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嗒,滴嗒,滴嗒,滴嗒......”
“睁开!把眼睁开!”
有声音在我头顶响起。
我果然睁开了眼。
这才发现,刚刚的“滴嗒”声竟不是雨声,而是血滴落的声音。
我的剑刺穿了俞叔的身体。
我杀了人!
“这一剑根本不是你刺的!”那声音再次响起。
循着声音,我瞧见了盘踞在树上的花斑蛇。
它吐着蛇信子,但我分明听到了人声。
“你闭眼了!所以并没有亲眼看到自己是否刺中了人!”
“你不过六岁稚童,他却是能杀百人的高手,你怎么可能随意一剑便刺中他?”
“纵使你真的刺中了他,凭你二人的身高差,你想想剑是不是该斜着向上?”
我抬眼看向倒下的俞叔,那剑竟真的是直刺的。
我震惊!
“而且,就凭你,你执剑的手真的能有力气洞穿他的身体吗?”
“你其实心里知道的,你根本杀不了他!为什么骗自己?!”
“所以,你相信我真的没有杀人吗?”
一股浓烈的委屈自胸口喷涌而出。
我想起来了,最初的时候,我有辩驳过的。
我冲着水哥、师妹还有师父说,我没有杀人,我没有杀人。
但所有人都不相信,他们只相信她们看到的。
相信那把被握在我手里的剑柄。
水哥悲痛地要杀我,师妹厌恶地劝我道歉,便是师父也要将我送离。
“可如果我没有杀人,又是谁杀了俞叔?”
我看向花斑蛇,不解。
花斑蛇吐了吐蛇信子,将身子缠在枝头上半吊下来。
一滴雨滴自树上落下,正中我的眉心。
有些凉,甚至透着股好闻的茶香。
“他举剑刺来时,你听到过声音吧?什么声音?”
“炸响,像什么炸开了!”我回道。
“是这样吗?”
说着空气中传来一道炸裂声。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老实回道,“很像,但那声音比这闷。那是什么?”
它干了什么?我为什么看不到?
对方没有回答我,继续问道。
“你再仔细想想,是不是每次他举剑刺来都有这声音?”
我点头。
那声音我听到过很多次,且每次我举剑就能听到。
那是什么?我不解。
“是爆竹。有人朝他背上扔了枚爆竹!如果你能看看他的后背,或许......”
“不可能!不可能!
虽然我没有看过,重生的每一次也都没有看过。
但师父一定看过!周遭她也一定检查过,可她也认定了我是凶手。”
“哦,那你为什么会举剑?”它忽然问道。
“俞叔杀红了眼,好像......好像疯了!”我回忆起当时的场景,斟酌着语句。
“你知道'蛟心'吗?那是一种从毒蛇身上炼制的毒药。服毒者状若疯魔,双目红肿,性格暴躁,且武功越高,反噬越大。尤其......不能受声音刺激,否则人魔莫辨、屠戮成性。你的俞叔,他或许并不是疯了,而是中毒!”
“中毒?谁会下毒?”
“你见过下毒的人!不是吗?”花斑蛇无情的话回荡在耳畔。
我突然想起了下山前师父和俞叔的争吵。
不,这不可能!
我盯着半挂着的花斑蛇,不知什么时候雨停了。
我感觉不大对劲儿。
是幻觉吗?蛇怎么会说话?
难道这不是重生?而是场梦?
思及此,周围的一切似乎都不大真实起来,甚至四下里还泛起了雾。
花蛇却在这时笑了。
“为什么不可能?如果你的师父有问题那么一切都说得通了!想想你昏倒前看到的红梅?那把不翼而飞的雨伞?还有你为什么独独看不清你师父的脸?”
我愣住了,这些细节,这条蛇怎么会知道?
而且,那个昏倒前看到的人影,她确实怀疑过是师父。
可师父为什么会在凶杀现场?
她和叔父并未有过过节!
难道仅仅因为那个通敌叛国的传言?
不!我不相信!
师父从不听信谣言,除非她有确凿地证据。
明明没有眉毛,但我就是觉得眼前的花蛇蹙了眉。
花蛇的信子更低了些,它似要舔上我的面颊,一股冰凉的触感顺势而上,让我一阵发麻。
“好,且先不说那个人是不是你师父,但当时,一定有那么个人在。”
“为什么?”我手不由一阵哆嗦。
“因为,我。”
说着,眼前的蛇毫无征兆地裂成了两半,掉在了我面前的地上。
是的了。在我昏死前,恍惚中,有人到过我跟前,我还听到了剑出鞘的声音和脚步声。
甚至瞧见了......红梅。
“以你的力道刺去,你的俞叔也不一定会死。但他最后却死了,而现场却出现了旁人。那么,是谁杀了他?”蛇头自地上爬起,冲我问道,“他又为什么要杀了我?”
我突然脊背发凉。
因为我发现如果那个人影真的是师父,她真的会出于本能顺道杀了这条赤练蛇。
师父她,最讨厌的便是蛇。
“可是后来有人探我鼻息,我确定那人不是师父。”
我记得那时有人似乎在翻找什么,还探过我的鼻息。我甚至听到了那人惊吓的喘息声。
所以,现场应还有其他人?!
我突然好受起来。
“那么,真相是什么呢?”我问向花蛇。
“想要真相,就自己去找!一直睡着,怎么会有真相?天要亮了,醒醒!”
“这是梦吗?”我迷茫地问道。
对面的蛇沉默了一瞬。
“这是梦!但你知道的,你没有杀人!我相信!”花蛇说罢,我眼前的世界开始破碎。
哦,这是梦。
我没有杀人!
我要找寻真相!
我没有杀人!
下一瞬,我睁开了眼。
床幔、锦被、药香,还有那个人渐渐舒展的眉眼......
“你终于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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