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不得其解

隔日,周太医传了消息来,药丸他已经解出来了,于是闻星野便去了趟太医院。

一进太医院,周太医就将一张药方子递给了他,并气愤道:“这到底是谁做的药丸?简直是胡来!”

闻星野又不懂医术,看着手里的药方子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开口问道:“这方子不对?”

“那简直是太不对了!”周太医愤愤的指着方子上的两种药材道:“藜芦和苦参都放一起了,怎么能对?”

“或许是有什么奇效?”

“奇效?”周太医要气笑了,他摇着头肯定道:“不可能,这上头好几种药的药性都是相斥的,吃了这个是要上吐下泻的。“

“那这是害人的毒药?”

“倒也称不上。”周太医道:“强健之人药不倒,且做的这般麻烦,还不如药铺里抓一把砒霜来的起效。”

闻星野喃喃自语道:“既不是毒药也不是良方,那制此药的目的是什么?”

被周太医听见,他不屑道:“能有什么目的?肯定是哪个江湖骗子做的药丸?骗人钱财用的,你可千万要将这制药之人抓起来,莫要让此人再害人性命了!”

“放心吧。”闻星野收好药方道:“做药的已经死了。”

“啊?”周太医挑了挑眉,“不会是被自己的药给药死的吧?如此也是因果循环。”

闻星野没有多说,徐听寒留下的线索也太隐秘了。本以为他是个医者,留下的线索该是与医药有关,但此刻看来,他寻觅的方向似乎出了点问题。

看来还需要再多了解徐听寒这个人,才能弄懂那枚药丸的秘密。

这般想着,闻星野先离开了太医院,回到大理寺时,见门前围了好些人,闻星野越过人群,见黄跃正与一妇人拉扯。

闻星野还未来及询问,就见那妇人忽然双膝跪下,引得围观之人更多,黄跃急得去拉,那妇人却怎么也不起。

“出什么事了?”眼看黄跃一人是收不了场了,闻星野忙上前,走近了才发现,那妇人怀中还抱着个婴儿。

孩子看着不满一岁,可瞧着脸色却不太好,双眼紧闭,没有一声哭闹。

“大人,您可回来了。”黄跃看见他像看见了救命稻草。

闻星野道:“这个孩子是不是病了?”

病了就该抱去医馆,怎么抱来了他大理寺?

黄跃对着那妇人道:“您快起来吧,我们家大人回来了,你有话好好说。”

那妇人立刻转向闻星野,哀求道:“青天大老爷,民妇只是想探望一下夫君,您就让我进去吧!”

“你夫君是?”

“冯有富。”

闻星野有印象,是那个收赃贩脏,还造了假货的家伙。“今日不是探视日,你过两日再来吧。”

“不行。”那妇人摇了摇头,看了一眼自己怀中的孩子,落泪道:“我怕这孩子等不了两日了。”

黄跃小声在闻星野耳边解释道:“她这儿子得了怪病,大夫束手无策了,她想要让冯有富看最后一眼。”

“既然事出有因,你为何与她在门前拉扯?”通融一下也不是不行啊。

“大人您忘了?”黄跃道:“先前岳二公子来的太频,您新定了规矩,没有大人的准许,不准放人进去。”

闻星野还真有些忘了,他那规矩是防岳林生的,他瞥了一眼黄跃,这家伙什么时候这么没有眼力见儿了。“我不在府内,你不会去找蔡大人吗?”

黄跃撇了撇嘴,还未开口闻星野就明了了,蔡大人估计这会儿又去封赌场了。

还以为是多大的事,闻星野点头同意了,那妇人千恩万谢的抱着孩子跟着黄跃去了监牢。

监牢里,冯有富抱着那孩子好一阵恸哭,连声呼唤也换不来那孩子的一声回应,看来真的是要不行了。

余竹瞧着不忍,出声道:“那孩子还那么小,不然再给他找个医术高明的再瞧瞧吧。”

闻星野叹了口气,点头道:“去问问周太医有没有空吧。”

闻星野前脚从太医院离开,后脚就让人去请了周太医,见他这样急,周太医还以为他将自己叮嘱不能吃的那颗药丸给吞了呢,急急忙忙就赶到了大理寺。

到了以后才知道,原来是给一个婴儿诊治,本来还有些责怪相请之人话不说清,但仔细看过那孩子后,周太医皱起眉头,不忍道:“何人如此心狠,竟然对一个婴儿下了毒。”

“他是中毒了?”闻星野看向那妇人,妇人也是一头雾水,“什么毒?我不知道,不是得了怪病吗?看了好几个大夫都这么说,这位大夫,你既然知道是中毒了,肯定有办法救救他吧?”

周太医点头,“办法是有,但拖了这么久也不知还能不能起效,老夫尽力一试。”

那妇人千恩万谢,周太医开了张方子出来,“你并非官眷,老夫不能直接从太医院给你取药,你按着方子,去外头的药铺买吧。”

王达拿了方子便去办,好人做到底,周太医都帮她请了,帮着煎个药也没什么大不了。

而且,关于这个孩子中毒之事,闻星野也要问问清楚。

余竹看着那可怜的孩子,出声道:“这么小的孩子怎么会中毒的呢?”

那妇人摇了摇头,“这孩子刚学会爬,是不是不小心沾了洒在墙角的驱鼠药了?”

周太医道:“若是驱鼠药,以这个孩子的年纪,当场就一命呜呼了。依老夫看,是一种慢性毒药,这孩子该是中毒很久了,毒性积累,如今显现。”

听到这话,闻星野忙问那妇人,“可有什么东西是这孩子日日接触的?”

被这么一问,那妇人一时根本想不起,“……平日里,孩子的东西都经过我手,为何我没事?”

她话音刚落,周太医就伸手给她把了把脉,又看了看她面容道:“你不是无事,只是还未显现罢了,一会儿那药你也喝一碗。”

那妇人没想到自己竟然也中了毒,一时间脑子更加混乱,“莫不是我家中被人投毒了?”

不是没这个可能,冯有富作为一个奸商,私下里肯定得罪过人,许是有人趁机报复。一会儿他让人去冯有富家好好找找。

这会儿功夫,王达也回来了,只是他手中没提着药,对着闻星野回禀道:“大人,药方中有一味药我寻了七八家铺子都没买到。”

余竹皱眉,“什么药这么难买?”

“天星蝉蜕。”王达道:“药铺老板说今年的蝉蜕特别少,往日用的也不多,他们都没有存货了。”

一听没药了,那妇人刚被安抚下来的情绪又激动了起来,整个人哭得泪流满面。

余竹不忍道:“要不我和泥鳅把全城跑一遍?我不信就找不到一家有蝉蜕的。”

“不用那么麻烦。”闻星野看向周太医,“哪家药铺能有太医院的药柜齐全?是吧,周太医?”

周太医也很为难道:“太医院每一味药材的取用都是要登记的,回头对不上,老夫不好交代啊。”

闻星野道:“好交代,记在我头上就是了,再不行,随国公府,长公主府,随便你记。”

余竹闻言微微侧目,头一次见他用自己的特权呢。

既然闻星野这么说了,周太医自然就不必顾虑。天星蝉蜕很快就被他送了过来,同时还带了个消息回来。

因为天星蝉蜕的取用量不大,周太医此次取用登记的时候,无意中又看到了姚归中的名字。

取用时间是十八年前,用在了英王府。

徐听寒竟然也用过这个东西,十八年前的英王府内,难道也有人中了毒吗?

闻星野忽然对这个孩子中毒之事更在意了几分。一个是王公贵胄,一个是平民之家,这么巧吗?

十八年前的英王府和今天的冯有富,难道有什么他不知道的联系?

黄跃和王达与周太医一起去冯有富家寻找毒源,但一无所获。

周太医说看那孩子的中毒程度,不是一两天的事,那毒源也不可能这么快消失。所以他猜测,毒源会不会在那个孩子身上。

孩子吃过药,面色看起来虽然没有什么变化,但呼吸明显平稳多了。

周太医在那孩子身上搜寻一番后,盯上了孩子手上用红绳串起来的一个小金铃。

摘下后,众人发现铃铛并无响动,仔细看才发现铃舌没了,周太医凑近铃铛缝隙闻了闻,点头道:“就是这个东西!”

听到这话,那妇人忽然想起了什么,道:“这孩子自从戴了这个铃铛,夜里就哭闹不止,后来身上开始起了疹子,我还以为是小孩子的热疹,擦了点药就没在意。之后孩子就一直没精神,我只当是他夜里没睡好,从未怀疑过是这个铃铛!五日前,孩子突然病重,好像就是从那个时候起,铃铛就不响了。”

“铃铛不响了?”周太医道:“我怀疑是毒下在了铃舌上,这般大的孩子正是爱抓咬东西的时候,可能不慎吃到了掉落的铃舌,以至毒发。”

闻星野看着手中的铃铛,小巧精致,上头雕花细致,不太像是民间的东西,于是问道:“这个铃铛你从哪儿来的?”

那妇人道:“这是我夫君拿回来的!他说铃铛可消灾避邪,是他亲手戴在了孩子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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