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热闹的盛宴。
凌家的这场丰收庆功,说白了,就是请自己公司员工到郊区农场欢宴一场。
凌越惯会收买人心,宰杀了两三头农场里放养的羊,时鲜的蔬菜水果全是取自园内,现摘现做。
当时以为就是农场里那两三处小房子,哪知真正宴客的地方要往农场背后的山道进去。
山道用了柏油铺设,直达到顶。路两旁是郁郁苍苍的笔直大树,有些像是天生就长在原地,有像却是后天移植。
这些树木也并不全都绿意盎然,几棵树间总隔着一、两棵落尽叶子的别的树。
落了叶的树,跟生机勃勃的乔木一般长得身形高大,驾车带我前行的人说,那是凤凰木,六、七月花期之时,会开得火红一片,十分漂亮。
所以农场后面这条山道就取名“凤凰谷”。
凌越曾经做过旅游业。
海城人口众多,工业发达,进了十二月空气中就会有大量的灰尘、颗粒,几日都难得见到一次明朗的太阳。
沐雨落是生活在天高云淡,气息洁净的毓美之地,呼吸的全是没受到过半丝污染的气流,哪经得住海城恶劣空气侵扰,大病几场后,凌越就找到了这么个地方,离城驱车就一、两个小时,还没有什么工厂,空气比城里还好,阳光比哪都灿烂。
凌越尽倾巢之力,取得了政府的支持、在海城东岸线建造了一个新的宜居环境。
新的小城,群山环绕,苍木围朔,水质洁净、空气清新,配套的大型超市、学校、医院拔地而起.......天然的公园绵延几公里之长、山上四季鲜花不断,有规模超大、气势宏伟的正宗佛道庙宇,不收任何费用,居士也可留观、留寺短暂休憩。山下人流如织,几个小区之间又修建了苏州的水桥,不时地会乌蓬小船游过。
这里俨然成了居住环境新的发展方向,一个没有污染、自然和谐又跟现代结合起来的城市因为空气,因为盛名远播能真正修行的寺、观、因为建设者利民为民的真心而受世界注目。
没有歌颂咏德,也没有释义解析,入镇的牌坊顶上就两个龙飞凤舞大字“螣镇”。
螣又名腾,是神兽,一种能飞的蛇,生性狡诈、多疑、虚假少实、凶、最后化为飞灰。
我不知这新镇为什么会取这么晦气的名字,可是入镇时看到的画面又是一副盛世和谐的模样,虚空之说更是半分不见。
或许取名的官员是觉得螣是飞黄腾达,是向上进取,无足却已有龙形之态,位居中央,睥睨天下。
既有成龙之说,就应引凤来憩。
凌家的农场地势取自“螣镇”高点,去休息的“凤凰谷”更是引人再上,占据“螣镇”最高。顶峰的“雷霆别居”,前院宽敞,有超市、诊所、娱乐室、儿童乐园、游泳馆、健身房、美容馆、学校.......
这又是个小镇中的小镇。
只是这小镇,要比山下的镇气氛莫名的有些严肃
周围耸立着高大的围墙,围墙上隐隐还有电网,这些墙和电网把连接的山峦都围了起来,你可以看到内里的林木、可以看到隐约的建筑物,却见不到一个在走动着的人影。
时间已经不早,金色的太阳也在渐渐移离开穹顶,还不到倦鸟归巢的时分,我却在刹那间感受到围墙后面诡异的安静。
坐在车里看着封闭严实的大门缓缓滑开,我心里就陡然有了奇怪的感觉,说是凌家的产业,我却嗅到一丝不同寻常的危险。
沿途总会遇到一些各地车牌的车从前面驶过,车窗关得严密,连驾驶位上是怎么样的一个人都完全看不到。
我陡然间有了种警觉。
这些车牌号很特殊,特殊得使我脑袋里迅捷的闪过什么,这种微弱的转念,稍纵即逝,让人抓也抓不住。
从农场往上的路上,偶然能见到一两个行路的人,这些路人,大都是身形彪悍的男人,他们似有若无瞟视的眼视,凌厉又冷漠,时不时把手摸在腰间。
一个耸立在树梢的木屋,让我顿觉回到了清迈深山里傅琛的生物实验室,那里也有这样的几个木屋,立在最高最密的树顶,担任着整个山头哨岗的警戒。
当下不过是个风景自然的高层建筑群,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哨岗?
“雷霆别居”说到底不过是一个小型的社区,它远离都市,虽然麻雀虽小、五脏齐全,却怎么都脱不了生活的气息。越到山顶风力越大,全是林木的地方,想是为了防火或其它不可控制的意外时,这个岗哨建在最挺拔的树上是为了观察周遭环境,发生事项时可以向山脚下的镇子求救。
这种像是求救的观察屋,我看着更像是个监视点,毕竟它立得太高太远,可以俯瞰路口转进农场的所有人。
一种神秘又透着危险的信号使得我吃个饭都浑身不舒服。
说是公司的员工,我却看着不大像建房子的普通工匠。
凌越创办了国内首屈一指的房产公司。
年轻时是从最低层的建筑工人做起,所以很能理解一线建筑人员的辛苦,发家后,不忘提携对公司忠心的人,不仅薪金要比同行高一些,还建有自己公司的福利房,不论出身,不论从事多卑微的工种,只要踏实肯干,就会有免费房屋居住。
听说一个患了慢性病,需要常年不断吃药住在漏顶破屋的穷苦老者,就是因为自己在“雷霆国际”从事保镖工作的儿子,不仅搬进了公司福利房,“雷霆”还承担了他的医药费用,替他另一个小儿子又留了职位。
这样一个有情有义的老板,谁不想跟随?
“雷霆”从创办到成熟历经尽三十年,老的人走了,新的人大都是家生感恩出来。制度虽然严厉,却一视同仁,赏罚界限分明,晋升空间还大,出国深造这种事连个扫地的人都有可能会得到。
凌越本人喜欢亲临一线,识人眼光毒辣,工地上转一圈,那种从拉拌泥水的工人变成管事的主这种事都见怪不怪。
这世上的老板总是叫苦留不住好的人才,找不到一个忠心的下属,其实自己周边人才多如牛毛,忠心的也为数不少,就是心中对金钱、权力贪婪不舍,只肯像打发小猫小狗般扔些小恩小惠的臭骨头,任意贱踏手下人自尊,顺风顺水时自然是你好我好大家好,有难时吃了做呕臭骨头的怎还会拼命想着尽力帮你。
吃饭的时候,我是跟凌越的另一个儿子凌霆夫妇坐一桌。
他的儿子凌霆是个长相俊美,身形欣长,戴着金边眼镜,年近三十的翩翩美男。
他的出身是海城上流社会中悄然流传的家族丑闻。有人说他是凌家兄妹乱情的产物,也有人说他是亲母被人用强后耻辱的存在,也有人说他就像凌啸天般是凌越捡回来的。
游轮上我曾见过他,深沉冷漠的俊俏男人一只大掌紧握着妻子的小手,眼神警惕地盯着围着妻子说话的另一美貌女子,垂着另一只手已弯曲成拳,手背青筋虬鼓,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就像吞下了只绿头苍蝇,又厌恶又想呕。
凌霆的妻子个头有些娇小,身材有些丰润,眼睛很大,皮肤又细又润,笑起来,会露出几颗洁白的牙齿,看起来是个爽朗大气的人。
她跟丈夫坐得很近,两个人紧邻的手都是垂着的,我听身边的美貌女子轻呢的唤她“榕儿”。
榕儿真名叫沐榕,是沐雨落跟前夫生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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