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9

据气象台报道，受有关寒潮和冷空气的影响，山南市气温将持续偏低，或将遇上十年难得一见的雨雪天气。

寒冷环境，没有上学的客观要求限制，学生是彻底不出门。寒假已过三天，许是老师们也赶着休假，分数排名出的尤其迅速。

邹慕星仍是第一。

排名出来那一天，九班班群直接燃炸。

因为这次期末考，功夫不负有心人，九班取得的成绩格外好，好到大家喊谢清融出来发红包庆祝，老谢也痛痛快快发了。

邹慕星在成绩表里停留的时间稍久，看完自己的，还一一去看周繁和余遥的成绩。周繁主要是看各科分数情况；余遥是看总成绩与排名，对比上次月考，有小幅度的提升。

这个成绩让邹慕星稍稍放心，起码不用担心余遥因为谈恋爱而落下学习。

从成绩表里退出来时，群里已经在刷“谢谢老谢”。她费劲往上扒拉，才看到红包的身影，充满期待地点开。

0.5。

邹慕星:“......”

有可能总额就比较拮据，僧多粥少，可以理解。

她往下刷着同学们抢到的金额，看到之前最低的也能买瓶旺仔，陷入沉默。

这难道就是考场得意，钱场失意？

然后她看到气人的一幕，在她的下一位，年级第二的周繁同学，直接拿到全场最佳——闪亮的88.88！

邹慕星：“......”

五毛也是纯收入，邹慕星安慰着自己，面色平静退出来，随大流发送着“谢谢老谢”。正想退出群聊，章程突然来了一句。

“哈哈哈哈哈哈，第一名5毛，我心理平衡了。”

他的“哈哈哈”成功阻断“谢谢老谢”的队伍，估计不少人重新返回红包里查看。很快，群里排队刷起新的队伍。

“我心理平衡了。”

“我心理平衡了。”

“我心理平衡了。”

......

人类的本质有可能是复读机。

邹慕星在众多复读机里，成功看到余遥牌和周繁牌复读机，成功破防。她要对“恶势力”反抗，挑了一个表情包凶凶地砸了出去。

“我这就走，不必挽留.jpg”

没有再理会群里笑得更欢的热闹，邹慕星退出消息页面。想通过走捷径获取财富是不现实的，还是得自己去踏踏实实去寻找谋财之路。

她首先发消息询问暑假兼职的那个店长，人家还记得她干活麻利，就是可惜现在不缺人。一直在做的接送小孩那份兼职，因为天气太冷，家长心疼自家孩子，直接换成线上课程。

邹慕星的寒假，现在才算是正式开始。

天气冷到热恋中的小情侣都不愿出门碰面，章程只好整天往周繁家里跑。包吃包住还有人陪玩，大冷天不会有比这更好的选项。

周繁让他烦的不行，幸好章程也不是全无优点，至少知道天天带菜上门。

游戏玩多了，也会发腻。章程闹着要下象棋，周繁陪他玩了两局，识相地退位让贤给颜卓。他坐旁边沙发上，手里捏着手机转着玩。

颜卓动了一个“炮”，悠闲地问着周繁，“在等消息？”

周繁睨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确实是在等消息，自从分数排名出了以后，这几天某人的消息是越来越难等到。

没有说话等于默认，章程犹犹豫豫走“马”，头也没抬，“是不是因为那天她只抢到五毛钱？”

周繁勾起嘴角，“不要拿自己的行为模式揣测他人。”

放假就是这点不好，不能天天见到人。见不到人，心里就各种不得劲，不如不放假。

还是上学好，周繁叹息。

“诶，等下，怎么突然就要炮我的将军？”

颜卓闷声出大招，迅速吹响胜利的号角，奈何遇上章程这个象棋无赖。

“不算不算，你退一步，不对，退两步回去。”章程自动自觉将象棋摆正，退回两步。

这一共才走了几步？颜卓叹息，好脾气陪他继续下着。

有他和繁儿给这二傻子当兄弟，绝对是他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章程重新构思着棋局，还分心给周繁寻找着原因，“会不会是因为这几天帖子上那些话？”

闻言，周繁点开手机，“贴子又有哪些话？”

“嗯？你不知道？”经过新的考虑，章程决定也走“炮”。

“就是有些人找到新的角度说事，大体意思就是说你一直考第二名就是被邹慕星影响的。具体有些话比较难听，余遥看到后都炸了一晚，邹慕星要是看到了，估计更不好受。”

周繁也不常逛帖子，确实不知道有些人能闲成这样。他一条条评论过着，眉头紧皱。对比上次否定邹慕星，这次直接是空口白牙泼脏水，挑拨关系。

事情本身是如何的，全然不重要。借此事件表达他们假期窝在家里的无聊与空虚，才是主要的。

理智上，周繁是相信邹慕星不会因此不理他。但情感上，见不到人，看到这些有可能的因素，心里会七上八下。

颜卓笑眯眯的提议，“干脆趁这个机会去见一下，正好你也想见不是？”

这个提议着实让人心动，但也只限于心动。周繁摇摇头，想见，但不能因为这事去见。

“啊，你怎么又将我军？不算，你，你退三步，我再好好想想。”章程扶着脑袋喊道。

颜卓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气，半点不惯着，“不玩了，哪有你这样赖棋的。”

他正想起身，章程一把拉住他的手臂，“别啊，我还没赢过。你坐下，退两步总可以了吧。”

颜卓看向周繁，周繁耸耸肩，爱莫能助，爱莫能助啊。前者只好无奈的重新坐下，“最多一步，再这样就不来了。”

还有赢的希望，章程自然是连连应好。

观棋的半途中，周繁接到电话，收到嘱托，让他带露露去一趟宠物医院做检查。

接电话的时候也没有避着他俩，周繁两手一摊，“都听到了吧，现在你们有三种选择，一、点外卖；二、吃泡面；三、自己煮。”

这一刻，章程和颜卓分别从对方眼里看到深深的嫌弃。

两人意见也不统一，等周繁从房间里换好衣服出来，都还没做好决定。好消息是两人拥有基本的共识，那就是，绝对不要吃对方做的。

“泡面在厨房上层第二个柜子里，酸菜味、红烧味、藤椒味都有。想点外卖你们就自己看着办。”

该交代的都交代了，周繁没有过多的理会，少吃一顿他们也不会瘦，饿不着。

天冷，一出门寒气就直往衣服里钻。他拢拢脖子的围巾，尚可以忍受。

公交车上也没什么人，周繁在后排随意挑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前排有个女生看样子是去补习，衣服瞧着也挺厚，但从上车到下车，格外引人注目，抱着书包冷飕飕抖了一路。

这么冷还出来学习，勇气可嘉。

路过篮球场时，周繁尝试着往小卖部里头看去。球场上能见的人屈指可数，所以小卖部生意冷清，一眼看完，只有一个店员。

店员也不是邹慕星。

果然，电视剧的相遇桥段，只是艺术加工的产物。

也是有段时间没见着露露，进门刚碰面，就被热情满满地舔湿一手。陪着它玩了会，周繁洗好手，准备好物品，系好牵引绳，爽快说道：“走吧，带你出去放风。”

回应他的，是热情晃动的大尾巴。

小区附近有个免费的狗狗乐园，许是这几天都没有带它下来玩，一出大门，露露就兴奋地往那边去。周繁看看时间，去掉路上要用的，距离预约点还有多余，就随它的意。

路上行人没几个，但远远瞧见狗狗乐园还挺热闹。看来为了自家狗狗，抗冻能力被迫提升的人不少。

露露带着周繁小跑进乐园，一改往常先去滑滑梯的习惯，直奔前边座椅上人。

“汪。”

露露呜咽着，甩着尾巴，前爪隐隐往人家身上扑的架势。

周繁手里的牵引绳紧了紧，担心吓到别人，低声呵斥，“露露，停。”

椅子上的人背对他们，大概是觉得冷，整个人缩在长款的黑色羽绒服里，像是从木椅里长出来的一颗蘑菇，手里的牵引绳另一端是一只咧着嘴笑的柴犬。

听到声音，那人周身缓缓舒展，转过身来。帽子顺着动作往后掉，露出系在马尾上的红绸带。

周繁一瞬间感觉心脏跳到嗓子眼里，待看清邹慕星的面貌，脑子里只剩下——哦，原来，艺术是真的来源于现实。

他放松着牵引绳，露露趁机凑近邹慕星的小腿，蹭着。邹慕星从口袋里挪出手，有点高兴劲的在它脑袋上揉了揉。

寒风萧瑟，站在或坐在这个露天乐园的人，基本帽子、围巾、大衣、手套，全副武装。看不到像邹慕星这般，简单裹件大衣就出来的。

耳垂、鼻尖、手指冻得通红，眼睛冷到湿漉漉。望过来的时候，直击人心房。

“哪来的小可怜？”

周繁笑了声，扯着围巾，上前低身，想给她围上。邹慕星往后一仰，避了避。他伸手扶住她肩膀，将人板正回来。

“躲什么，出门不知道多穿点？”

灰色围巾一层层锁住暖意，抵住汹涌的寒风。邹慕星左右张望，担心有人看见。但天寒地冻，每个人都静静蜷缩在自己的世界里，眼里最多关注到自家小狗。

呼吸开始交错时，邹慕星才意识到两人距离有点儿近。抬头就能对上周繁的眼睛，但又匆忙垂视，望向地板。

“第一次出来喝冷风，经验不足。”她轻轻说道。

这身衣服装扮，出门的时候保暖程度还行。骑车过来后，甚至还觉得全身发热。可是接到雇主的柴犬，在这个地方待上一阵后，就好像掉进冰窟窿里，站哪都觉得冷。

绕好围巾，周繁又顺手把她的连衣帽戴上。宽大的帽檐，衬得里头那人越发显脸小。灰扑扑的围巾遮住她半张干净白皙的小脸，只露出一双清澈的眼睛。

周繁伸手碰着她的手背，冰冰冷。没有多想，很自然就握住，掌心包裹着手背，想让她沾染一些自己的温度，带着她伸进自己的衣兜里。

太亲昵了。

那双好看的眼睛再次慌乱张望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