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滴滴,嗒嗒嗒嗒......”
细小的雨滴滴落在手背。
我再一次醒来,只是这次却是在廊下。
我手上更是不知何时端了个木制托盘,托盘上有一壶热茶,两个瓷盏。
我愣怔了片刻,不知今夕何夕,又身处何地。
直到门内响起了熟悉的人声。
竟是师父和叔父。
“水哥儿你要丢给我?”
“是,想来阿姊应也听得了外头的传言。孩子若留在我身边,此后必定凶险。何况,这也是他娘临终前的遗愿。”
片刻后,师父的声音再次响起。
“那我且问你,近日的传言究竟是真是假?”
“阿姊!”俞节的话中似有震惊和不解,“我俞节行事光明磊落、无愧于心,你怎会如旁人般怀疑于我?!”
“别叫我阿姊!”师父突然发难,“小灵死时,你发丧都不曾,便将她草草火化,令我连她最后一面也未见到。如今便是我怀疑你又如何!”
“灵儿的死......”
室内安静了下来。
我想起来了,这是那天俞叔下山前的情形。
那天一早,俞叔带着水哥儿上山来,和师父说了什么后,便自己独身一人下了山。
如果,如果俞叔今天不下山,那么,一切是不是可以避免?!
俞叔不会死,我也不会杀人。
我双眼放光,也顾不得旁的,赶紧上前一步敲响了门。
“师父,外头阴得重,谷口的门石我给合上可好?”
熟稔地放好茶具后,我装作寻常地问向一旁的师父。
奇怪,此时师父的脸竟是正常的。
师父扫了眼俞叔,自袖中取出个钥匙扔给我,又拎起桌上的茶壶给俞叔布茶。
得了机括钥匙的我,难掩心中欢愉。
只要合了山门,俞叔就不能下山了。我想。
然而我转身就要离开时,却无意间扫到了脚下的一抹梅红。
我愣住了!
怎么会?怎么会?!
一朵绽开的红梅。
师父的绣鞋上怎么会有那朵红梅?!
我感觉浑身都颤抖起来,然后下一刻便倒在了地上。
等我再次有意识时,我似乎又趴回了雨里。
雨应该挺大,我的眼前开始模糊。
但模糊的左前方,我依旧辨得出有个身影。
是谁?是谁在那儿?!
我迫切想起来,但身体不受控制地瘫软在泥水里。
我狠下心,咬了舌尖,血腥和疼痛让我清明了许多。
然后,我瞧见了那朵红梅,顺着视线,亦瞧见了那人举着的伞。
正是上次重生时,丢失的那柄。
师父?是师父?
我想看清那人的脸,但伞却遮了个严实。
我视线艰难地跟着那抹红梅移动,直到瞧见了俞叔的尸体。
我又晕死了过去。
恍惚中有抽剑的声音,有什么掉落的声音,有脚步离开的声音,然后便只剩了与滴答滴答的雨声。
我中间或许还醒来过一次,但那脚步声似乎笨重了许多。
隐约中我听见了衣物摩擦的声音,夹杂着悉悉索索的人声,惊恐的喘息声,踉跄的脚步声.........
我睁不开眼,只觉得头昏脑胀极了,然后陷入了更为长久的昏迷。
我再一次被俞水摇醒。
绝望中,我闭上了眼,跪了下来。
“对不起!”
虽然这次我并未目睹俞叔倒下的全过程,但我知道一定是自己杀了他。
我是他的杀父仇人。
我想他一定会如前几次般吼我,甚至拿剑刺我。
但奇怪的是,这一次他却声色俱厉地问我。
“看清了吗?那人是谁?”
我愣怔了片刻,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人?什么人?
莫名地,俞水的脸上露出了显而易见的焦急之色,语气也变得愈发严肃起来。
“不要骗自己了!凶手另有其人,你根本没有杀人!”
因为这话,我脸颊上大滴大滴的泪珠突然毫无预兆地开始滚落。
然后,我瞧见他的脸开始变化,一点点、一点点,竟最终化作了树上的那条花斑蛇。
“告诉我,他是谁?”
一道男声从花斑蛇的嘴里缓缓吐出。
我趔趄地跌倒,再一次晕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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