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点时间吧,这是个孩子,不是说放开就放开的。”季译道。
到了结束桌子上的食物也几乎没有动,季译一直在思考些什么,没有心思去吃东西,坐在对面的系印也自觉不再说话,比起平时一起吃饭的快活,这次的相聚几乎被沉默淹没了。
——
不管是工作日还是周末,易原起的都很早,季译每次打开卧室门都可以看到他自己在自娱自乐,这次玩的是从胡录那借的飞行棋。
季译租的房子有个漏天小阳台,厕所太小直接将洗手台搬到了这里。其实这个漏天小阳台应该封住的,至少其他户都封住了,但季译租的这个房东没有封,当时问得到的答复是“房东喜欢空气的味道。”
季译不理解,大冬天站在这个洗漱直瑟瑟发抖了,哪有心思去闻什么空气。
季译往阳台走的时候瞅了易原一眼,突然想起了系印昨天和他说的话,心里突然一缩,径直往阳台走去了。
老小区没有太高的楼,季译站在这块小空间上面前也没有建筑遮挡,他可以看到日出的全景。
今天的不好看,被云挡着了。
季译刷着牙分神想,如果真的把易原送了过去,会怎么样?
他会像那天一样被吓傻吗?还是满心欢喜去奔向更好的家庭?他可怜易原,也在可怜小时候的自己,这孩子与自己年幼的样子太像了。
季译体验过一次根本上分离,这一次够他痛苦一生了,那易原这孩子呢,被妈妈抛弃,被“自己”的父母抛弃,再被自己抛弃。季译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想太多了,但他知道被抛弃的感觉一定不好受。
但,如果要孩子自己松开手呢?让易原自己离开会怎么样呢?
季译呆了一下,他真的就这么确定,要让易原离开自己吗?
回过神才发现水龙头还在哗哗的流,季译没急着关,用手接了些凉水,随后将脸淹了进去,也算把思绪淹静了一些。
他拿毛巾擦干脸上的水后就走向了室内,看到易原还在玩那一盘飞行棋,并且棋还没有往前走多少。也是,毕竟四个人玩的棋他一个人玩,除了让其他棋都让着一个棋,也没有什么玩快的法子了。
季译今天还要上班,但破天荒的坐到了他对面,说:“给我让个棋玩。”
易原抬头看了他一眼,问:“你要玩哪个颜色?”
“红色的。”季译道。
易原把剩下两个颜色的棋拿到了一边,然后把骰子推给了季译,说:“咱们两个玩的话就不用剩下两个棋了,你先摇吧。”
季译握过骰子,在手里意思着摇了两下,然后摇出到桌面上,他运气还不错,第一下就摇到了“6”。季译把红棋一格一格的拿到了后面的六格,结果跳到了写着退回原点的格子里。
“……”
他有些不服气,然后调整到了一个端正点的坐姿,准备认真玩这局棋。
十分钟过去,季译上班时间都要过了,两人还在终点那又进又退,根本分不出个胜负。
易原刚准备摇出骰子,就听到了季译的声音,“就到这吧,我要去上班了,晚上回来再和你继续玩。”
他坐起身子后就往卧室走,压根没发现自己起身时易原抬头望着自己。
季译从卧室换好棉服出来时,易原已经把棋收拾好装进盒子里了。
盖子合上时“砰”的响了声,易原开口问:“哥哥,你中午是不是回来做饭?“
季译“嗯”了一声后问:“怎么了?”
他虽然晚上下班时间变长了,但中午时间一点没变。
“我等会和胡录去踢足球,中午可以和他在外面吃饭吗?”易原的声音比平时小。
“吃呗,又不是什么大事,不过不能在外面呆太久,别玩着玩着把自己搞丢了。”季译还以为什么事呢,结果就是这,他不经思考这小孩有没有和自己混熟。
“好,我吃完饭就回来了。”易原语气比刚才放松多了。
季译换好鞋子就准备走,想起什么又推上即将合上的门,往里面探了点头问易原:“有钱吗?那个桌子上的蚊香盒里有零钱,要用就拿。”
“我有钱,系印哥哥给的红包还没有花完。”易原连忙说。
“行,注意安全,出门把耳罩什么的带好。”季译叮嘱完后就关上了门。
季译走后易原就下了椅子,然后把冬日里的棉装备穿好就走出了家门。
光跟胡录踢球他怎么可能踢一上午,肯定有更重要的事情啊。
早上九点半。
胡录父母家,胡录卧室。
“不是你的积木怎么这么多?这个可以不拿了吗,我抱不下啊。”易原压低声音讲。
“不行不行,那两个可以不要,这个必须拿着。”胡录在前面“跪爬“”着行走,听到他说这话也急匆匆的回头看是哪个积木,他像只蜗牛一样爬行,压根直不起身子。
“我们怎么跟做贼一样?而且咱们为什么要这么走路啊?”其中一个小男孩没忍住说,这个男孩是那天在学校后门和他们一起玩弹珠的人。
“咱们站着走外面可以从窗户看到里面呀。”胡录答。
易原无语住了,不作声的“走”到窗户边,然后把窗帘拉上了。
场面一度尴尬。
他们三个终于站直了身子,易原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开口说:“你就是要把收藏的这些模型还有积木搬到爷爷家是吧?”
“是的是的。”胡录猛得点点头。
“那咱们好好分工一下吧,然后你把特别重要的投出来,我们先拿这部分。”易原想出了个法子。
胡录再次猛得点点头,还不忘夸一句“这方法好。”
这段奇葩的“搬运工”事件,还要从某个放学一起踢足球的晚上说起。
那天胡录和他们踢完球后把他们两个“幸运儿”拦住,突然声泪俱下,说“我没办法回家了。”
“没家可回了?”
这可把两人急的,开始问他怎么回事,胡录叽里咕噜说了一堆,最后总结出来就三句有用的话。
“我爸妈从外地回来后把我接回老宅,不让我去爷爷家住了。”
”我人是逃到了爷爷家,但是我的收藏品放在那太危险了,我要把他们带过来。”
“你们一定要帮助我。”
两个人当然是拒绝,这不就是搬家嘛,如果不是搬到爷爷家那就可以说是离家出走了。帮助别人离家出走?干不了干不了。
胡录似乎早就料到了他们会拒绝,眼泪含着泪光,开始动作与语言结合的煽情表演:“我的爷爷啊,他是如此的想念我,如果没有我,我爷爷的生活就会变得无趣,而我,不想看到爷………”
就这样说着演了一路,旁边的圆脸男孩已经被感动的趴在易原身上哭,而易原也早就被他“塑料都算不上”的演技给整不耐烦了,再加上旁边的男孩的劝导“就帮帮他吧。”
易原只好先同意,他说,“我只帮你搬东西,出了什么岔子和我没关系。”
“好!太好了!我们到时候见。”
胡录的眼泪几乎是一瞬间蒸发没的………
他们两个走后,易原才发现已经到自己家小区门口了,再跟他们墨迹一会儿恐怕都要进家里了吧。
就这样,到了今天的“搬运日”。
胡录不知道从哪拿来了两个大麻袋,跟他们两个说:“放这里面吧。”
然后就这样打包出来了两大麻袋的积木和模型,易原和男孩一起搬着重的那袋走在前面,胡录则自己提着一袋小的走在后面。
这个点根本没有人回来,三个人便大摇大摆往大门口走。
来的时候他们三个是从后门“溜”进来的,易原只看到他们家的别墅后有一个巨大的游泳池,压根没发现他们家居然这么大这么华丽,到处都是水晶吊灯和名画,室内漂亮,室外更是满片花草让人挪不开眼。
易原就没明白这么好的房子怎么不愿意住,在这房子里待一辈子都不会觉得无聊吧。
东西是搬出家来了,但要一路上扛着这两个麻袋回去吗?不太可能,容易被路人误解成……
而主指挥的胡录也觉得不能直接就这么走,他想了想至少要打辆车,随后掏了掏兜:“遭了,钱包忘记带了。”随后问出了一个跟废话没区别的话,“你们有钱吗?”
易原也摸了摸自己的兜,说:“还有二十。”
男孩说:“还有五角。”
胡录:“……”
别说三个人打车了,一个人都不太够啊,而且他们还带着这堆东西,那个打车费不得翻个倍啊。
胡录想了想后打开了自己的那袋东西,随后从里面掏出来了个赛车模型,径直走到了对面的珍品玩具收藏店里。
两个人都不明白他在干嘛,打车费都付不起了还要买玩具吗?
直到看到过了一会儿,胡录从收藏店里走出来,手上的赛车模型也随之变成了八张红色钞票,两个人这才明白他去干嘛。
男孩惊讶问:“你把模型卖啦?“
“是的,我们有钱打车了。”胡录被自己聪明到,有点骄傲地说。
易原也惊讶了,问:“卖了八百块吗?”
“嗯哼,还卖低了呢,不过大差不差。“胡录看了眼旁边驶过的几个车辆,说:”我们先拦辆出租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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