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8

自那晚后，邹慕星面对周繁，心态神奇地平静。深夜的呢喃细语密封在凌晨两点，白天的两人，面上话都没一句。

原本因帖子兴起的绯闻谣言，止于愈发认真复习的邹慕星。那些带着八卦之心来偷视九班的人，没有得到一丝丝兴奋满足，好奇心就这么被一点点消耗蹉磨。

外班的人都如此，更别提近在咫尺的九班人。

什么八卦？什么绯闻？没看到年级第一都这么拼复习吗？你上次月考第几名啊，就敢这么懈怠？

期末考一天天临近，九班内部，岂止一个“卷”字了得。

第一列靠窗的同学甚至直接去老谢那里打印两张纸，贴在窗上，白纸黑纸，狠狠质问那些虚头巴脑的“探班人”，断了他们的念想，一劳永逸。

帖子删了也会有人再起，但评论风向已慢慢改变。普遍认为，那照片根本不是他们两个，也没有告白被拒这回事，不然怎么会避嫌避成这样，简直比普通同学关系还不如。

午饭邹慕星也没跟着小队伍一起去吃。她没去，余遥也不会丢下她一个人。

章程面对着两个大男生，甚是无语，拿着勺子指着周繁发问，“是不是你做错或说错什么？人家对你避之不及的。”

颜卓在一旁慢条斯理的接腔，“就是，避之不及，讨厌。”

周繁吃着饭，淡淡扫了他们一眼，“没有。”

“没有？”章程声音有所提高，“没有人家会话也不和你说，饭也不和你吃？”

颜卓夹着一根青菜，继续笑眯眯接道：“就是，害得人家也不能和女朋友一起共进午餐，真讨厌。”

“双簧再演下去，你们就真的很讨厌，吃饱了吗？”

两个烦人精。

他和邹慕星的事，他没想说太多。现在这状态是邹慕星想要的，既然是她想要的，他可以给，可以配合。

午后是体育期末考，多个班合并一起，男女生分开。男生在篮球场那边进行，女生在操场上进行顺序抽签，准备八百米跑步考试。

邹慕星抽到第一组，提前站到跑道起点进行热身准备。蝴蝶结女生主动走近时，她稍稍愣了愣。自从她和颜卓“从朋友到朋友”后，两人碰面的机会不多。

“有事？”邹慕星问道。

蝴蝶结女生跟着她一起做着热身运动，头上的蝴蝶结一如初见，还是好看，“嗯，想和你说声对不起。”

“哦，我接受。”邹慕星左侧压腿躬身。

“嗯？你知道我说什么事？”蝴蝶结女生面色错愕地停下动作，追问道：“他告诉你的？”

邹慕星摇摇头，“没有，但我不在意。”

蝴蝶结女生静默站了一会，“也是，他根本不会提起我，”

她重新跟回邹慕星的动作，“你不在意我也要说，帖子照片是我发的，没想到引起这么大的讨论。上周就想和你说，但我有点私心，拖了会。总之，给你带来困扰，对不起。”

邹慕星气息平稳，做着膝关节运动，“你需要我说原谅吗？”

对方没好气，“其实不需要，我只是单纯想和你说声对不起。做过的事我也不后悔，就是有点羡慕你。”

邹慕星显然不是一个合格的聆听者，“需要我顺着问羡慕什么吗？”

蝴蝶结女气结，“......不需要。”

邹慕星点点头，做着收尾的动作。正好哨声响起，准备集合，她走到起点跑道，想了想，又回头问了句，“对了，一直不知道你的名字，愿意的话，可以说一下。”

蝴蝶结女生微愣，抿抿唇，“王悦，王子的王，心悦的悦。”

场上第一组八百米已经开始。对于不少女生来说，八百米是一道难题。但余遥知道，八百米对她家星星来说，约等于饭后散步。

所以，抽到第五组的她，时间宽裕，坐在看台上，和旁边的饶琳琳该唠的唠，该聊的聊，半点没关注场上的考情。

运动会以后，社团活动有所减少，她和饶琳琳也是许久未碰上一面。此次混合班级考也包括十八班，两个针织爱好者聚一起，攒了好久的分享终于遇上可心人。

余遥拿出自己钩织的小青蛙系列图片，从发夹到钥匙扣，再到立体玩偶，都是她自己琢磨出来，很有意思。

“我一开始把眼睛钩的太小了，看起来像眯眯眼青蛙。”她笑着介绍，“后面重新钩，才把它弄成这副样子，可爱多了。喜欢吗？送给琳琳一只。”

饶琳琳浅浅的笑，“勾的这么好看，肯定花了很多心思。我这段时间也琢磨勾好一些小兔子，明天带给你。”

她把图片分享给余遥看，余遥眼睛盯着那只萌萌的兔子，眼睛都扑闪扑闪，脸上露出单纯的傻笑，“那谢谢琳琳。”

饶琳琳心思并不全在这，时不时看向跑道，像是在观察考试情况，其实只是盯着某道身影。她瞄了眼旁边的余遥，出声说道：“看样子邹慕星是第一组的第一名。”

余遥顺势看向她家宝贝，跑道上遥遥领先，收回视线，“嗯，对她来说不是什么难事。考个试而已，合格就行。”

饶琳琳笑了笑，“是这样没错，”她装作不经意提起，“诶，这段时间传她和周繁的事情，是真的吗？”

余遥沉浸式欣赏那只萌兔，试图拆解它的织法，“不说话这事吗？是真的哦。”

饶琳琳稍稍一顿，“不是，是告白被拒那事。”她伸手挽着头发，轻俏一笑，像是一个单纯要糖果吃的小女孩，“我也想小小八卦一下，你和邹慕星这么要好，肯定知道点内幕呀。”

余遥抬起头，调皮笑问，“琳琳，你不会是喜欢周繁吧？”

饶琳琳笑容梗在脸上，嗔怪道：“说什么呢，不是。我就是单纯想听听，好奇。”

邹慕星下了考场，走出跑道，慢悠悠地朝着余遥的位置走来。见到她们两人拉着小手，言笑晏晏，活脱脱两个亲密无间的小姐妹，明智的停在原地，就地而歇。

很快，饶琳琳从她身前路口，客气地打了声招呼。余遥蹦蹦跳跳过来，坐在她旁边，揉着两侧脸颊，嘟嘟囔囔。

“笑僵了吧，聊什么呢？”邹慕星好笑看着她。

余遥倒在她肩旁，没个正形，“嗐，打太极呢。”

——

期末那天，山南市的考生并不好过。

气温骤降，考场上的手冻得像刚从冷库里拿出来的鸡爪一般，僵的不行。没点力气抓笔，卷面分能说跑就跑。

以往的考场安静的只能听见“沙沙”做题声，这次考场上，更多的是“唰唰”搓手声。

下午数学考试前，余遥跑到邹慕星考场班级，把人拉到一旁，给她递了一个绿色迷你的暖水袋，放在手掌，大小刚刚好。硅胶材质，灌满热水，装在合身的针织袋里，摸起来暖呼呼的。

邹慕星手敷在上面暖了会，塞回给余遥，“你用，你比我怕冷。”

余遥笑了笑，从衣袋里拿出另一个同款粉色的，“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我已经有了一个，这个是你的。”

她坏坏笑了下，“准确来说，是周繁特意通过章程，再通过我，借给你用的。考完试要还给他哦。”

余遥十分合理的怀疑，她手上这个，完全是章程受到周繁的启发。不然章程那个二傻子，只会和她说一句“多喝热水”。

原本暖呼呼的袋子一下子让人觉得烫手。余遥没给她犹豫的时间，将暖水袋直接塞到她口袋里。

“拿着吧，这么冷的天，谁不要谁是大傻子。而且他都说是借给你，不用有心理负担。”

年级广播已经念完考场规则，余遥向邹慕星会挥挥手，赶去自己的考场。邹慕星伸手进口袋，暖洋洋的。

数学考的格外顺利。

考完之后，暖手袋残留微弱的温度。邹慕星去洗手间倒掉冷水，重新装满热水，热乎乎地还给周繁。

骤降的温度在女生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在男生身上好像影响不大。邹慕星甚至觉得周繁身上散发着一种暖洋洋的气息，如同刚灌满热水的暖手宝。

她不合时宜的想，这不相当于大型暖水袋吗？晚上抱着肯定很好睡。

周繁可不知道邹慕星胆子大到能想这个，他接过东西放进口袋里，“考的顺利吗？”

两人这么多天还是第一次在学校说起话，有种恍惚感。但聊及数学，邹慕星稍稍放松，释放着雀跃情绪，“嗯，挺顺利的。”

少女嘴角泛笑，眉眼间干净清亮，很容易勾起周繁的好心情。正准备再说点什么，人就像抓不住的小鱼，溜了。不远处，有对答案的谈话声往他这边来。

周繁倚在栏杆上微叹，看着邹慕星的背影，无奈地摇头笑了笑。

第二天考试，熟悉的暖水袋又从余遥手里递过来。邹慕星缓了缓，从容地接过，捂在掌心暖手。

余遥等了这么多天，终于让她真切的磕到第一颗糖，不禁打趣，“哎呀，还想着他怎么这么小气，还要你还。原来啊，是为了让有人第二天还能热呼呼用上。宝贝这是怎么了？不能自己去灌热水吗？”

邹慕星给她一个眼神，两人对视，很快破防笑出声。她捏着余遥的脸蛋，语气有点宠，“别这么烦人，知道吗？”

余遥眨巴眨巴眼，带着她的粉色暖手宝，识相地举手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