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像个泥雕菩萨般的呆呆跟着木晓的脚步。
眼神茫然地透过车窗,眉锁得紧紧,脑袋里盘旋着:他被捅了!他被捅了!
抓着座下椅垫的手指,慢慢攥紧,发出轻微“咯咯”声响。
木晓不知是怕了唐圣煜还是怕了我,竟然不敢再坐到我身边,径自跑到副驾,等车驶离“沐府”,才吐出口惊悚的怨气,愤愤道:“我还从没见到哪个男人打女人的?月姐,你可别受他威胁,什么拜堂?什么唐家妇?呗,臭不要脸的,抢人老婆还说得振振有词.......”他转头,瞥了我一眼,“月姐,你真的,真的跟他.......”
我愣愣的看着他,不发一言。
他似乎看出来了,眼睛瞪得大大,慢慢转回脸,不吭声。
我心里暗暗苦笑。
红杏出墙的女人受千夫指,遭万人唾,没个好下场。
只是我这枝残蒂断梗的红杏,不招谁不惹谁耷拉着几瓣碎片开在自己园中,偏偏一个两个的跳进院内,生生掰了到处现世。
我手轻轻搭上脸颊,这边触手隐隐作痛,唐圣煜回手疾快,想是被打得又红又肿。
木晓忍不住又回头望了我一眼,眼睛里一片狐疑。
他可能察觉到我跟唐圣煜之间有点诡异。
唐圣煜是打了我,可在这之前,我却甩过他两巴掌。
他窥着我脸色,小声问:“你跟唐圣煜很熟?”
我还是不答话,嘲弄地微挑起一边唇角.
他又说:“不熟?嗯,他是这半年才突然名声大噪,以前唐家很少让他露面,身体不好......你回国还没三个月,怎么可能跟他认识?可我看你的样子,又像跟他很熟,他看你的的眼神.......”
“他看我的眼神怎么了?”我终于开口,声音哑得连自己都吓了一跳。
木晓挠了挠头皮,“怎么说呢,愤怒、陌生、惊恐......还有他要你搬到他家这事,我瞧出他是顺口说的,并不是真心要你过去,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注意到他眼神里都是迷惘......月姐,他对你不像有情.......我知道了,一定是你们有了那种关系,他想负责!一定是这样!”他恍然大悟,表情奇怪,“这么说来,他还算是个有良心的!可这事怎么能他说了算,毕竟你跟傅总才是夫妻,这不是毁人姻缘、拆人夫妻吗?”
旁边有个幽幽的声音,“唐大少不能碰女人!”
木晓接人来话一下就激动起来,“我说他怎么要这样缠着你呢?非要你三天后就得搬,对、对、对,听闻他有异性过敏症,可我看他刚才在包间,保镖把老板娘隔得远远,却不怕他跟你靠那么紧.......”
我心里一动,不禁想起第一次知道某人要被当种马,广开沃土时,恶心得把自己手臂都抓破。
“小月儿,要是有下世、永世,换我受你所受的伤,让我洁癖比你现在还重,三丈以内,女人一靠近,我就立马过敏.......”
他做到了,可我,那些嫌弃异性接触就会有脏污的洁癖在被关进笼子里光身展览时已经没有了。
柔弱又心心念念只想着他的那个冷月,在失去最后一块遮羞布时就完全死掉了!
现在又牵拌上的女人是傅琛精心呵护才重新育诞出的新生命,她只属傅琛所有。
我轻轻吁出一口气。
所以,尽管傅琛瞒了我一些事,尽管他震怒下失去理智做出过激行为,尽管他如唐圣煜说的找了别的女人,只要他不开口,我会好好呆在他的身边。
我目光微微转动,停在后视镜里瞟了一眼司机的脸,淡淡的勾了勾唇。
木晓住的房子是我的,他跟我就在一个小区,若真是心急他的星光大道,也不会直到今天才找上门。
他穷得要命,哪舍得花这么多钱请我吃好的.......
而这个开着豪车的网约司机.......
他大概二十五、六岁的年纪,一身括挺的黑衣、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指纤长有力、骨节分明,衣服的袖口卷到臂弯,露出的半截深麦色皮肤肌肉虬结。
这不是个靠着转动轮子来谋生的普通司机!
见我在看后视镜,他眼帘微抬,眸光清冷的扫了我一眼,又迅速移开。
那紧闭着的唇,就像先时深幽的话不是他说的似的。
我不动声色的在心里晒笑。
载着我们去“沐府”是这辆车,再把我们从“沐府”载走的还是这辆车........
真巧!
车子七弯八拐,驶出了海城。
等它停下来的时候,我眼前顿觉新奇。
大片开垦好的土地,被耙犁得整整齐齐,做成了一垅一垅的菜地,虽然入了秋,地里仍葱笼不绝,白菜、黄瓜、豆角、辣椒、玉米、南瓜、西红柿.......晶莹饱满的挂在枝头,呈现出一片大好丰收的喜庆。
这是个农场,面积算不上一望无际,可也是浩浩荡荡的有些规模。
地里有人在忙碌,大筐大筐的菜篮从我身边抬过,长长的、墨紫晶圆得让人想一口咬下,那是茄子,应该是种在更远的的地间。
入了庄门,木晓就紧跟着司机小吴朝休息的屋子走去。我却在这蓝天白云,满眼的碧色可人下,感到压抑不解的心情蓦地舒朗愉悦。
我喜欢这种真正有人气的生活!
盘菜如盘整人生!
播下希望,用心经营,你就会收获这些可爱小生灵给予你的回报,这种回报使得你很有成就感,也会让你觉得自己身处的是一个充满着勃勃生机的世界,你值得为更美好的人生努力拼搏一番。
地里传来一阵阵的欢声笑语,我被丰收的喜悦渲染,眉头舒展的,唇角弯弯,顺着那一记若有若无的娇笑步去。
绿油油的萝卜地里,蹦达着几个小孩的身影。
他们光着脚,裤管挽得老高,全部脸朝着泥地,手里拿着小铁铲,小锄头吭哧吭哧的挖掘。
视线中闯进个小小的身影,他就穿着件薄薄的长衫,棕色的裤管已卷至膝盖,露着胖乎乎两截藕节般的嫩腿,跟在凌睿后面,撅着小屁股使劲拔泥里的东西。
我眼眶红热得视线变模糊,脚不由自主地就朝他走去,走着走着,跑了起来。
心里惊涛骇浪般地在翻涌着各种难受、惊喜的情绪。
我的忽然跑动引起围着孩子们转的看护人注意,他警觉的盯向我,是个长腿,捋着衬衣袖子,神情冷峻的男子,他的眼神有些奇怪,张着手准备要拦。
“冷月.......”
带着孩子们在地里忙活着的女人直起身子朝我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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