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7

不知道？

虽然这三个字是否定的意思，但听进余遥耳里，基本就是肯定的含义。

要知道，当初最有机会的许学长和星星告白时，也不过得了一个淡淡的“哦”字。末了，附上客气的“谢谢”二字，用来缓解场面的尴尬。

她一直以为邹慕星是受了爸爸妈妈的影响，心里那根弦完全处于荒废生锈状态。任他人怎么撩拨，她自岿然不动。

可现在，她竟然说不知道。

这里头就有很多层可能，第一，她认可了周繁的表白；第二，她在思考自己对于周繁的看法，并由此产生困惑。

有些事，基本就是临门只差一脚，薄纸只差一戳。需要做的事，就是静静等待本人参悟。

余遥是不会去做那种揠苗助长的事情，这是独属于邹慕星的情感体验。她希望她的情感体验能更真切，更实在一些。毕竟不论甜的苦的，自己尝过，才是自己的味道。

她拍了拍邹慕星的背，“没事，不知道就让他等着。你想明白再说，又不急。”

邹慕星颇为好学，“阿遥，你是怎么知道自己喜欢章程的？”

这......余遥双手插兜，咳了咳，“很顺其自然就意识到，嗐，不是什么费功夫的事。”

答了，又好像没答，邹慕星又陷进自己的思考。

得知周繁告白的大瓜，又知道邹慕星对周繁的态度，余遥一颗八卦的心，蠢蠢欲动，按捺不住。她突然想起，第一次听邹慕星提到周繁，好像还是在暑假。

那之后他们两个发生什么，她好想知道。

要不是现在时机不对，她一定要抓住邹慕星，带上两包香瓜子，听邹慕星讲那过去的故事！

正经路线暂时走不通，偏径小路还没有吗？

她想起山中人里好像有个关于周繁和邹慕星的帖子，还起了个响当当的名号，一听就让人感觉好像要补课——“双周CP”。

过去的她嗤之以鼻，觉得那些所谓交集故事都是强加因果，自行想象而来的。现在的她只想狠狠嘲笑那时候的自己，天真，太天真了，他们两个是真的！

于是余遥关起门来，一头扎进“双周”的池子里。

“某人那么洁身自好，之前看过他和哪个女生走得近？邹还是第一个，绝对是喜欢。”

“诶，姐妹们，大糖送达。今天早操时，我发现周一直在看邹的背影。”

“我刚才撞到他两一起去办公室，背影好配！我嗑！”

“午饭坐他们隔壁，他跟她说话时，好温柔啊啊啊啊啊。”

......

好磕，好好磕！

天，她之前怎么没发现呢，这近水楼台的，错过多少好糖。嗑自家姐妹的CP糖，堪比一本少女甜漫啊。

她嘴角咧笑，捧着手机，凑过去小声问道：“星星，他真的有大雨天跑到你家楼下，大喊邹慕星我只爱你吗？”

午休刚起的邹慕星：“......”

虽然不知道余遥在干什么，但她依旧很包容，“宝贝，脑子是个好东西。”她刚醒，说话间带点鼻音，听起来闷闷的。

余遥嬉闹着捏捏她的脸，“好啊，拐着弯骂我。”

余遥也知道这些是假的，架不住帖子里有些同学的文笔真是用对地方，真真假假掺和在一起，她嗑的真情实感。

自从打开新世界的大门，余遥就一直偷偷留意着邹慕星两人，立志磕到第一手甜糖。奈何特殊时期，两人整个下午都没说上一句话。唯一一次交流，还是周繁替老谢喊人去办公室。

放学时，余遥有气无力靠在椅子上，啊——现实太残酷，总归还是自己找的糖比较好吃。

余遥再次摸出手机，爬上帖子。一进去，就看到有最新的回复热评，赶忙点开。一张环境稍暗的照片，模模糊糊，有两个人相对而立，左边那人手里抱着花。

“周在元旦那晚和邹告白，被拒了。”

照片其实看不清那两人的脸，只能瞧出七八分身形。但发出照片的人这么引导定性，路过的人纷纷下场，底下热闹的不行。

帖子原本只是小范围的圈地自萌，这照片一出，很快后面带上一个“热”字的尾巴，更多人关注到，加入评论。

余遥整个晚自习都在打“游击战”，防着老谢查班的同时，还关注着帖子的情况。评论大体可分成四类，觉得磕到真的但BE的、质疑真假的、心疼周繁的、谁都踩上两脚骂一骂的。

晚自习拿手机刷帖子的人明显不止余遥一个，其他班的人暂且不提，九班里有些同学在晚自习结束时，对上周繁，眼神都似有话说，但暂时没有敢来八卦的。

周繁没玩手机，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瞧着那些人明显有话说，他也没主动递出话头。只是看向章程，章程立马自觉地把正在浏览的手机放到他面前。

粗略翻了下评论，周繁拿出自己的手机，给贴主发着信息，沟通删帖。一边向余遥问：“她平时刷这些吗？”

余遥握着自己的手机看向他，听懂他说的“她”，摇摇头，“星星平时不玩这个。”

周繁点点头，没有多说。

倒是颜卓，就着章程的手机看了几眼照片，常挂在脸上的笑微微收敛，留下一句“有事先走”。

平时的邹慕星确实不会主动刷帖浏览，但贴主本人跑过来发消息道歉，她很难不知道。

别人还在猜真假，她一眼辨出那人是周繁，倒是对他对面那人有些不确定，这个是我？天色这般暗，能看清是他们两，拍照这人眼睛视力还挺好。

评论里说什么的都有，她自动过滤那些嗑CP的，踩她不好的，说浑话的，看到一些质疑她成绩的发言。

“难怪她能得第一，肯定是周让的。”

“一般来说，理科是男生的领域。不是周喜欢她，轮到她拿第一？”

“你们说话怎么这么难听，人家拿第一碍你们什么事？”

“可能人家第一有周在教，你们是嫉妒！”

“女生就应该乖乖去文科！”

“笑死，一群不知道多少名的操心人家第一二名的事。”

“周在明山理科输过谁？现在次次第二，上面就是自己喜欢的人，没点猫腻谁信？”

......

邹慕星看的心静如水，退了出来，刚好收到蔡婷婷的消息。

“刚刚钟老师来宿舍巡勤，耽搁了一会，我现在马上去删。”

是的，要是没有这件事，让邹慕星想破脑袋，她也不会猜到带头嗑CP的贴主，竟然是天选小记者、文科守卫者——蔡婷婷同学。

只能说，不理解但尊重她的喜好。

贴子删掉后，蔡婷婷又跑来说了声。见邹慕星还肯回她消息，渐渐地又活泼起来，喳喳叽叽发来消息一连串。

邹慕星回复过程中，接到余遥的电话。聊的尤为小心，旁敲侧击，问她有没有玩手机，又担心暴露出帖子的事。

评论百千条，每个人看的侧重点不一样，余遥并不想让邹慕星看到那些踩骂她的话。

邹慕星浅浅笑了声，很直接告诉余遥已经看到帖子内容，心态颇好地反过来安慰她别担心。

结束电话后，邹慕星回去看蔡婷婷的消息，看到她十分活泼的八卦，“星星，周繁真的向你表白了吗？”

邹慕星突然觉得，还是得有惩罚才行，就从不回复这条消息开始。

默默地又做了一套英语试题，时间无声地走到一点。手机里，今日份的音频依旧准时送达。邹慕星窝在被子里，盯着这条信息看了会，往上翻到前天那个音频，点开。

“The rose arrives at the little prince's planet.I soon learned to know this flower better......”

少年清润优雅的声音环绕整个房间，是熟悉的入眠调，是心动的奏响曲。收到音频的第二天，邹慕星就去查了文本的来源，是小时候听过的故事——圣埃克絮佩里的《小王子》。

内容还是熟悉的内容，只是第一次有人给她读英文版的睡前故事。

三天的音频，总时长加起来原来并没有很长。没有音频播放的声音，房间静的空落落。邹慕星正躺望着暗色的虚空，少顷，摸起手机，给周繁回了条消息。

“不用再发过来。”

准备这些，也挺费时吧。

下一秒，周繁的语音电话拨了过来。

邹慕星让这突如其来的“铃铃”声吓了一大跳，手机直接掉到鼻梁上。揉着鼻梁处，她接起电话，看到屏幕左上角的时间正好跳到2:00。

“喂。”刚砸的鼻子又疼又酸，说起话来嗡嗡的。

周繁一怔，“哭了？”

“没，手机砸鼻梁上。”她吸吸鼻子，将手机拿的远些，实在不适应这么近距离听周繁的声音，就好像窝在她耳边说话。

“怎么了吗？”她问道，难不成他碰到什么数学难题，解不出就睡不着？

倒是没有问怎么这么晚还没睡。她都在复习，难道别人就不会复习吗？

时间有空下来一小段，邹慕星听着周繁规律的呼吸声，然后，听见他说道，“嗯，就是想来问问，是暂时不用发过来，还是一直都不用发过来？”

邹慕星抱着小恐龙，转了个方向，呼吸有些乱。周繁没有催她，静静等着。许久，听到邹慕星开口，慢慢说道：“下个问题。”

听筒里溢出周繁的笑声，邹慕星拿着手机的手紧了紧，随后揉揉耳朵。

“好，那下个问题，帖子的事知道了吗？”

这个问题好答，邹慕星松了口气，“知道了。”

周繁接着问道，“会不开心吗？”

邹慕星摇摇头，发出一点点摩擦声，才想到周繁看不见，开口说道：“不会。”

虽然不会不开心，但终归有些话还是看到了。邹慕星捏着小恐龙的小爪子，心里有些紧张，“周繁，你有好好复习吗？”

这算什么问题？

周繁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仰起头，想了想，手上的笔轻快地转着。

又过了一会，邹慕星听到周繁说道，“有的。以前在明山，多少有点懒，总觉得学到差不多就可以了。但这个学期，经常学习到一两点，还是会怀疑是不是自己不够努力。”

他笑了声，“知道为什么吗？星星。”

深夜有种魅力，能放大潜伏在内心的情绪。邹慕星听“星星”二字听到耳朵都要烧着，竟还顺着他的话问道，“为什么？”

“因为我想追上年级第一那个人。”

“她是一个很厉害的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