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他时，我说他总是两眼空空。

一百年前，我在青兰山上被他所救。

我以报恩的名义赖在他身边，说要照顾他，甘愿一生为他洗衣做饭。

其实我知道，他如何需要我照顾？只是拗不过我，又看我可怜，这才让我留下了。

我的确是，无家可归。

死皮赖脸，还是有些用处的。

他看似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书生，实则是个在人间游历了几百年的神仙。

他有一把刻着“琉聆”二字的佩剑，剑鞘的纹路繁复华丽。剑柄上系着一个十分精致的剑穗，柔顺的流苏，鲜艳的赤色。

他爱着一身青白，喜简不喜华。这剑，怎么看也不是他的东西，他却时时刻刻携在身边，但从来没有拔开过。

他从不提过往，所以他的事我也从不多问。若说不感兴趣，那是假的。只不过，他不愿提的事，问了反而招他嫌。我自然不会自讨没趣。

我守在他身边一百多年，朝暮相对。他弹琴时我为他唱和，他书画时我为他研磨，他小酌时我为他斟酒，他赏雨时我为他撑伞。

一百多年，他仍是两眼空空。

“原来神仙也会为情所困阿。”

心中的热血一片又一片地凝成了霜。

在他找到她的那天。

我看见他空空的双眼里，如同琉聆一样，闪过无比清澈的光。

我从未见过的。

直到那天，我才知道，他心里原来一直住着一个人。

三百年。

我错了，他并不是两眼空空，而是眼里心里，从来都只容得下那一个人。

我原以为像他这种少说活了几千年的神仙，世间情爱早已看淡，根本不会动心，何谈为情所伤。

真是天大的笑话。

好好的神仙不做，违了天规下凡来寻一个不知过了几遭奈何桥喝了几碗孟婆汤，早将他忘的一干二净的凡人。

酒很醇很辣，从喉腔一直烧到胸膛，却也没能融化我心中的那层冰霜。

世人皆说酒是个好东西。喝醉了，没有意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什么都不必烦恼了。

可我没有醉。

他的话我听得清楚明白。

爱恨纠缠，早已不止不休了。

略苏(/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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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