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犹豫的几秒,那只不安分的手已经绕到背后,沈笳能感受到他曲起手指揉捏什么,好像在解衣服上的纽扣,她大概明白池丞的意思。
原来是看她穿着别的男人的衣服,吃醋了。
既然知道原因,沈笳心绪便该平整下来,然而背上的手指动作急乱,又是在那样敏感的部位,总是让她想歪,好像他解的不是外套扣子,而是......
这一联想,沈笳自己坐不住了。干脆挺胸配合他,又提防着旁白的蒋铭裕发现,情急之下侧过身,半遮半掩地挡住池丞。
电影进入解密环节,观众俱屏息期待幕后黑手是谁,蒋铭裕也不例外,虽然感觉到沈笳动了动也没多想,注意力全在前边。
沈笳转头确认他没有看过来,才瞪向池丞,凑到他耳边用低得不能再低的声音道:“你来干什么?”
“难道不是你故意告诉我今晚要见重要的人吗?”
池丞解开最后一只纽扣便抓住衣领将外套全部拉下,目光扫过她空荡的胸口,再次嘲讽地拉了拉唇角。
其实沈笳平日穿衣也大胆,比这领口开得更低的他也见过,但就是气不打一处来,一想到是为了蒋铭裕特意挑选的,心中酸涩得厉害。
他这句话说得笃定,且声量不低,沈笳气得够呛,再次回头确认一眼,才含怨道:“我没有,你想多了。”
相处这些时日,池丞哪儿看不明白她什么时候说真话,什么时候说假话?
如果沈笳不想叫他知道,当时何必说出来惹他心急。
与池磊分开后,他就赶去沈笳公寓,结果扑了个空,电话又打不通,只好另想办法。
他有预感,如果今晚见不到沈笳,他将彻底失去她。
如果这世界上还有第二个人知道沈笳的踪迹,只能是陈妍。但池丞自认和陈妍的关系还不到能出卖老板**的份上,于是他启用了沈远安这个人,央他打听沈笳到底去了哪儿。
为之前的恩情,沈远安自然很乐意帮忙。
池丞原本都打算一条街一条街找了,结果沈远安真的从陈妍那里套出沈笳在公司附近的电影院,他买了同时播映的六部影片,找了五个放映厅,终于叫他看见沈笳的身影。
以及她身旁的蒋铭裕。
沈笳甚至没和他看过一场电影,蒋铭裕刚到柳城就安排上了,池丞整颗心往下沉,深深的挫败感驱使他转身就走,脚却牢牢焊在地上,不听使唤地一步步走到最后一排,然后是她身边。
他是存着自虐的想法坐在位置上,想知道沈笳和蒋铭裕是如何相处。
当蒋铭裕凑近她耳边低语时,池丞尚且能够沉住气,他告诉自己电影院嘈杂,只是为了听得更清楚。
当蒋铭裕探手抚摸她头顶,她丝毫没有拒绝之意,池丞觉得自己是个笑话。
直到他们像对甜蜜的情侣互穿外套,池丞发了狠地嫉妒。他无法忍受沈笳身上有别的男人的体温,亦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于是他粗暴闯入他们的世界,也不管会不会让场面变得难堪,毅然伸出手。
一颗颗解下扣子的过程叫他恶心极也畅意极,但彻底脱下来动静就太大了,池丞总算留存一丝理智,捏住衣袖的手松开,放回扶手上。
他听见自己气愤又无力的声音。
“别人穿过的,也不嫌脏。”
依然没有压低声音。
沈笳心里一揪,类似的境地,上次是靳新,这次是蒋铭裕,她怎么又陷入这种两相为难的场面!
上一回她没选择池丞是因为不够了解他,当他是什么温顺的绵羊,受点委屈过后哄哄便是。自从见识过池丞内里的不羁,这次再怎么样也不敢随意对待了。
毕竟池丞是个疯子,疯起来什么体面都不要。
可是蒋铭裕那边她还没探查清楚,沈笳忧心地皱起眉头。
一边是旧爱,一边是新欢,真让人为难啊。
沈笳纠结片刻做了决定,转身跟蒋铭裕耳语什么,倏尔起身往楼梯走,特意路过池丞身前,怕四周太黑他没看见自己的眼神,手指悄然划过他俊逸的脸。
池丞起身跟了上去。
而坐在原位的蒋铭裕在少年和沈笳前后离开座位时,朝这边疑心地看了一眼,看到两人走向相反的方向,又觉自己想多了便转回视线,聚精会神看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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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笳出放映厅不久,便朝休息室那边的走廊深处走,走着走着一墙之隔的另一边传来脚步声,绕过拐角要往隐蔽处走,左后方闪出一人抱住她,急不可耐地吻上来。
“到里边去,待会有人出来,你……”沈笳偏头躲开,想将池丞引到旁边的楼梯口,话未说完便被强硬地推到墙上,腹部被他抵着,一步都迈不开。
紧接着揽着她后颈的手掌施力,铺天盖地的亲吻落下来,先是嘴唇,后是脖颈,她整个人软绵地被压在墙上,任由他动作,实在是男女力量悬殊,半点反抗不了。
原本以为他亲够了便也放开,谁知少年许久都没尽兴,咬住她的唇上瘾地吮吸,舌尖亦习惯地探查进来,与她争斗,待寻到她的软舌便更不肯放过,疯狂卷弄、搅动,咬地她头脑发昏,双腿发软。
经历多次磨合的身体逐渐适应彼此的起伏,池丞游刃有余地掌控她的唇舌,将炙烈气息悉数封入她口中,配以不断下滑的手掌,沈笳顷刻间化作脱水的鱼,只能仰头饮水。
少年的吞噬越发凌厉,沈笳吃痛唔了一声,因出声口被堵住,又被人牵制,声音闷闷的,隐隐带着些娇气,压在身前的人总算退出来,由她喘息,像是打算放过她,如果那双盛满欲孽的眼不直勾勾盯着的话。
“你亲够了没!”沈笳没好气地用手背擦干唇,“现在说正事。”
池丞眼中欲念不减,舔了舔唇角水润,坦荡道:“没亲够。”
沈笳斜睨他一眼,径自推门走进楼梯口。
两人一前一后往下走,走到两层楼梯之间的平台,沈笳才停步,转身与他面对面。
然一与他四目相对,她便双腿发软。那双含情脉脉的眼睛现在太多邪念,看得人脊背发毛。
沈笳退后一步,状似无意扫过他的下半身,又是一阵无语。
“生着我的气还能......真是了不得。”她冷哼一声,“你们男人是不是只会用下半身思考啊?”
池丞面上挂不住,但他在沈笳面前从来坦诚自己的**,被她讥讽也不多生气,只怪自己不争气,起了反应。
“我控制不住。”他低低道。
“对所有人女人都控制不住?”
听他这么一说,沈笳不免好奇。
池丞好歹是个二十出头的小青年,正是血气方刚,稍微受点刺激便容易不受控,她是理解的,谁没个年轻的时候,但是如果见到个女人就这样她心里莫名堵得慌。
“我没有。”池丞急忙否认,多余的话却说不出口了。
沈笳心里知道自己想他说只对她控制不住,奈何这木头嘴笨成这样。
不过她心里却是舒坦了一点,又见池丞急得眼角发红,便不再揪住不放,转而道:“你知不道现在是什么时候?”
池丞不解。
沈笳抬起手腕,定了定道:“现在是晚上八点半。”
池丞不太懂她的意思,沉默着不接话。
“今天是你实习的最后一天,现在已经是下班时间,你不再是我司实习生,我也不是你的上司,除了共事过两月,我们再没有别的关系。”她顿了顿,深吸一口气,“你突然出现打扰我的约会,以什么身份?”
池丞忽地笑了,笑地眼角发酸,一颗心也像落入冰湖,冷僵成湖底的碎石,无处安放。
“我以为你明白我的心意。”
“心意?”
像是听到什么可笑的事,沈笳嗤了一声:“这些年跟你怀着同样心意的人有好多好多,难道我每一个都要明白,都要放在眼里,揣在心里吗?池丞,我以为你是懂我的。”沈笳幽幽叹气,“我们好聚好散不好吗,再说我就快订婚了......”
“谁要和你好聚好散!”池丞从不把她那个未婚夫放在眼里,比起靳新他更在意另一个男人。
但在沈笳将她领出来的那一刻,他便知晓横在他们中间的不是蒋铭裕,她选择了他,至少他和蒋铭裕在她心里是一样的,否则只要像上次一样装作和他不熟就行。
他难以自抑地冲过去抓住她的手臂,满眼通红,像极一头发疯的野狗,怒吼道:“你敢说你对我没有半点喜欢?那刚才的吻算什么!”
“你强迫我,我推不开,仅此而已。”沈笳被他突然的动作吓得身体一晃,脊背抵在栏杆上。
“我们亲近那么多次,我难道分不清你是真反抗还是假反抗?”
池丞看她的目光近乎痴狂,沈笳怕自己心软,偏头不再与他对视,目光落在地面。
她以为池丞不会与她闹开的,这让沈笳感到烦躁,却不是因他,而是厌恶自己而产生的烦躁。
池丞像颗未经打磨的宝石,涉世不深,初尝情爱滋味便碰到她这样的坏女人,很容易深陷其中,但是她的阅历不会允许她陪他浪费光阴。
待宝石日渐打磨,绽放内蓄的光芒,第一件事就是抛弃她另寻新欢,沈笳从来看得很透,她可以放任自己沉溺,却没办法自欺欺人。
久久等不到回应,握在臂上的手泄气般撒开,正当沈笳以为他想通不再逼问时,池丞按住她的肩膀,语气卑微到尘埃里:“我们不谈这些,还像之前一样好不好?”
沈笳被他近乎祈求的目光烫到。
在这段感情里总是池丞在退让,或许有无数个瞬间她原本想推开他,终结一切,最终都因为他的祈求和逃避没能说出口。
沈笳害怕再和他相处下去迟早有一天彻底爱上,被人拿捏,到时候她不再是她了。
既然下定决心了断,沈笳咬咬牙,硬着心肠说出自己都惊讶的诛心的话。
“我承认我对你有些好感,但仅仅是一时兴起,你这样的类型对我来说很新鲜。并且我已经决定不再放任这点好感继续发展,我讨厌别人牵动情绪。对于没有结果的事,坚持对我来说是浪费时间,不如尽早止损。池丞,我只爱我自己,无法回应你,也无法给与你对等的感情。你还年轻,这世上还有许多比我优秀的女孩子在等着你,忘了我吧。”
池丞怔在原地,清秀的脸庞迅速颓丧下来,如抽去生机的枯叶,眼中尽是悲凉。
沈笳甩开他的手,忍泪道:“对不起,玩弄了你的感情。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可以找陈妍转达,我会尽力补偿。”说罢拔腿往下跑,不给他反应的时间,空荡的楼道响起踢踏的跑动声,渐行渐远。
池丞脱力滑坐在地,良久,喉头哽咽道:“沈笳,原来你从始至终都不信我……”所以一次次推开他,当个胆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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