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穿透林间的薄雾,在草叶的露珠上折射出细碎的光点。两人一前一后行走在林间小径上,诺亚在前,脚步沉稳,月刻意维持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跟在后面,模仿着诺亚的步伐,目光却不断被周遭的一切吸引。
掠过枝头的鸟雀,泥土中钻出的菌类,甚至是空气中浮动的灰尘。
他的学习能力惊人。诺亚用短刀砍断拦路的藤蔓,下一次遇到类似的障碍,月便会伸出手指,精准地将其用魔法砍断,断面光滑如刀切。
诺亚:“......”总感觉这个人越来越危险了,是错觉吗?
诺亚取出水囊喝水,月便也眼巴巴的看着,诺亚受不了那样的目光,将水壶递给他。月学着样子啜饮,尽管他并不需要。当然,喝完的时候月会从新将水壶填满。
当诺亚意识到水壶怎么喝都没有变少后,轻轻敲了一下月的脑袋让他别灌了,背包很沉。
沉默是主要的基调,但并非完全死寂。诺亚偶尔会简短地指明方向,或提醒脚下湿滑。月会认真点头,偶尔会问一些问题,两人相处的意外的平和。
有一次,诺亚停下脚步,蹲下身仔细观察一株不起眼的草药。月也学着他的样子蹲下,凑得很近,手指几乎要贴上那锯齿状的叶片。
“别碰,”诺亚头也不抬地阻止,“有毒。”
月立刻缩回已经伸出的手指,乖乖放在膝上,视线却牢牢锁着那株植物。
诺亚好厉害,怎么什么都知道。
“诺亚好聪明。”
“并不是很需要你的夸奖,不过谢谢了。”
“诺亚什么都知道,好厉害。”
诺亚本人不是很习惯被夸奖,微微躲开视线:“啊,我也是从别人那里学的。”
“哪里?”
“父母和书里吧。”自己的母亲很爱往山上跑,但是更多的是书里。
“那,诺亚是我的父母吗?”
诺亚差点摔了。
诺亚的脚步猛地顿住,差点被一截突出的树根绊倒。他转过身,看着月那张无比认真、甚至带着点儿求知欲的脸,一口气堵在胸口,半天才顺过来。
“什么?”他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先不提自己小来得子这一块,自己怎么还是复数形式。
月眨了眨那双过于清澈的蓝眼睛,耐心地重复了一遍,还伸手指了指诺亚,又指了指自己:“你,教我说话,走路,认识东西。”他努力搜索着有限词汇库里的关联,“记忆里……是母亲教的。所以,诺亚,是我的妈妈吗?”
诺亚扶住额头,感觉太阳穴又开始突突地跳。
“不!当然不是!”他斩钉截铁地否定,声音因为荒谬而提高了些许,“我是男人!男人不能是母亲!”
不要男妈妈。不要男妈妈!
月歪着头,对这个答案似乎并不满意,自己不能没妈。
“男人,为什么不能是母亲。”
妈妈 = 照顾,教导 = 诺亚
所以诺亚≈妈妈。
完全没有问题。他逻辑竟然有点自洽。
他看着月那纯粹等待答案的眼神,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席卷而来。
为什么一定要我来做这件事......
“听着,”他最终放弃般地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母亲’……是特定的。有生育关系的。你和我,没有那种关系。我教你,是因为……因为你不会。”
他找了个最朴素的理由,“就像看到一个傻——不会生火的人,教他一下而已。明白吗?”
月沉默了片刻,视线从诺亚脸上移开,望向林间的光斑。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轻轻“哦”了一声,听不出是懂了还是没懂。但他没再继续追问,只是重新跟上诺亚的脚步,继续沉默地行走。
只是偶尔,他会偷偷瞥一眼前面诺亚的背影,蓝色的眼底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思索。
所以还是举办和贝塔的事呗。
举办和贝塔真的有这么重要吗。
行吧,自己注定是没妈的人,那就退而求其次吧。
“那诺亚是我的父亲吗?”
诺亚被自己的口水呛得猛烈咳嗽起来,整张脸憋得通红。他扶着旁边的树干,好不容易顺过气,抬头就对上月那双写满“这次总该对了”的认真眼神。
“父——!”他差点吼出来,又硬生生压回去,感觉额角的青筋都在跳,“也不是!都不是!”
月被他的激烈反应弄得微微缩了下肩膀,什么意思啊。没有贝塔就算了,诺亚总不会连举办都没有吧?如果诺亚也是三合一荒野求生打火机那不是更加证明他是自己父母了吗?
诺亚看着他那副样子,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再次涌上,比之前更甚。他抹了把脸,试图让声音恢复平静,但尾音还是带着点颤抖:“听着,父亲……和母亲一样,是特定的。需要……需要血脉相连,你懂吗?我和你,没有那种东西。”
他指着自己,又指了指月,“我教你,只是……只是碰巧遇到了,仅此而已。我们就是……诺亚,和月。明白吗?只是两个独立的个体。
诺亚突然脸色变的五彩斑斓。
等下等下,就这个和自己三分像的脸,他不会和自己真有血缘关系吧?
那种事情不要啊,他还没做好给一个小孩洗手做羹汤的准备啊。
一米八几的长发男子没能从心爱的男人那里争取到名分。
月板着脸抱臂看着诺亚:“你可以领养我。”
诺亚在孤儿院的记忆,月也浅浅翻过。
诺亚面无表情:“不要。”
月大受打击,面无表情中带着挫败的四肢着地的失去灵魂。
诺亚算是明白了,有的时候就不能和他扯道理。
到手的妈妈飞了,爸爸也飞了。
诺亚要是是一个母亲,一定是世界上最严厉的母亲。
【没事的,月,不要慌。
人类和人类的关系不只是父母和孩子的关系,还有别的,还有机会。】
我还能蒸!
月看出诺亚似乎有一点排斥自己,所以自己急切的想要和诺亚确定一个不能将两人分开的关系。最好是那种,一直在身边,死也能死在一起的关系。
月不介意帮诺亚下葬,要是诺亚能给自己下葬自然也是好的。
诺亚看着眼前的人虽然表情没什么变化,但是魂都要飞了的样子,叹了口气飞速吟唱:
“你再不起来我就不要你自己走了。”
虽然不是母亲,胜似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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