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关上房门，靠在门边闭目养神了一会儿。

忍冬的话让我久久不能平复心绪。

“公子，您怎么了？”

我揭开眼皮，见是方才在门口遇见的那个姑娘。

“您眼眶都红了。”姑娘凑进了瞧我，“是不是身子不适？”

“没有。”我道，“多谢姑娘关心。”

她特别乐意与我交谈：“可找到要找的人了？”

我点点头：“找到了。”

“那她怎么没有同你一起……”

“你误会了。”我道，“我只是有些话要与她说。”

姑娘有些羞涩地掩嘴一笑，顺手撩起我的衣袖捏在手里，眨眨眼道：“那……公子今晚有安排么？”

“我……”

“吱呀——”一声，身侧的门被打开，忍冬黑着一张脸看向拽着我衣袖的姑娘。

片刻，忍冬沉声道：“她自然是有安排的。”

姑娘讪讪缩回了手，一言不发地走了。

忍冬看着我道：“照顾好她。”

我点点头。

“谢谢你。”忍冬又道，“启天……我会去的。”

我心中一喜：“好。”

忍冬似乎还想说些写什么，红唇微张，却又没有开口。她后退一步，双手扶着门道：“那……便后会有期。”

我扯起嘴角一笑：“后会有期。”

我推开后院那间屋子的房门，入眼的仍是方才我走时的茶壶杯盏。

不知怎的，心下竟略微失落。

香盏中飘出缕缕烟雾，角落里一束芭蕉显得有些颓败。

我走到塌边帮素歆盖好毯子，看着她时不时皱起的眉头，神思有些恍惚。

也许是宋然的安神香点的太浓了，将我一并给安了神。

我用清水抹了把脸，把易容的妆面一把洗净了，感觉身体还是飘飘然的，周身一切事物都看不真切。

我捏了捏眉心，想出门走到院子中透气。

步子却沉得几乎迈不动。

不对……不对……

我靠着门柱，以手为刃，将指尖划破，放出血来，鲜明的痛感顿时使我脑中清醒三分。

是他。

“慕仙……”我有气无力地低声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干什么？”一道紫光闪过，慕仙骤然现身，他伸手掐住我的颈脖，将我抵在门柱上，“自然是要你的命！”

背脊一阵闷痛。

“十年之期未到……”我艰难的呼吸着，又将自己一只手指划破，强行让自己恢复意识，“你……何必急于……一时？”

“也过不了多久了，你早晚要死在我手里，何不今日痛痛快快的，也省的之后我再找你。”慕仙越说越咬牙切齿，恨不得将我生吞活剥了一般。

我几乎说不出话来，挣扎道：“我没杀……我没杀杜宇……”

“呵，”慕仙道，“事到如今你还是抵死不认？”

我尝试催动体内灵力抵抗，却仍然被一种强大的力量压制着，丝毫运转不得。

“秦暄封了你灵力？”慕仙一眼看出我的心思，嘲道：“倒是方便了我。”

我只觉颈上越来越紧，手脚无力，却是连挣扎也挣扎不动了。

我下意识去摸腰间的玉佩。

不在。

哦，是方才给了忍冬了。

我费力望了望天，看不见一颗星辰。

真是……没个好兆头……

我只得暗中捏了个法诀，用系在指尖的最后一丝灵力作信，让这一点亮光飘去它该去的地方。

“你在等秦暄来救你？”模糊之中我听见慕仙笑道，“别傻了，你是他的谁？他可不会管你……”

我提不起力气反驳他，可我知道秦暄会来救我的。

他一定会来。

“主人！”阿笑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她攀住慕仙的手臂：“求您放了她罢！”

我不愿让阿笑这般，想要出口相劝：“阿笑……”

慕仙一声冷哼，使出一道法力将阿笑击开，“多事！”

阿笑即不敢再上前，双眸含泪，跪在地上哀求道：“求您了主人……求您了……您便看在秋悦姐姐救过慕笙一命的份儿上放了她罢！求您了！”

“阿笑……”我喘不过气来，“别……别求他！”

慕仙怒极反笑：“你倒是有骨气，啊？！”随即加重了手下力度。

我越发痛苦起来。

“主人！”阿笑急得快要哭出来，反反复复道：“求您了……”

窒息感铺天盖地，我几乎听不清阿笑的言语。

蓦然，慕仙不知怎的手掌一松，我得以片刻喘息，回过神，才见是慕箫握住了慕仙掐持我的那只手臂。

竟是慕箫。

“怎么？”慕仙眯起眼睛，似笑非笑道，“连你也要与我作对吗。”

“尊上恕罪。”慕箫仍是那样淡然又不失恭敬，“此人此时杀不得。”

阿笑面露喜色：“姐姐……”

“如何杀不得？”

“十年未满，秦仙君难免要护着她的。”

慕仙冷笑：“我还怕他秦暄不成？！”

“……”慕箫又道：“十年之期是替慕笙还却因果，此时若强要了她性命，恐怕于慕笙有害。”

“……”慕仙仍是不肯松手，力道却在无形中褪去不少。

慕箫见他有所迟疑，单膝跪下，再劝：“尊上，世间万物，唯有因果轮回，不可不信。”

慕仙咬了咬牙，不甘心地松开了手。

终于喘上了气，嗓子一时如万蚁啃食，我难以控制地咳嗽起来，咳得眼眶湿润，浑身脱力，难以支撑起身体。

阿笑盈着一眶泪水把我扶起来，轻柔地给我顺气：“秋悦姐姐……”

我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我没事。

我扶着胸口笑了起来：“原来……咳……原来不可一世的慕仙尊上，也信因果轮回。”

慕仙一张脸气得通红，拳头紧握，身体微微颤抖：“信又如何？”

“如何？”我笑得越发厉害，“哈哈哈，你不分对错，只凭喜恶，即便是信了这天地因果，只怕这天地也不肯渡你！”

“好……”慕仙气极，周身灵气大涨，将我狠狠压制，“我今日就要你死在这里！”

好似身重千斤，我再一次跪在地上，拼尽全力直起身子。

“秋悦姐姐！”

慕仙没了耐心，一把将上前来的阿笑推开，怒喝道：“滚！”

阿笑重重摔在墙上，倒地不起。

慕箫狠狠剜了我一眼，骂道：“真是找死……”

一股腥甜从舌根上翻起，我呕出一口血来。

秦暄……怎么还不来？

慕箫法力越施越重，仿佛下一刻便要将我压得粉身碎骨。

“秦暄……秦暄………”我失声喊道，“秦暄！”

霎时，白光乍泄，周身桎梏尽解。

慕仙施法被破除，不由向后踉跄了两步。

秦暄现身，轻轻落于我的身前：“你何必伤她。”

便好似当年在青兰山，我被天雷劈为原型，匍匐于地，他一席白衣翩然而至。

我却也失去了最后一丝气力，沉沉地闭上了眼睛。

……

越 更 越 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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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十九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