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亚为什么要摘草?”
诺亚正拨开一丛挡路的荆棘,听到这个问题,动作顿了一下。他想到月会问这个。
“工作。”他简短地回答,继续往前走,“我是采药人。森林里有很多有用的植物,采集它们,卖掉,换钱……换生活所需。”他用了些简单的词,知道月能理解基本概念。
月在他身后跟着,脚步声很轻。“需要,所以来。”他总结道,像是在确认。
“对。”诺亚点头,随即又补充了一句,像是告诫,也像是提醒自己,“通常一个人。安静,安全。”
这话里的暗示很明显——月既不安静,也不安全。
他习惯独行,而月的出现打破了这种常态。
但是很遗憾,月还没有聪明到能听懂暗示的地步:
“没关系,我会陪着,保护诺亚。”
“......”
“所以不要不开心。”
“我没有......算了。”
被傻子安慰了,诺亚不自在的避开自家孩子真诚的视线。
所以说自己很不适应和这种人呆着啊,有这功夫和自己说不如和比自己更值得人说。
不知道为什么,一路上几乎没看到任何动物。诺亚停下脚步,皱紧眉头,缓缓扫视着四周。森林里树木密集,枝叶层层叠叠,筛下的光线稀疏但并不晦暗,脚下的叶子和泥土踩上去绵软无声。太静了——没有鸟鸣,没有虫窸,更别说可以吃的动物了。
搞什么啊,虽然没有野兽很安全,但是这样下去午饭就没有着落了啊。
诺亚并不是很想把剩余的存粮肉干吃完,更别提要吃饭的嘴还多了一张。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两人找到了一条小溪。
诺亚将背包随手撂下。他利落地从侧袋抽出一卷纤细的线和一个简易小鱼钩,又折了根长短合宜的树枝,三两下便绑成一副简易钓竿。挂饵、抛线,然后撑着脑袋开始等。
月也乖乖的坐在旁边,张了张嘴想说话。
“我在钓鱼。”诺亚打断他直接开口。
“那......”
“绳子上有吃的,鱼吃的时候把它勾上来。”
“我——”
“你只会浪费饵料,自己去找点事干。”
月板着脸死死盯着诺亚,诺亚分了些目光看向他,挑了挑眉:“有问题?”
“......有。”
“憋着。”
月人生第一次体会到了有嘴不能说的痛苦。
诺亚没搭理他,把他赶到一边玩去了。
月憋屈的离开,恨恨又幽怨的撇了诺亚一眼。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不知道过了多久。
诺亚叹了口气,看着只钓到的零星小鱼小虾在地上蹦哒。
如果只是自己吃,自然是够的。
算了,自己都多大年纪了,这种高蛋白食物就留给小孩补脑吧。
旁边的草丛传来一阵窸窣。诺亚的眼睛仍看着手中串好的鱼虾,手上的动作也没停,只是语气平常地抛过去一句:“回来了?刚好。”
他用两根削尖的树枝利落地穿好小的可怜的鱼身,架到早已备好的小火堆上。火焰舔舐着鱼皮,发出细微的嗞响,清浅的焦香很快飘散开来。
“鱼马上就好。”他这才侧过头,瞥了一眼从林间阴影里走出来的月,“算你有口福——”
月狼狈的抱着一条鱼。
男人长长的发梢被打湿,手上指甲里全是泥。那是一只很常见的鲟鱼,鳞片有一点点七零八落,正在绝望的在男人的手里用鳃呼吸。
“......你是和这条鱼搏斗了吗?”
诺亚知道此时应该夸奖一下自家孩子,但是他实在是忍不住了。
长发男人微微仰起头,将半死不活的鱼递给他:“我,赢了。”
诺亚实在是夸不出来。
诺亚最终给了那个呲目欲裂的鲟鱼一个痛快。
明明鱼没有表情,他却莫名感觉那条鱼在被自己打晕的时候投来了感激的目光。
鲟鱼最终还是上了烤架。
在烤鱼的空档,诺亚正在给月洗手。
两个大男人蹲在小溪边,诺亚正在细细的处理月手上,脸上,和头发上的泥。
诺亚不愿细想月是怎么把自己折腾成那样,又是如何逮到那条鱼的。
月很享受和诺亚亲近的感觉,但是溪水很凉,他不想要诺亚生病。
“诺亚,我不想洗手。”
“不洗手会生病。”
“我不会生病。”
【但是你会,所以我们去火堆吧。】
诺亚平静的擦了擦自己的手,轻飘飘的开口:“我不喜欢不干净的男人。”
月把一整只胳膊直接插进水里,差点把手搓出火星子。
有时候诺亚很庆幸先遇到月的是他。他总觉得以这人的性子,被卖了估计都会帮着对方数钱,而且还会在被卖出去后据理力争的帮卖家砍价。
诺亚拿着提前晒干的干净布料给月擦脑袋。
等折腾完,鱼也熟了。
月抓的鱼不算特别大,但是加上诺亚钓的,对于两人来说算得上是丰盛了。
诺亚将月抓的鱼烤完递给他,然后眼睁睁的看着月用期待的眼神将那条烤鱼献到自己眼前。
诺亚撇了他一眼:“你吃吧。”妈不饿。
月虽然面无表情但是他看起来快碎了。
诺亚咬了一口自己的那份鱼,无奈地笑了笑:“我吃了你吃什么。”
他还没冷血到自家孩子将战利品放在眼前还板着一副脸。
月指了指诺亚咬了一口的烤鱼串串。
严厉的母亲诺亚板着脸:“不行,你吃你的。”
但是话又说回来了。
诺亚认为分享食物这件事,是有特殊意义的,是家人或是更亲密的关系才能做的事情。
但是月不知道,他只觉得诺亚护食。
月转过头面无表情的捂着嘴,可怜的诺亚,小时候没吃过好饭吧。
不用怕,因为你的月来了,绝对不会让你饿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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