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维克斯：“不一样，我是神……人类。”

“？”

那又怎么了。

少年的眼底忍不住浮现出疑惑：“人类洗澡不能被看到吗。”

倒也不是。

银发青年一时间不知道如何解释，按理来说，无欲无求的神明是不应该有羞耻之意，他手指有些踟蹰的抚摸扣子。

为自己涌上的念头有些无措。

他不应该害羞。

只是当着一条什么都不懂的龙面前，宽衣解带而已……

不。

这不是害羞的问题。

是神的尊严。

神明不容窥探，不是他有了不该拥有的情绪。

银发青年心底一松，他神情恢复正常，索性不说话冷冷的看着少年，以这种方式试图让他意识到自己的抗拒。

少年茫然的眨了眨眼，也盯着他。

两个人双目相对，大眼对小眼。

过了好一会，人类的本能让银发青年忍不住动了动干涩的双眼。

“耶！”

少年欢快的跳起：“我赢了喔！”

艾维克斯：“赢了？”

“对呀。”

纳斯单纯道：“你不是在跟我玩睁眼游戏嘛，你先眨眼了，我赢啦。”

……跟一个人类玩眨眼游戏。

幼稚。

银发青年忍不住用手揉了揉太阳穴。

嗓音暗哑：“为什么一定要看着我……”

舌尖打了个卷。

他抿了抿唇，声音不自主放小：“看着我洗澡。”

“因为很危险啊。”

少年解释：“我的城堡在深渊的入口，嗯……”

纳斯卡了一下。

意识到面前的人类大概不知道深渊的存在。

“就是一个大黑洞，”他张开双臂画了个圈，试着比划了一下，“里面住着很多怪物，我的家就建在深渊门口，偶尔会有怪物从里面跑出来。”

银发青年：“嗯。”

他知道。

深渊是黑暗生物诞生的地方，神明都未曾踏足过的区域。

没想到居然在这。

同时，他对少年的实力有了重新的认知。

能震慑住数不清黑暗生物。

不弱。

最起码不像外表表现出来的这般。

银发青年的目光，落在那张漂亮又无害的脸上。

“万一洗澡的时候，突然蹦出一个怪物把你吃了怎么办。”少年担忧的看着面前的人——花了一块鳞片和一枚金币呢。

不能死。

死了就亏了。

艾维克斯：“……”

“不会。”

“万一呢。”

少年态度非常坚决。

更坚决的是艾维克斯，银发青年垂眸，面无表情的看着少年，他不善言辞，只能无声和少年对峙。

过了好一会。

纳斯还是败下阵来，青年不洗澡苦的是他，他只得闷闷不乐的叮嘱道：“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哦，有问题随时喊我。”

“嗯。”

青年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少年不情不愿，慢吞吞的拖着步子往外走。

银发青年这才抬手，解开最后一枚扣子。

白色长袍样式看着简单，实际上做工繁琐，边角用金丝勾勒着云纹的形状，缓慢从修长笔直的身躯上褪下，堆在脚边。

青年抬脚，迈过脚边的衣服，走进温泉里。

水温正好。

暖融融的，他倚在泉边，身子不自主的放松下来。

……

已经二十分钟了。

艾维克斯还没出来。

少年焦急的像是等待了一个世纪。

他喊了几声青年的名字，都没有回应，纳斯脑海里闪过无数个青年被吞吃的画面，焦急的几乎连站都站不住了。

得去看看。

他扭过头走了两步，又顿住，有些犹豫。

要是艾维克斯没事。

自己这么走进去，他会不会生气？

少年挠了挠头，四周看了看，临近深秋，藤蔓已经开始结果，又黑又小。

纳斯骤然灵光一闪，缩小身形，变成一只土豆大小的小黑龙，龙缩小身形后和本体并不一样，会隐没掉许多特征。

他现在看起来不像龙。

像是一个四不像丑陋的小怪物。

小怪物拖着长尾巴马不停蹄的往温泉里钻。

青年已经沐浴完。

他倚在边上，微微闭眼，长长的睫毛不停颤动，享受温泉带来的舒适，忽然，他听见面前土地，传来细小的，沙砾流动的声音。

艾维克斯骤然睁眼，目光清明凌冽，定格在……

倒腾着四肢，努力爬行的小怪物身上。

小怪物看见他后，抬起头愣在原地。

青年本就生的好看，五官俊美，没有一丝瑕疵，是上帝精雕细琢的最好产物。

他身形消瘦，却并不显得单薄，从波动的水面中隐约可以窥视肌肉姣好的纹路，皮肤不是少年那种病态的苍白，而是健康，犹如上好羊脂玉的瓷白。

银色的长发飘散在水中，他看起来有些慵懒，只是那双眼依旧冷淡，似乎万事万物都不放在眼里，美的让人恍惚。

有一瞬间，小怪物有一种错觉。

他不太像人，反倒像是……高高在上，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神明。

下一秒。

他被拖着尾巴拎了起来。

倒挂着。

青年拎着它的尾巴晃了晃，淡漠的眼瞳里清晰的映衬出它的身形，他看了看面前四不像的小怪物，诚实的点评道：“丑。”

被说丑的小怪物：“……”

好气！

气的它弹起来打青年的手指。

果然是错觉。

和神明根本不沾边。

怕伤害到艾维克斯。

小怪物收敛了力气，打在青年手指上的感觉微乎其微，就像是挠痒痒。

银发青年又晃了晃：“长的不好看。”

“脾气还不小。”

小怪物：“……”

太过分了。

它气的“嗷呜嗷呜”叫了两声。

它平常从不叫，因为别的龙都是凶猛的“吼——”

它发育不完全。

叫起来更像是小猫，细声细气的，一点都不威猛。

反正现在它是小怪物，又没人认识。

纳斯又喊了几声。

青年轻笑了一声，松开手，小怪物瞬间垂直坠落砸在水面上，砸下去一个小水坑，溅起一大片水花后慢慢浮在了水面上。

小怪物有些晕头转向。

躺了好一会才缓过神，气的四肢并用，冲过去一口含住银发青年的手指，它怕控制不住力气，只是在嘴里含了一含，没有下口。

还挺乖。

“又丑又乖。”

青年伸出手指摸了摸它的头，顿时眉头微皱，抬起手指。

原本修长白皙的手上，沾了一点黑。

他薄唇一抿：“脏。”

小怪物顿时顾不上艾维克斯说它丑了，不满的“嗷呜”了两声反驳，它那么小，走到温泉的距离虽短，不过是人几步之余。

对它来说却很长。

沾点土很正常。

艾维克斯虽听不懂它说话。

却也大概能猜到它的不高兴，伸手托起小怪物，另一种手沾了点水抹在头顶，任劳任怨的给它洗澡，不一会它就成了一个干干净净，香喷喷的小怪物。

小怪物满意的“哼唧”了两声。

艾维克斯把他放回水面。

它玩了一会水，有些累了，看了眼青年，倒腾着短腿爬到青年面前，爪子贴着肌肤，想往上爬，刚触碰到皮肤，顿时一怔。

好软。

青年的皮肤并不软，肌肉紧实漂亮，只是相对于恶龙尖利的爪子而言，便柔软的有些不可思议。

不光软，还热。

摸起来好舒服。

小怪物又戳了戳。

银发青年漫不经心的看了它一眼，没当回事。

小怪物收起指甲，小心翼翼的顺着腹肌往上爬，爬到青年肩头，不知道是因为蒸腾的水气有些热，还是皮肤的触感太好。

它有些晕乎乎的。

晕乎乎的小怪物随意往下撇了一眼，青年即使是放松下来泡澡，身体依旧挺的笔直，他白皙的皮肤在温泉的浸润下透着些许粉色。

水面清澈。

从上往下看，一览无余。

“轰！”

小怪物瞬间整个身子都红了起来，它埋在青年的肩头，用手捂着脑袋，害羞的有些抬不起头，鼻尖充满了青草的香味。

它顿时更红了。

又红又烫。

像是一块烙铁。

艾维克斯肩膀突然一烫。

他扭头，瞥见一个缩成一团小红圆球。

银发青年：“？”

他伸手，把小圆球放在手上，观察了片刻，眸光微微垂下，猜测：“受不了温泉温度。”

清冷的话音落下，他起身。

“唰”的一下，水花四溅，没有了遮挡，消瘦紧致的身躯彻底呈现在面前，小怪物一下更热了，银发青年还以为它承受不住，长腿一迈——

“嗷呜”一声。

小怪物“咻”的一下钻进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