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圣煜不防,被打个正着,好在他个子高,拳头落在他的下颌上,因为用了全力,他吃了疼,退了两步,“哎呀”地就捂着下巴惨叫了一声。
“哗啦啦”那些保镖簇拥上前,一个抓着我肩膀,一个伸手就要扇我脸,一个抬脚想朝我胸前踢。
我怔怔的,他,不经疼?
“别动她!”男人捂着下巴大喝,保镖们诧异回头,见他脸颊下红了一大圈套,却目露凶光的瞪着他们,只得缓缓放手。
他趄趔着上前,想扯我又不敢伸手,怒道:“原来阳城女人打得了柴狼是真的?”声音顿了顿,可能是想到自己把自己羞辱成柴狼,面上难堪,阴森森的接着说:“冷月,你记着,你打了我!”
我头扭往一边,一副不屑的样子,咬着牙道:“记着就记着!你把前夫最后留给我的东西都毁了,这事要怎么算?”
他脸上的震惊没有消散,想不通我这么个娇弱的妇人竟会动手打人,好奇的打量我,在思索。
我以为他怎么都会道个歉,结果这个不要脸的竟然一把再抢过我手中的结婚证,“人都死了有什么好算的!还有换证的事,傅琛处理不了,我替你换掉!”
我震惊的望了他半晌。
这人怎么什么都知道?
跟秦西风的恩怨,跟傅琛的遮掩,他竟张口说了个准确。猛地想到飞机甫一落地,我和傅琛就感觉有人跟踪,莫非那是他的人,可那时我没认出他,他也不知是我,怎么会提前知晓我回国的时间?
难道不是他没认出我,而是他不想认我?
计划里有他?可为什么我不知道他在这计划里?
我倏然怀疑自己没有完全确定,就相信自己有这个能力去承担失败后的后果。
依指示行事,连对方是谁都确信不了,我是不是答应得太干脆了!
是不是这事里的所有都清楚他还在?
我有一种深深的背叛感。
全世界都知道的事,我却直到那夜洞房花烛了才认出!
这种锥心的背叛感,让我有一种不被信任的耻辱。
我在这个醒悟的瞬间发现自己在这茫茫苍穹中是如此的微弱渺小,面对这种不被信任的羞辱却没有半点可以拒绝的能力。
我不敢轻心,骡子的轻敌,让他付出了无法挽回的惨重代价,而唐圣煜在期间又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我一无所知。
“你要做什么?”我眼眶又浮出委屈的水渍,跳起脚来够他手里的东西,“快把它还给我!”
唐圣煜见我哭出,沉默半晌,奇怪的问,“难道你是水做的,动不动就掉眼泪?.......一点都不想跟秦西风断绝?嗯?傅琛拿不到你的离婚证是你跟秦西风从前就统一好的?”又瞥了我一眼,声线软了,“难怪他要把它交给姓沐的!”
“不是!”我视线模糊,他的第一句话就戳中我心底最疼的地方。
哪怕是什么都改了,那句说了无数遍哄人的话,原封不动又给我了!
这样的话让我心中生出股无可奈何深重的怨怒。
他低着头觑着我变化多端的脸色,莫名地眼现警觉,往前大移了一步,像座山般的把面对我的所有视线挡得严实。
“月姐!”木晓蓦地大喊。
我清醒,当下是动了真怒,要变兔子眼了!
兔子眼出来,头发紧接会成银霜,我不想成为异类受世人观瞻!
我深深吸了口气,按捺下怨怒,低声无奈的道:“你还给我呗,我拿了它,好跟从前告别......”
“嗯?”唐圣煜眼眸晦暗,也不知他在想什么,搭在衣扣的手慢慢滑落,让我以为他是要迅速脱掉衣服像曾经一样要盖到我头上。
“你真的要跟从前告别?”
他语气里带着几丝沉重,就像一点都不喜欢我刚才的回答。
许是觉得我心狠吧!
我漠然地接过他递过来的东西,看着他变得眼高于顶的抬高下颌,面沉如水的带着他的保镖浩浩荡荡出去。
老板娘探长着脑袋,见一行人确实是要走,八卦的拉着我的手,把我拽到角落,低声问,“你跟唐大少那个了?”
我头“锃锃”地疼得要命,心里苦笑,“他就是个神经病,我哪跟他有那种事,我老公姓傅,我是傅太太........”
“不对啊,结婚证是叫秦什么的,你应该是秦太太,怎么又是傅太太?”老板娘八封好奇的表情又成乍闻唐圣煜高调渲扬时的那种暧昧鄙视,“ 那你是出轨了?你出轨谁不好,偏要出轨这个唐大少,他这人没心没肺,身体又有病,要是那事时死在你身上,谁都兜不住......”
我呆住,顿时慌张起来。
是啊,唐圣煜身上有我跟傅琛都看出来的死气,他命不久矣,可为何那丝若有若无的死气,今天我却没再见到?
相合相杀?我,豁然大悟!
一阵凄凉,又一阵欣慰。
“笑什么?”木晓莫名其妙的掀眼看我。
他的视线沉沉的,亮若星辰的眸子此刻却黯淡无神,慢慢地竟流露出悲悯的同情。
他像是生活我肚子里蛔虫,什么事都清楚似的。
我一愣。
陡然之间,室内一阵强大的寒流涌入,我身上瞬间起了层鸡皮疙瘩,老板娘“咯咯咯”的打了几个寒颤,诧异的直起身子,“怎么会这么冷?要下雪了么?”
木晓呆呆的盯着我身后。
唐圣煜走而复转,也不知站在我们身后多久了。看着他黑得像锅底的脸色,吃人的目光发出凌厉的绿光,想必该听的都听到了。
他瞪了我又瞪了老板娘,大踏步过来,伸手抢走我好不容易要回来的结婚证,转身一脚就把煮得沸腾翻滚的锅子踹倒。
他的大力使得倒地喷撒的热汁四处溅飞,我们三个离锅较远,仍是被溅到几滴,隔着鞋袜,感到热气的生烫痛。
他离得最近,热汤大多数倾覆在门口,有一部分还是倒到了他的裤腿。
男人耐冷。
薄凉的气候里他穿着条薄呢的靛蓝色西裤,望着一团一团湿痕的裤管,我心里一惊。
他一定是烫得比我们所有人还严重!
然而,他不知是不怕疼还是在逞强,挺着笔直的腰,缓缓回头道:“冷月,我给你两天时间,收拾好东西就给我滚到碧水湾来!你要是不听话,再到处讲跟我没关系,我这次就真要了傅琛的命!”他诡异的冲我笑了笑,“你不知道他这几天在哪吧?伤了我还想全身而退?美得他!你也别把他想得太好,一个正常的男人怎么可能没有生理需求?没法睡你,总是要睡睡别的女人!”
“轰”地我脑袋一片空白。
心里莫名的慌张害怕起来。
傅琛不要我了?
然而唐圣煜怒火并没有半丝的消减,他阴测测扭头出去,没两秒就听到外面“乒乒乓乓”东西掀倒的声音,我们急忙跑出,他率先掀了桌子,吓得店内客人惊叫着四散逃离,他大声厉喝,“你们死性子了,赶紧动手给我把‘沐府’砸得个锅碗不存,凌越找上,就跟老爷子说杨峰的老婆烫伤了我,还咒我死!”
这下老板娘吓得滚成球,滴溜的跪到他脚下,“好大爷,你就饶了我吧,杨峰嫌我这张多管闲事的嘴正在跟我离婚......你就可怜可怜我,连个孩子也没保住......要是他这次真下决心跟我离婚,我去哪吃饭?”
她一边说一边磕头,我却在她说孩子也没保住那句话时扎到了最疼的神经,一下就冲了出去,瞧他一满不在乎的痞样,甩手就一巴掌,“你真病得不轻!”
“啪”,他还手了!
我被他的大掌打得踉跄倒地,口腔里立马弥漫出腥甜的气息,我不可置信的瞪着他,脑袋里涌出一句话,“他打我了,这么多年,他终于动手了!”
眼睛里不知是难过是悲伤是失望是心痛.......
他呆呆的盯了盯自己扬起的手掌,突然脸色一下就变得苍白,身形摇了摇,有人惊叫,“不好,大少犯病了!”
人刷啦啦的走了,我呆呆的盯着被人搀扶着走得不利索的背影。
观望的顾客站在两边窃窃私语。
老板娘感谢涕零的扑了过来,她说了些什么话,我一句都没听到耳朵里,喃喃自语,“他犯什么病?脚真烫得严重,怎么一瘸一拐?”
“不是,不是.....”老板娘摇头疾语,“他的病听说是车祸后遗症,动不动就晕,这人人都知道,也没人会怪.....瘸?那是因为前几天家门口被人袭击了......腿被捅一刀,今天才出的院......”
我心揪了起来,是谁捅了他,傅琛,还是......
木晓这次是真正吓到,冷静的性子变得焦虑害怕,拽起失魂落魄的我,拖着就往外走。
老板娘在后面喊,“傅.....秦......冷.....太太啊,我重新再弄锅山药火腿鸡.......”
她还是不知道要怎么称呼我。
木晓白着一张脸,惶恐地朝后摆手,“算了,我们还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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