拿去为她护阵吧。”

戚渺渺看到这诡异天色，接过师祖递给她的避雷印章，难以置信也不得不信，她的师叔又要遭雷劫了，也就是说慕嫣又突破一个大境界了。这速度何其惊人啊！

不知道这几天她发生了什么，难道……戚渺渺用吃瓜的眼神看着师祖，他们真的双修了？师祖竟然这么有牺牲精神？作为上仙不会没有其他的解毒方法吧？

师祖这冷冷清清的谪仙，实在看不出他被欲缠上时的情状。

“她是凭自己本事突破的。”师祖提醒道，“快去吧。”

怎么师祖仅透过目光就能猜中她的心思呢，戚渺渺不禁打了个寒颤，猛地站了起来：“好的师祖，我这就去。”

慕嫣沉浸于幻境之中，不知岁夕，移山填海、拔楼铺径，从阴暗潮湿的逼仄街道到熠熠生辉的星光大道，她一路遍体鳞伤走来，到达终点的时刻，万物崩塌，轰然又归于一片静海。意念生，戏台成。

慕嫣缓缓睁开了眼睛，看着两手间猝然高涨的灵火，慢慢收回，云渡镜被淬炼得锃亮，乖乖地落到了她的手里。

她在对云渡镜升阶淬炼的时候，用自己前世的经历组建了一下自适应场景功能，是可以实现的，但是用在委托者身上还缺了一种具有读心功能的材料。她之前在书籍上看到过这种材料，是某种树洞之中的结晶，一种叫叩问晶石的东西。她可以确定恕门的宝库之中是没有的。

但此刻暴涨的灵力，让她暂时没办法继续思考这些材料的问题了，她好像要突破了。

戚渺渺敲门而入：“师叔，雷劫要来了，你快准备一下吧。”她是有备而来，满脸都是探究的兴奋，“师祖把避雷印章拿给我了。”

慕嫣有些恍惚：“这都被他猜到了。”

同时把左右手都伸了出来，“多盖几个，以备不时之需。”甚至撩开了衣领子：“脖子上也来一个，要不大腿上也来两个？”

“够，够了吧？”戚渺渺道。

慕嫣盖完自己的，也在戚渺渺身上啪啪一通盖：“谁知道下次渡劫时候师祖还在不在，据说这避雷章渡劫期以下通用，多盖几个从元婴到大乘全妥了。”

戚渺渺听了不由得竖起大拇指：“还是师叔考虑的周到。”

慕嫣：后来才知道自己含了什么。我就说，他这个人玩的很花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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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云渡镜V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