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老太坐在江望舒的床边,“望舒,到底发生了什么?”
江望舒只得老老实实说了全部实情,江老太脸上没什么笑容,江望舒也知道是自己闯祸了,“祖母,我下次保证不偷偷溜出去了。”
江老太慈爱地看着江望舒,“你确实不该偷跑出去,可……,怎么是蜀山的道士看了你的双足,这祖母可为难了。”
江望舒自然听懂了祖母的话,“祖母,莫道长又不是我们这儿的人,他不知道,没事的,我们不说,谁也不知道啊。”
自从江望舒的母亲,难产而去,这江望舒就是自己一手带大的,江苏就怕小乖孙认不清自己的心,不过这样也好,认不清只要自己及时阻拦,应该就没事。
“好,那祖母去感谢他们,你先好好休息知道吗?”
江望舒拉着江苏的手,“祖母,莫道长等人是我们请来的,又是我的救命恩人,你可要好好对待莫道长啊。”
“知道了小少主。”
“那祖母,莫道长他们是要住在我们府上的吧。”
江望舒不知道为什么不敢直视自己祖母的眼睛,“额……就是,我院子挺空的,我也想好好感谢莫道长,让莫道长住我这里吧,我肯定会好好招待他们的。”
江苏也犯了愁,可嘴上却还是应着,“好,快安心休息吧。”
江苏出房门之后脸上的笑容立刻收去,这莫道长,竟短短半晌就让望舒如此挂怀,自己倒要去看看。
江苏来到前厅时众人已经久等多时了。
行过礼后,江苏先表示歉意,“怠慢了各位道长,是老妇人的错。”
周慢慢:“江老夫人严重了。”
“还是得多谢莫道长。莫道长,救了望舒,莫道长可有所求。”
莫停留本就对这种虚与委蛇的场合不感兴趣,无聊至极,怎么地说道自己了?
“修道之人,路见不平,出手相救,不过是件小事,江老夫人不必如此客气。”
江苏却不打算放过莫停留,“道长此言差矣,归根结底还是我们姑苏江氏,欠你一个人情,还了也安心,避免日后多生事端。”
江若在一旁听着有些惊讶,这老夫人怎么对莫道长咄咄逼人啊。
莫停留也不是傻子,不就是说他莫停留现在装模作样,日后胃口大开吗。
莫停留不屑地端起手边的茶杯,一饮而尽,“姑苏江氏,人情已还,此后绝口不提。”
莫停留将喝空的茶杯倒转过来,随即又放回原位。
“既然如此,就让来福跟你们说说岚烟暮的情况吧,老身年纪大了,也乏了。”
江若上前扶着江老太太便离开了。
三个年轻人就这么被主人家晾在前厅,来福走到他们前面去,“近日岚烟暮总有男子离奇失踪跟死亡,仵作也验不出缘由,尸体都在城西停尸房,各位可自行去查看,这边客房都满了,可能要委屈几位跟我们这些下人一起挤一挤了,不过听闻蜀山向来是苦修,各位不会介意吧。”
云雀平时那么爱叽叽喳喳的一个姑娘此时也默不作声,只是安静的跟在周慢慢跟莫停留的身后。
莫停留淡然一笑,“不用,我们住在府上多有打扰,况且,我们也需经常昼伏夜出,探查情况,我们自会安排妥当,多谢,我们先走了。”
来福一听,这样正好,“各位告辞。”
三人离开江府之后,莫停留看出云雀的难过,“怎么了,小麻雀今天都不叽叽喳喳叫了。”
云雀垂着头,“老大,是我们做错了什么吗?”
“没有,不是我们的错,我们也没有错,有些人就是这样,自以为是,看不起他人,云雀,不要去在意旁人的目光而难过,这不值得,日后我们入了尘世,这种事,只会更多,不是所有人都心存善意,要学会分辨,保护好自己,知道了吗?”
云雀点点头,显然是舒服多了,周慢慢也没想到这闻名天下的姑苏江氏,居然是这种的,果然传闻不可信。
莫停留带着他们找了个客栈住下。
云雀打开窗,窗外便是一条小河流,柳树垂在两岸,还有船夫撑着船缓缓流动,“莫停留,你说这岚烟暮怎么每条街都有这四通八达的小河流啊?”
“这里的特色吧,我看除了马车,这里的船只也很多,先休息会,晚上我们再出去夜猎。”
莫停留三人的房正好是连在一起的。
几人赶了一下午路,又遇了这么多事,早就乏了,几人没一会便睡了过去。
江府,江望舒正竖着耳朵听着自己院子有没有什么动静呢,都等了好久,实在忍不住了,喊了个丫鬟过来,“祖母呢,还跟莫道长在前厅谈事吗?”
“少主,这我也不知道,小花帮您去瞧瞧。”
江望舒点点头,小花便马上朝着前厅走去。
“来福,老太太跟道长们还在前厅吗?”
来福看着小花是少主院里的人,自然不敢怠慢,“那没有,老夫人早就歇息去了,道长们也走了。”
“好勒,多谢,我得回去回禀少主去了。”
来福点点头:“那你快去,别误了少主的事。”
小花马上又踩着小碎步回去,“少主,老太太休息了,道长们走了。”
江望舒一听也不知哪来的火气,“你说什么?”
小花吓得一下跪在地上,门外一众奴仆一听主子在房里生气了,整个大院子跪满了人。
“少,少主,老太太回房休息了,道长们走了。”
小花不敢抬头,死死地磕在地上,虽然少主平时不易动气,为人也和蔼,可若是少主生起气来,那是相当吓人的。
“祖母怎么会让他们走了呢!”
江望舒让人伺候好自己穿衣,毒喝完药也已经解了,力气也恢复了,腿上那点小伤口也不要紧。
一群家丁端着饭菜,看着院里跪了一堆人,小心翼翼地在门口问道:“少主,老太太吩咐,您伤口未好,在房内用膳,我们端来了。”
江望舒穿好衣衫之后,“都起来吧,端回去。”
江望舒朝着饭厅便过去了,江苏正跟一大家子围坐在大圆桌用膳,江苏左手边空了个位置,便是江望舒的,江苏看着江望舒气鼓鼓地冲进来,“毛毛躁躁的,成何体统,不是吩咐下去了吗?你身子没好透,多加休息。”
众人一看,“少主多休息才是,怎的出来了。”
“少主没事就好,大家伙今天可悬着心呢。”
江望舒走到自己座位上,刚想开口,江苏一句,“食不言。”
身边的下人为江望舒布菜,盘子里的菜,硬是一点都没动,众人见这气氛也不对,安安静静地将饭吃完,也不陪老太太散步说说话了,只说自己院子有事,先走了。
江苏带着江望舒来到自己院子,到庭院坐着,江苏拿着紫砂茶具,正泡着雨前龙井,“尝尝。”
江望舒品了一口,“祖母,莫道长他们怎么走了?”
江苏摇了摇手,来福走上前来,“少主,是道长们不肯住在江府,说是他们昼伏夜出,经常要外出查案,行程繁忙,怕打扰到您,便自己找地方歇脚了。”
“那他们住在哪里?”
来福苦笑了笑,“这小的就不知道了。”
一旁的江苏发话了,“下去吧。”
来福走后,江苏没看江望舒,“他们是蜀山的道长,降妖除魔是正事,你又何为要知道他们住在哪呢。”
江苏语气平淡的仿佛在陈述着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莫道长救了我,我想报答他。”
江望舒的手指摩擦着杯壁。
“今日莫道长说了,府中茶水好喝,人情已还,此后无须再提。”
“那是祖母的感谢,不能算我的。”
“那你知道了,你又要如何,又能如何,照这么说,你从小到大,救了你的人多的是,有哪一个,是让你如此上心的。”
江望舒也说不上来,自己是江氏的少主,从小有的是人随时可以为了自己活下去而牺牲自己,可……,“祖母,这不一样,那些人都是知道我是谁,而救我,府里的人也是,只觉得这是一种责任,莫道长又不知道我是谁。”
“莫道长救过的人也不止你一个,你何必如此介怀。”
对于祖母的围追堵截,江望舒也不想说什么了,“那祖母早些休息,孙儿告辞了。”
江苏:“说不过就打算逃跑是吧。”
江望舒撇撇嘴。
“若是祖母说,在莫道长离开之前,你不得与他相见呢。”
江望舒也不受控制地大声说道:“祖母这是何故!”
“他是修道之人,与尘世情缘绝无可能。”
江望舒像被踩住了小尾巴似的,炸毛又有些结巴道:“我、我没说要跟他在一起,也没有喜欢他!”
“既然如此,就没有见面的必要,他们收完妖自会向我禀报,我也会回报他们跟蜀山。”
江望舒摇着头,“祖母说得都对,可我不要。”
江望舒不清楚为何对莫停留不一样,或许正如祖母的意思,自己喜欢他,可到底是不是喜欢,江望舒不懂,不管是出于想弄清楚还是报答恩情,江望舒都想去见他。
“如今只是一面之缘,你就如此难以自控?听祖母的话,不要去见他,时间会让你淡忘他的,知道吗?”
江苏在见到莫停留的第一眼起,便断定他绝非俗辈,如此才貌双全,也不怪自己的小孙儿会喜欢,可江苏还是希望,江望舒仅仅只是心动。
看着江望舒还是一个劲地摇着头,“哪怕他会令你肝肠寸断,你也非要去找他吗?”
“祖母到底在说什么?”
“那莫停留气宇轩昂,一表人才,确实是有这个实力让我的望舒一见倾心,可他是修道的,你们之间不会有结果的,祖母心疼你,不想你去受伤,可——也罢,些事你自己不经历,是不会懂的”
“祖母,我都不确定自己喜不喜欢他呢,你干吗这么认定啊,我只是想交个朋友。”
“你想去就去,祖母不会拦着你,但是,你要知道,祖母一直在你身后。”
江望舒这才笑了,“祖母最好了,最爱祖母啦。”
江苏拿起一块糕点,“还为了莫道长闹脾气不吃饭,出息。”
江望舒咬着糕点,嘴里含糊不清,“才没有。”
江望舒从祖母院中走后,便亲自写了一封信,让来福交给莫停留。
莫停留正睡着觉呢,门就被敲响了,“莫公子,可在。”
莫停留起身,便去开门了,来人正是来福,“莫道长,之前多有得罪,您大人有大量,别跟小的一般见识,这是我家老太太亲笔书信,望莫道长看完给个答复,我好回去回禀我家老太太,也让她安心。
莫停留拆开信纸,便看了起来,开头先是为了今天下午之事诚表歉意,后又字字恳切托莫停留照顾好江望舒,结尾便是一些利弊,莫停留深知这姑苏江氏,如今是个什么地位,不就是帮他们降妖除魔带孩子吗,又不是什么难事,给的报酬也比之前多多了。
“告诉江老太太,请老太太放宽心,我莫停留既然答应了,便一言九鼎,江少主在我这不会受任何委屈,我会在照顾好江少主的同时尽快将妖物缉拿,给江老太太一个交代。”
来福此时的态度已于下午时大为不同,对莫停留毕恭毕敬,“莫道长能如此豁达,是姑苏江氏之福,老太太说了,有少主在你们身侧,定会为你们助力,江氏旗下皆唯少主命是从,祝莫道长旗开得胜,事事顺心。”
莫停留也回了个礼,“多谢江老夫人。”
来福一走,旁边的两扇门里冒出来两个头,云雀好奇地问着,“什么情况啊?这小厮找你干啥啊?”
莫停留只说了一句:“跟着,到时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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