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舒意狂奔向苍梧山。
她不知道李道长最后怎么了,但救他的希望就寄托在她身上。
她跑得胸腔震颤,一颗心几乎要撞出喉咙、飞向山顶。
几乎算是脚不沾地,她赶到清虚观时,明月已攀上檐角。
观里锁了门。
她跌坐在地,用力捶门。千呼万唤,也唤不出道观里的人。
道观里没有人。
她颤着手,掏出手机,拨打那个曾经无比熟悉的号码。
程元,程道长,接电话啊!
电话那头传来无尽的忙音,她一遍遍拨打,依旧无人接听。
虫鸣震耳欲聋,她不知自己该怎么办。
天下之大,她居然没有任何办法联系上程元。
可是李道长还急等她救援,她得强撑起身。
她点开腕表,拨通队长的语音。
队长那头先行发问:“徐舒意!你在哪里?”
徐舒意只觉口干,勉强回道:“队长,你们到杜先生家了吗?”
队长:“我是问你,你在哪里?”
徐舒意:“我在苍梧山清虚观,你见到杜先生家里的人了吗?”
队长咬牙:“好,真行啊。这么一会儿功夫,人飞到苍梧山去了,你给谁报备了?”
徐舒意:“队长!杜先生家现在什么情况?”
队长:“现在是我问你话!”
徐舒意:“现在是人命关天!”
队长:“行,我给你报备。杜宅里一个人也没有,空得很,行了吗?”
徐舒意忽觉头晕,仿佛整片冰湖灌进耳朵,阻塞世界,再听不见任何虫鸣。
她喉咙干涩如铅纸,刮出锐利声响。
她问道:“李……道长呢?”
队长:“什么李道长?”
徐舒意尖叫:“清池,清池后面啊,就是那座岛,小小的湖心岛,有个李道长……他在上面搭了道坛……”
她忽地俯身干呕:“我把他害死了,我肯定把他害死了。”
队长声音愈寒:“你冷静点,先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你带李道长去杜家宅院了,是吧?”
徐舒意:“对,我们去了清池……的湖心岛。”
队长:“你怎么到的苍梧山?”
徐舒意:“我们遇见了诡异,道长……”
她听见队长吸气的声音,约是对诡异两字有些不耐烦,她停顿下来。
队长立刻接话:“行,诡异,然后呢?”
队长的话仿佛血液嘭嘭注进胸膛,徐舒意的心重新活了过来。
条理重归,徐舒意清晰说道:“诡异很强,道长不敌,他用术法送我飞来苍梧山,请他师父程元程道长出山。”
徐舒意:“队长,我们是否能调动天网监控,寻找程元?他现在不知去向,李道长还待救援。”
队长那头沉默,似是在思考。
很快,队长重新开口:“理由呢?无缘无故占用联邦监控系统,抓一个道士?”
徐舒意:“杜先生的管家那里肯定记录了我们的拜访记录,你应该能看见,李道长无故失踪,他们都不是普通人。”
虽然监控记录拍不到诡异,但记下道长莫名消失还是可以的。
队长冷声:“就这些?你想让天网监控组织信你这么个理由?”
徐舒意:“队长……程元是李道长师父,作为紧急联系人,应当有知情权吧?既然道长失踪,我们就必须找到他的家属程元。”
队长:“天真!你应该说你亲眼看见,程元是最大嫌疑人!”
徐舒意:“我……是的,队长!程元是最大嫌疑人!不能让他逃出本城!”
队长:“好的,我现在去申请权限。”
很快,程元出没的地址输送到徐舒意腕表中。
一家便利店门口的监控探头拍到过他。
距离不远,就在山脚下的小镇。
徐舒意当即启动反重力装置,呼啸飞向小镇。
小镇还保留着老式的生活方式。
川流不息的街道,配合着缓慢绽放的红绿灯,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远。
徐舒意脚踩喷气机,落在那家小便利店门口。
店门打开,反复唱出一首“欢迎光临”,店里的人都伸头看她。
她没管那些人,忙着奔向前方路口。那里就是程元最后消失的位置
她跑过街角,街角一个男孩对着她冲来一道水柱。
她反应极快,迅速打开磁力盾,挡住兜头浇来的水。
男孩冲她阴森一笑:“终于捉到你了。”
黑暗的街角,奇怪的男孩……
她知道自己又倒霉催的遇上了诡异。
她立刻启动反重力装置,就要飞窜。
男孩却丢出一道铁索捆住她,瞬间将她拖进了地底。
一片暗红的光闪过,徐舒意再回过神时,双手已被铁链反捆在身后,怀中铜铃也不知下落。
她来到了一处空地上。
这里的天空泛着暗红,一轮血色圆月挂在天顶。
天上没有星星,地上一团团红色的鬼火飘飞。
她如同一个囚犯,被男孩拖拽着往前走。
徐舒意急问道:“你是谁?这里是哪里?你要做什么?”
男孩笑嘻嘻道:“五等生魂,不配知晓吾的名姓。”
男孩将她拽上一条大道,道旁开着碗大的红花。
远远可见,红花尽头盛着一段紫色长河,河边三三两两的古旧建筑颤颤伫立。
建筑飞檐斗拱,像是屹立了数千年。千年廊道里,飘飞着灰黑的诡异。
她心觉不妙,总不能是被男孩拽到传说中的阴间去了。
男孩走到一半,忽然出了声:“咦?”
他改道,拽她走进红花丛中,铁链叮当叮当,又走了许久,停在一片倾颓的石墙前。
男孩瞥她一眼:“算你走运,遇上我们诡君,总比遇上十方幽判好。”
徐舒意:“什…什么诡君?啊——”
男孩用力一推,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推得她跌撞过墙角,摔倒在一片石碑丛前。
徐舒意痛得龇牙咧嘴,却见眼前落下一双乌皮靴,靴上的雪青色衣袍无风自动。
她抬头看去,来人一头银发垂落,戴着银色面具,内穿雪青色,外罩竹月色,是一身冷调的浅蓝浅紫。
衣袍经纬勾着银线,动静之间,流光一闪,如清晨江水上的雾气,冷冷的,远远的,雾蒙蒙的,摸不着。
徐舒意只觉这人不好惹,生生透着一股子孤寂气息。再加上那张银色面具,冷光更甚,冻得她一个哆嗦。
她俯身道:“诡……诡君。”
对面的人未动,她暗自揣测对方的心思,总之先别惹到他,活下来,再想办法出去。
她借着俯身的时机,调试了下腕表。信号中断,她已连接不上外界。
好消息是,武器功能还能启动。
男孩得意地挺身,说道:“诡君,她就是徐舒意,我捉到她了!”
说话间,男孩露出松鼠尾巴,一摇一摇的。
男孩:“就凭她这体质,只要把她丢进招魂阵,那些逃逸的大诡都会被她吸引归来,您就不用再外出捉拿大诡啦!”
诡君的眼神淡淡扫过徐舒意,扫过她身上的铁链。
男孩更兴奋,说要把她大卸八块:“她可是天生的炉鼎啊,放她一点血就足够让那些诡异发疯。”
诡君忽然开口:“你动她了?”
男孩:“还没呢,当然要先献给您。”
诡君抬手。
那男孩忽然像被掐住脖子,脸憋涨得通红。
男孩抓紧脖子,断续问道:“诡……诡君……婆罗犯了……何错?”
诡君声线如冰裂:“我让你抓她了吗?”
男孩:“婆罗一腔忠心,诡君……若是不愿用她引诡,也可以用她采补,恢复元气……婆罗只担心您的旧伤啊。”
男孩的松鼠尾巴逐渐垂落,诡君挥手,男孩被丢出很远,远得不见身影。
徐舒意不敢多看,她只深深俯身,调节武器,准备找时机逃走。
她的脸却被冰凉的手指抬起,被迫看向诡君。
她透过银色面具,看见他金灿灿的眸子,里面似乎盛了一汪水底日光。
她颤着唇,强自镇定道:“诡君……”
面具下传来一声低笑。
“采补?”他指腹揉上她的唇,迫使她张开口。
他用近乎柔情的语气,轻笑道:“你知道什么是采补吗?”
这样的姿势,她被钳制住,纵想开口也无法说话,只能呼出湿润的气流,艰难地摇头。
诡君继续道:“采补就是这样……”
他紧贴上来,面具亲吻过她的脸颊,冰上一阵金属的冷冽。
冰得她一阵哆嗦。
她试图扭开脸,他手指却压得更紧,令她无法动弹。只能任他面具轻轻地蹭,慢慢地磨,贴覆到她耳边。
这样缱绻厮磨,捂热了那张面具,潮热的温度碾过她的颈下皮肤。
他在她耳边轻声道:“吸尽你的阳气。”
同时,她唇珠被揉红,身子涌起一阵阵战栗。
她感觉双腿发软,像是泡进了温泉似的,在他身边变得很热很潮。
潮气热烘烘得上升,烘得她头脑发晕,似乎随时能承接他更进一步。
她的腰忽被他搂紧,胸口贴上他的衣料,触感滑软细腻,像清水一般滑落。
面具也滑下去了,带着灼热的气息滑落在她肩上。
他声线变得低哑:“吸尽之后,我生,你死。”
她头脑嗡地一阵响,像是春天的雷鸣,轰一声,震醒昏沉的意识。
她含着泪,轻轻吻他指腹,祈求道:“诡君,我可以帮您,您可以留我一命吗?”
“帮我?”他忽地停下动作。
按揉她唇珠的手停下,拭去她唇角的水渍。
他的额头贴在她肩上,不再向下磨。他轻笑:“这么怕我?”
她更镇定几分,温声诱哄道:“我想我们有的谈。”
“有的谈?”他闷笑一声,语带嘲弄,“你同诡异谈什么条件?你指望它们会守信?把你吃得骨头渣都不剩,你又能怎么办?”
他重新抬头,金眸凝视着她的眼。
他抚开她前额乱发,指腹又抚过她眼尾,抚掉那点泪光。
他似笑非笑道:“这么害怕呀?怕还要往闹诡异的地方凑?现在求饶是不是晚了?”
她颤着唇,故意去贴他的手掌,边蹭边说:“您说的是,从今后我只凑您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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