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骡子和铃铛出去了,秦西风也没有放下我的意思,直接像拎小鸡一样把我拎进个窄小的房间里。我一看是个洗手间,马上想到他那天不怕地不怕,出警都能把我按吃了的性子,瞬间就把双手环在前面,警觉地大叫,“你要干嘛?这里的公安局,你敢乱来的话,我就喊人了!”
秦西风愣了愣,手扭动,我就像个吊藤蔓上的葫芦样被他滴溜溜的转了个方向,直接脸对着他了。
他的脸放大在我的眼前,我能清晰地看到他脸上的每一个毛孔,那双眼睛深深的,带着些戏谑的笑意,唇角慢慢漾开,挑起眉头,“要是你喜欢,我们也可以在这......”
他脸慢慢地向我压来,我急的大叫,“谁喜欢你啊,老娘喜欢猪、喜欢狗,也不会喜欢你!”
“你说什么?!”他脸一下就变了,额头上青筋鼓起,瞳孔猛地收缩,手一放,“砰”我的屁股结实的跟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我发出一声惨叫,还来不及摸一下我的屁股是不是摔两半了,他手掌一张,又拎着我的衣领,直接就把我拖到洗手台面前,开了水笼头,抄着水就往我脸上泼。
“你再说一遍,跟猪跟狗都不跟我?老子就不如猪不如狗了?你是昨晚的教训还没够,今天是要考验老子的耐心了!”
我被水泼了直接没法张口说话,闭着眼睛,屏住呼吸,感觉水没再往脸上撒的时候,一块硬糙的东西按了过来,胡乱的擦了两把。
他这是在给我洗脸?我懵。
然而我还没懵完,头发就猛地被他往上一提,一阵刺痛从我头皮上传来,黑色的物体“砰”地弹到了镜子上又弹到了水盆里,是我橡皮筋。
我在镜子里看他费力的用手指梳着我的头发,一直在咒,“怎么梳个头这么麻烦?怎么梳个头这么麻烦?......”
“你究竟要干嘛?!”我被他粗砺的手指抓得额头两边生疼,恼怒地想扭头,结果,头皮比刚才扯得更猛了,我眼泪都疼出来。
他呆了呆,一只手还是提着我头发,一只手握着一大簇被他扯下来的头发,有些慌张的伸到我面前,“怎么办?掉了这么多?疼不疼”
晓不得为什么看到一个长得像熊一样高大的男人张皇、慌乱地捏着一簇掉发愧疚地看着我的表情,我一下就想笑,不知不觉中声音软了,“你这样乱抓,当然会掉了。”
他眉头皱着,手还是不放的盯着掉发,“会不会是你的头发太容易掉?将来要是掉了成个秃子怎么么办?”
我脸一僵。
会说话吗?能不能好好说话?!
“不过,就算真成了秃子也不怕,我不嫌。”
“”
他没理我眼中的疑惑,丢了掉发,抓过水里的橡皮筋,三下两下就给剩下的头发绑了,然后推着我出来,兴奋的叫了声,“铃铛!”
我摸了摸头顶,也不知道他给我绑的是个什么发型?铃铛和骡子一人拎着把椅子进来一见我的模样,怔住,然后骡子发出了爆笑的声音。
铃铛性格要更沉稳,可他这时眉眼都弯了。
“嫂子,你是哪吒吗?哈哈哈.......”
“怎么?不好看?”秦西风愣住,扳过我的脸,瞅了我半天,“我觉得挺好的啊,看着有活力点了。”
门没关严,我听到外面有人也在“卡卡卡”地大笑,听到秦西风脚步过来,发出哄乱拥挤声,秦西风看都没看一脚就把门踢关,回过头,再仔细瞧了我两眼,紧绷着的脸都快挂不住了,挠了挠头皮,“你这说,真的是有点像哪吒。”
我“蹬蹬蹬”跑进卫生间一看,该死的秦西风,给我束了个冲天炮!本来我的脸长着婴儿肥的圆,控制了饮食,两颊好不容易看着瘦削了,他这一弄,脸就又圆又鼓,像个包子,若是头发分成两团束的话,再给我手里一把红樱枪,真的像生着气要扎人的哪吒了。
好吧,红樱枪在哪,看我不戳死这一脸无辜的秦西风。
我赶紧去解像皮筋,可这秦西风也不知绕了多少道,又不完全把头发拉出来的扎,现在头发跟橡皮盘直接缠绕在一堆,我解半天,头皮扯得生疼,橡皮筋还死死的绑紧着。
“别动。”
大概是等半天我都没出去,秦西风进来了,看我解头发解得神情烦躁,伸手过来。
“你会不会绑橡皮筋啊?!疼死了!”我冲他大吼。
“.......我是不会,以后.....就会了......别动,别动,等下又要掉头发呢!”
他的声音有点憋屈,两手用力,橡皮筋“砰”地弹飞,他找到好一会才在角落里捡到,却呆呆的瞪着手里断了的废橡筋,傻愣愣地看着我,“怎么就断了呢?怎么就断了呢?这质量怎么就这么差?”
我无语地用手接了点水,润了头发,随手抓了几把,再按了下发尾,头发就弯弯卷卷的蓬了起来,秦西风惊奇的盯着镜子里我的变化,然后又使劲扯了我一缕头发,细细看,“刚才不是直的吗?怎么变弯了?”
我懒得跟这种思想还在深山老林呆里着的傻子解释,转身出来拎起自己的双肩包想走。
“去哪?”
这次没逮我衣领,直接就拎着包包带带把我拖了回来。
“要照像!”
照什么像?
看我一脸不知所以,他眼睛转了转,神色严肃起来,“你不知道你犯罪了吗?又是抢枪又是销毁警用衣服的......”
我这才想起,骡子抓我来时,就说过秦西风指控我抢他佩枪,毁他警服。可枪我并没有拔出来,我剪烂的也不是真正的警服啊。
然而,法律这东西,我就是个门外汉,一个人犯罪了,到底从哪个位段定义我一点不知?想到骡子说的撒娇卖萌,于是就装可怜的说:“我又没完全把枪从你枪袋里拿出来,衣服嘛,大不了我去网上看看,还你一套一模一样的。”
“哼”秦西风冷嗤地一把拍开我的脸,“少来,你现在是我的犯人,给我去那边立正站好!”
我瞪了眼立在一旁看着我笑的骡子,你说他吃撒娇卖萌这一套,怎么一点用都不管?!
骡子摊了摊手,表示,他也不知?
我就瞅着我的包“嗖”的一声从秦西风手里飞到了他的旋转椅上,看着他脸上有了温怒,知道自己再不依他言的站好,铁定又着要他收拾,只好撅着嘴,心不甘情不愿的去他指定好的位置。
“怎么样,光线好吗?可以吗?”
秦西风低头问摆弄相机的铃铛,我嘴一张,出口就是,“报告.....”
我报告个球啊,望着三个抬着头愕然望着我的男人,我情急地自己打了自己一嘴巴,“我是不是要拍坐牢前的照片啊?建档立案的?究竟是要拘留还是要判刑?要多长时间?这个会不会通知家人?我先申明啊,我没有家人,我的哥哥、妹妹早就跟我断绝关系了,所以我坐牢的话,你们没必要告诉外面的人,只要给我几分钟时间,我回去收几件衣服......”
说着说着,心里蓦然间涌过一丝苍凉,眼睛里汪出水,声音也有点哽咽。我低头擦着眼泪,想着若是坐牢也好,这样芷馨就会嫌我丢人,不找我了,柳源也就不会伤害她了!
室内气氛瞬间变死寂,不知道是不是我说我没有家人后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似的掉了下来,他们看着我的眼神都怪怪的。我说不出的想号啕大哭,又知道不能在这种庄重的地方撒野,可我就是觉得心里好委屈,莫名其妙地摊上了官非,还被柳源逼得要离开家.......我像一只独自站在寒冷雨夜里孤独又可怜的鸟,耷拉着翅膀把自己的小脸蒙住,怕他们笑话我的悲伤,扭过头,任着眼泪把掌心蔓延,秦西风走了过来,拉开我的手掌,一只手手指托起我的下马,低下头看着我泪眼婆娑。我透过眼泪,见他眸光中有一丝不忍掠过,眼神很温柔,像换成一个我不认识的人一样。他凝视着我,扯了纸慢慢地把我眼泪揩净,厚茧的指腹停在我眼睑下轻轻一刮。
“谁说你没家人......站好就是。”
他的声音有说不出来的轻软,手一带我就跟他并排了,“咔嚓”连拍了几张,铃铛摇摇头,许是觉得我有点可怜,不好得说我,冲着秦西风说:“站得太远了。”
秦西风直接手伸往下,揽住我的腰,使得我不得不挪动身子跟他靠近,我鼻息处全是他刚烈的气味,觉得有点奇怪,头仰着望他,他瞟了我一眼,语气又变了,硬邦邦的说:“看镜头。”
他的神情里也有一丝不自在的扭捏。
“不行,局长太高了。骡子,凳子!”
秦西风嫌弃地垂眸瞄了瞄我,“长得豆芽似的.....”
豆芽?我是豆芽,你是熊,大狗熊!
我只敢腹诽,不敢回嘴。依着他们的要求跟秦西风一人坐了把椅子。
我刻意地秦西风拉开距离,秦西风不高兴地连瞪着我,一只大手不得不禁锢着我的腰,接连拍了无数张,拍得秦西风都没耐心的大吼,“行了吗?怎么照个相都磨磨叽叽的......”
“你不是说要照好看点的吗......”铃铛不服气的咕哝。
好看?为什么立个案都要把照片拍好看?还有秦西风为什么要跟我一起拍,他这手搭我腰上是什么意思?
我傻里巴叽的抬着脸问他,“是不是谁抓的我,就得谁跟我一起拍照?还有为什么我们要坐得这么近?你的手为什么.....”
盯着他骨节分明逎劲纤长的手指,感觉他指尖微秒地缩了缩。
这个人表面镇定其实内心还是蛮紧张的!他低下头,直勾勾地看了我半天,像是个准备恶作剧的小孩子计划实施有了成效的得意,唇尖飞快地掠过我耳垂,轻声在我耳边说:“真可爱....”
我心一下就紧张得“扑通、扑通”直跳,这个人在有人的场合还不忘吃我豆腐,恨恨的瞪着他起身去看照片。
这个披着羊皮的狼,我一定要去告他!
“就这张了,快,趁着下班前办好!”
铃铛匆匆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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