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少渊一手挡着脸,悄悄拉着独翊躲到了暗处,回避兰桡二人后压低了声音:“看样子是家族传承,这人的身份确实也有些奇怪,反正多留个心眼吧,虽说楼台山之大,利益总是为先的,谁知道他们此行的目的是做什么?”
独翊猜疑,最终有了半信半疑的实感:“曾经的西羌部落似乎也出过几位训鹰师,不过后来逐渐隐没平原,兰桡年纪这么小,面对这种凶悍鸟类毫不畏惧,短时间就能训练成这样子也很厉害了。”
楼少渊事后又有些沾沾自喜,也不隐藏声音了:“那东西想尽法子引我们进山洞,想要一网打尽,途中迷雾消散了不少,断定我们会控制不住好奇走进山洞!其实不然,我可没那么强的好奇心,这外头的雾气都没喘过来呢,进去了不得释放更大的。”
古泛舟目光在他身上划过,听着楼少渊传来的解释有些想笑:“楼公子的脑回路,真是奇特。”
独翊也附和着点头,一脸崇意的模样对着楼少渊连连称赞:“楼兄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
兰桡侧目而视,自然不喜另外两人对楼少渊的这般“逢迎”举动,不予理睬只道:“这东西究竟想做什么?”
独翊知道两个人没经过古刹宗,便开头先解释起来:“我和楼兄先前去了趟穆府,越过墙面时,先是在穆老爷的宅院墙周围摸到了一撮毛发,想来推测,只怕是这黄鼠狼前几日类同相召时留下的,来此搬运真佛像。”
当独翊提到“真佛像”一词,兰桡疑惑,不禁失笑:“真佛像?你是说穆府也有一尊佛像?也就这么轻易地被你们发现了?”
独翊淡定的全盘托出,走过几人中间停下:“不错,真的那尊供在穆老爷房里,方位不太隐蔽,仅把主宅院和内宅院的距离分隔的很远,看来这几年都是穆老爷独自生活,所以真佛像一直没有被人发现。”
古泛舟捏紧剑身,对这番话格外惊诧:“师叔,可这东西的目的又是在哪?刚才我只觉得头晕乎乎的,那个诡异的黑袍者到底是谁?”古泛舟才想自己出去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这剑到底是沉,提了还是甩了,不知道丢去哪里,自己却迷迷糊糊地渐行渐远,反正再清醒后只见到兰桡和楼少渊,不闻刚才事了。
独翊想起那只枯竭而亡的狌狌,才揭晓刚才的事情,再度阐述:“刚才屋外遇到那只会唤婴儿声的白毛怪物,就是狌狌,你出去后就没了动静,就是被这狌狌拿了去,它又不识剑有何神奇之效?传闻中喝下狌狌的血即可包治百病,不觉间又沾了胸间活血,有如此奇效,剑性疾风如显灵,连手也挣脱不下,凌空对峙妖物,局面一发不可收拾,深陷泥潭更束手无策,我也无可奈何……你识不得,我看的可是清楚,看他神色怪异,所以和我们碰面的根本不是什么黑袍人,而是……借着穆老爷身体“还魂”的黄鼠狼!!”
“你走之后,它……如今的真身不是他自己的,而是穆老爷,真正的穆老爷早就死了,它借他身,更不知道从哪听来些异端邪说,行“借尸”讨封这等不义之事。”独翊并没有说出黄鼠狼临时把讨封这事转移到他身上,虽说讨封不成,把自己归为非比寻常一类也是莫名其妙的,再怎么说也是多余,索性掠过,“……如果这个黄鼠狼至始至终都只是想讨封的话,它肯定不会夺走禅师身上的那块血玉,真正的目的是想让禅师起死回生。”
兰桡试探性地问出:“所以这血既能包治百病,又能炼化……血玉?狌狌胸腔中的活血,是化育血玉之处?成事之后放在穆老爷身上延寿的?!”
半晌,空气中弥漫着一声死寂,古泛舟心一沉,愕然一惊:“什么!黑袍人是黄鼠狼假扮的?!刚才在第一阵迷雾中看到的虚化无形的诡异景象,莫非也是这“狌狌”?!”
兰桡心中无畏,用剑柄一撩低垂的发丝,舒眉挑眼:“看来这狌狌仅是受它愚弄,只得火中取栗,这野怪与经讨封就能得道成仙的东西,两者相较之下的能力更是截然迥异。”
楼少渊忽然注意到一些蜡烛上刻着的符文,定睛一瞧:“这是什么?”
论及此事,古泛舟闻声看去,像对此略有见闻:“这是梵文,引渡亡魂用的。”
楼少渊用余光瞥去,望见他说:“也是一计复活禅师的办法?”
古泛舟轻叹:“多半也是为渡人渡己。”
独翊问:“你是何时得知血玉的?”
古泛舟垂首:“门主……!”
“哪位门主?”独翊此外更想要知道是哪位?
“应当是芦门主。”古泛舟说完,独翊心中更摸不着边际,毕竟相关禅师,怎么说都理当是兄长托人前去,可是怎么会是和此事毫不相干的芦荻秋呢?
“师傅与禅师之事也有了解,血玉一事在门内早已不算秘密,可他不愿干涉,芦门主却命我前来这血玉是否为真,师傅也毫不知情,毕竟来路不明,后事如何也要告知一二。”
“他是做什么的?”楼少渊也疑。
“偃师。”古泛舟如实告知,芦荻秋这人门下只收了一位东阳女子为徒,名邵为雪,也是茶舍与兰桡一路同行时的女子,他之所以能成为偃师,是因为流落在外时,在外头学了一门木雕手艺,最开始算不得精湛,可是到后来,这刻出来的木偶是精雕细琢,更像是施了法般,巧化为人,显就“雕木有灵”一说,成了傀儡能说会动,实际起来也是僵硬一派,更别提无心无神了,难以两全其美,“这四位门主仅有两位是巧匠出身,另外两位则是……”
古泛舟猛然收声……!
“累啊…累……到咯……”
“闻到味了……”
“有东西哎!有人味……两种味道……死的…活的……?”
“废话!不就是我们杀的嘛……嘿嘿……还有一个在头上……”
直到看见十几只黄鼠狼有些吃力的抬着一顶红轿子,好像正抬着什么东西晃悠悠的进到洞中来,虽然都未曾化形,身躯也不足八寸,可边晃悠着边口吐人言……似乎这些黄鼠狼都已经是“近人”的模样了,窃窃私语的声音越来越近,四人顿感不妙。
“有东西来了,藏好。”独翊先开口,也没路可以出去了,言罢四个人分成了两支队伍,分别躲在暗处敛声屏息,此地唤出的声音寂寥空洞,回声不断,由于之前一些扩洞砸完的地方出现了几个暗口,早就形成了一面遮挡物,可楼少渊和独翊却是靠近在堆积的尸体旁边,等待下一次动静。
楼少渊赫然探出头来,一齐望去,那轿上竟然有尊形似“盘坐之人”的模样,全身遮盖着一顶红绸盖头,可这层盖头轻如纱薄如纸,也没隐藏的太密,自然能确定是个人了,后头的黄鼠狼正悠悠地哼着小曲,忽然前方没走稳打了个踉跄,后头的没注意差点重心不稳,猛地把座上人摔下去,还好稳住无事,可就是那么一急,这红绸盖头岂不是歪了一头?
在中间随伴而行的一只黄鼠狼见这人侧边漏了一角,自然不可怠慢,刚想重新盖好,也就是那么不知轻重的一扯!就将整个盖头掀开了!
这轿子上载着的竟然是一尊肉身佛!是一个活生生的人!闭目入深瞑之中,面色红润完全不像将死之兆!更是长眠其中,无法醒来!只见他一袭素雅蓝靛袍穿在身,肌肤之间却无半点斑驳之色,坐之清贫,泛寐如生。
这难道就是穆老爷房中那尊“真”佛像!!楼少渊震惊之余才想到血玉的传说是真的!而且他真的是因为血玉的力量,才无**之身,仅仅只是坐化死去?!!
随后带来的还有无尽的靓丽财宝,着实眼花缭乱,他心中明白,这就是那日清晨黄鼠狼引穆家人上山,吸引他们要把财宝从这山中转移回穆家的一部分,这样一来,穆府其余人是被黄鼠狼骗来此地有财宝,所以才被迷雾蒙蔽困入洞中,张机设阱!而当时的穆老爷既然已死,傍晚的“朝拜”异象则是黄鼠狼附体于穆老爷,借穆老爷的模样迷人心智,一步步招引剩余女眷入山,一同杀害。
古泛舟也触碰到了这般视线,浮现异象之诡,不经倒吸了一口凉气,心神摇荡不定。
完事后,洞中沉寂的只剩颇为沉重的呼吸声,拖着长调叹息,又不停喘着粗气,直到洞口出现了更长的影子时,慢悠悠地走进一抹身影,相较于那些未成型的小妖,独翊觉得熟悉,感受到了不一般的气息。
那只黄鼠狼身子是矮,必须再站高一点才能把盖头重新调整好,可是来不及了,一是不能触犯规矩,此次关乎后面那位“穆姓者”的讨封大计,被发现了不得火冒三丈,它更不得安宁,甚至性命不保。
“穆老爷”还是身覆那时的黑袍颤颤巍巍的从洞外进来,那把“后生”剑朝它背后挥去时留下的血痕被妖力掩盖,时不时从脚下流出的血滴暴露无遗,此刻令它心神不稳,另外妖气外泄,到底能否维持这具身体还是个迷。
如果它见了这盖头被揭下,自己面临的不就是……
“谁让你……!把他的盖头掀了的?”
说时迟那时快,后头的脚步声渐近,“穆老爷”终于发觉了这只黄鼠狼手上抓着的红绸纱,见是它掀掉了盖头,面部忽然扭作一团,顿时怒不可遏,二话不说猛地飞速窜闪一把抓起它,还没等反应过来,脖颈就被一手活活捏死了!眼珠爆突,更没来得及眼中流血泪,急躁之下就抛进了那坑洞中,外头的蜡烛也被拍了进去,不一会就先轻易点燃了红绸盖,尸体上的皮毛连同火焰一起吞噬其中,无法想象这黄鼠狼的凶悍无疑近乎癫狂!
“这就是……不敬的下场……!”
其他东西不敢停下,只能装作若无其事,慢慢的上前转轿,大功告成之后又纷纷跑到“穆老爷”身后先行跪拜下来。
“楼兄,真巧,子夜了。”独翊似乎已经算到了时辰,给楼少渊提了个醒,楼少渊见状更是精神百倍。
只剩“穆老爷”的双膝跪下来,身子背弓着也似磕了个头,借着穆老爷的身,两手伏地,最后拼命用妖力稳固魂魄,眼周泛白,瞳孔急剧缩小!掀开沾满了泥污的黑袍,犹如一位风前残烛的老者,像是吊着最后一口气颤动的说出:“晚辈拜谒禅师……寻求正果,自来讨封,为禅师超脱自身自愿奉献家族眷属之命,为保后生之德……!”
看着如此诡异的一幕,那尊佛像也不为所动,这黄鼠狼莫非是想要成仙成疯了!
“后生……之德?”楼少渊不禁暗叹,转头看了一眼那些身首异处的尸体,属实不解,又啧啧称奇,“若是别有用心之人将这尊肉身挖出,立于庙前作高堂佛辟佑家宅安康也就算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哪个狼心狗肺的把人家祖坟给挖了!要是这禅师真能听了进去活了过来,利用活人骨肉祭天岂不是有违天道?”
独翊嘴角干涩,心中无言。
正当黄鼠狼要进行下一步动作的时候,洞外悄然无声息走进来一个人,这让本就身体被黑袍的遮蔽之下的黄鼠狼显得尤为暗淡。
气绕远山时,云雾遮绕,不经意间又带来些许寒意,此番谋面的禅师带来的是一阵活气阴风,仅剩一息气若游丝悬在周围,那么这时黄鼠狼身后的那阵脚步声,又是谁的?
洞内豁然开朗起来,寥色浮云掩映之下,来者竟也不藏相貌,一双银瞳显得淡漠无魂,面轻如薄玉,君系白衣,发丝如银,犹如霜兰傲立,又于萧瑟之中走近,识者幽兰藏香,其者郎艳独绝,颇具白云出岫之势,不尽寻常之美,他人腰间坠挂着一块与银痕相嵌合的白玉雕,痕路则是一株兰花草,这琼琚雕兰连同袖袂融为一体,微步行至其间,缓住步伐后才朝着四周凝视了起来,观其异样。
这场面,似乎正是为了这场祭祀而来。
楼少渊循声见貌,侧头一看独翊:“这也是妖?独翊……?”却不见身影,后身传来温热的距离,遭不住独翊蹲在他身后了,誓要把自己藏起来,一点也没带犹豫地朝他身后挪了挪:“这不好,楼兄就不要难为我了,若是我真有毁天灭地的本事,那我一定站你前头,我们要不问问古……”
楼少渊好不容易憋住了一个喷嚏,捂嘴打岔:“得了吧!你也不想想那个兰桡被我踹了一脚,刚刚斜眼一瞪没看见吗?估计都还记恨我!”
独翊内心揶揄,细想刚才洞外之事:这楼兄所言……真的才一脚吗?
此番红晕醉眼朦胧其中,只有身上的白玉雕灵光夺目,窥照一番尽显幽怨,触目一面可见凄凉,锦玉性情寡言,一瞬之间眸色颤动,变得犹为灼目:“禅师……?”
我写写写!没人看我也写写写……(躺)@( ̄- ̄)@
为啥黄鼠狼要拜念佛的?我也不知道!佛道双修吧……莫怪莫怪……………………………………我不会写黄鼠狼许愿那一栏,随便写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4章 逢别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