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积雪还未化，由于无瀚山一时之间天气变化太快，导致雾气笼罩着整个无瀚山，果然，不出一会雨水便开始滴滴答答地落下。

绝清尘骤然想起外面堆砌的雪人，拍了拍莫停留，便朝外走去。

绝清尘屹立在屋檐下，看着雪人一点点融化，绝清尘说不出来，只是觉得堵得厉害，“若是不下雨，至少明日还是能看见的。”

莫停留看出了师尊心中的不舍，“若是可以，弟子愿年年为师尊堆雪人。”

绝清尘想着是啊，岁岁年年，何必伤感一夕之间呢，最终却还是等雪人彻底融化后才回了房。

年末宴上，掌门及各大长老皆在殿前，内门弟子则挨着门口紧密地坐在一起。

莫停留身旁的云雀像只小麻雀似的，到哪都能跟身边的人聊个没完，至于周慢慢则安静地坐在一旁，看着每个长老旗下的弟子，舞着一模一样的剑法……

莫停留可闷坏了，每年都要参加这个聚会，每年！唯独这个聚会是师尊不能提前离场的，莫停留每年都是先睡一觉，然后找机会开溜，然后散场时回来接着师尊回家。

今年莫停留并没有先睡上一觉，虽然往年云雀都这么吵闹，但这次就是睡不着，于是莫停留拉着云雀，“喂，出去玩去。”

云雀自然第一个举双手赞成，周慢慢的发言权，形同虚设。

几人来到鸿武台，莫停留有些抗拒，“干吗来这啊，快走快走，平时修炼还不累吗？”

莫停留转身想走，可被云雀手中的枪挡了去路，“你好久没跟我们切磋了，让我们看看有没有跟你差得很远。”

莫停留早就发现自己的修为停滞不前了，很大可能是魔力越来越强盛了吧，不过，就算自己不修魔，这条道自己也修不下去。

“你放心，你肯定比我厉害多了。”

云雀有些纳闷地看着莫停留，“你被夺舍了啊？！快点，你是不是怕输给我跟慢慢啊！”

莫停留敷衍道：“对，是的，所以走吧，是烤鱼不好吃，还是大树不好乘凉啊。”

周慢慢却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若是平日那个嚣张的莫停留，肯定要教训一下挑衅的云雀，再不济也会如同小孩子般斗嘴。

周慢慢剑锋凌厉，一个滑步便刺了过去，只听云雀在一旁喊道：“周慢慢，你耍什么无赖啊！”

莫停留侧身躲开，双指夹住周慢慢的剑说道：“对啊，你耍什么无赖啊。”

可周慢慢没理会莫停留，继续挥动着手中的利剑。

云雀气愤地将枪插入地里，只能看着他们打了。

几个回合下来，云雀下巴都要掉地上了，此时，周慢慢也站直了身躯，将剑收回，“莫停留，你到底怎么了！”

莫停留没说话。

云雀有些不可置否又焦急地说着，“莫停留，你不会看不起慢慢没有全力以赴吧。”

莫停留只是当着他们的面，狠狠地打出了一掌，“这便是我的全力以赴。”

他们此刻眼中的神色，太过复杂，周慢慢先冷静下来，“为何修为会再无长进？”

莫停留当然知道为何啊，因为自己是魔，是整个三界闻风丧胆的魔，魔又如何能修仙呢……

莫停留不会告诉他们，只能装作遗憾道：“我也不知。”

云雀将手中的长枪收起，“老大，我们要不要告诉掌门跟长老，一起帮你想想办法。”

莫停留固执地摇着头，“若你们真的为我好，就谁也别说。”

周慢慢道：“纸终究包不住火，你如今能够瞒得了一时，你还能瞒得了十几年，几百年！若是那时大家发现了，又该如何。”

别说周慢慢与云雀无法接受，换作任何人，都无法接受，周慢慢接着道：“洛泽长老的弟子，怎能平庸？你让修仙世家如何看待长老，又如何看待你，况且长老这一生从无让人诟病之处，你知道吗？”

莫停留却笑了，若是自己真能活到那个时候，也就好了。

可莫停留地笑，比哭还难看，周慢慢劝道，“我们一起想办法解决，行吗？”

天之骄子若从神坛跌落，只怕会跌得粉身碎骨，一蹶不振。

“我意已决，无须多言。”

周慢慢眼中的希望，黯淡了下去，莫停留为何要如此，这条路，并不是洛泽长老护着你，就能安然无恙地走下去。

“前路坎坷，你再考虑考虑吧。”

周慢慢言尽于此，而云雀默默掉着眼泪，其实莫停留并不想把气氛搞得这么哀伤，毕竟自己还没死呢，“把眼泪擦擦，等会儿人来了，都说不清。”

云雀扯着手腕上的衣角，擦去了泪水，但依旧高兴不起来。

三人就这样沉闷着走回了主殿，这下一个比一个老实，安分地坐着，等待结束。

绝清尘看着每年都会乖乖地先睡上一觉再偷偷跑出去玩的莫停留，怎的这么早便溜了出去？

绝清尘：“掌门师兄，此处有些闷，我出去走走就回。”

周三千是自然同意的，“嗯，你若是觉得闷不回也可以，看你自己。”

绝清尘走后，刚找到他们，只见他们已经打起来了，绝清尘笑笑，原来是跑出来切磋啊。

绝清尘本想回去了，可交谈声传入耳中，绝清尘没有回头，只是默默地听着，听完了便朝着主殿走去。

周三千看着出去了一会的人，怎么回来后状态反而更不好了，“洛泽师弟，若是不适，便回无瀚山去吧。”

绝清尘正好也没有心思再待在这里，“多谢掌门师兄，洛泽告退。”

莫停留看着师尊居然！早退了，莫停留赶忙跑到绝清尘身后跟着，“师尊，今日怎么的不等结束再走。”

莫停留不知为何，感觉师尊的眼神里多了份慈爱。

“无事，回去吧。”

绝清尘走在前方，莫停留则安静地跟在身后，称着月光，慢慢走回无瀚殿。

绝清尘这一路走得很是难受，他很担心，若是自己不在了以后，以莫停留的修为，会在蜀山好过吗？同时绝清尘也知道，只要自己还在一天，就绝不会让他受到伤害。

绝清尘能明白，他不想告诉大家的原因，每个人关于修道，都有瓶颈，一旦到达，不管能不能突破，都是他人无能为力的事，可绝清尘也有些不敢相信，明明莫停留天赋异禀，为何这么快，为何这么早，自己的徒儿还如此年幼，修为也尚浅，究竟要如何才能保全他。

绝清尘满怀心事，最终像是下了什么决定一般，在无瀚殿前停住了进屋的脚步，“停留，你为何不选一把佩剑呢？”

莫停留嘿嘿笑道：“没有喜欢的，就一直空着了。”

“待日后，由为师为你选一把佩剑可好？”

莫停留兴奋地凑到绝清尘面前，“真的吗？！好啊！师尊是全世界对弟子最好的人！”

绝清尘回房后，看着手中化为剑形的扶摇，轻轻擦拭着，“若是日后我不在了，有劳你跟着他了。”

年末已结束，不青山大赛便是整个蜀山上下最为重要之事，莫停留遇见了好几次云雀等人，天天都在加紧训练，累得苦不堪言，只有莫停留，还是跟往常一般。

莫停留替绝清尘将茶水续上，“师尊，我看其他弟子最近都在加紧修炼，为何弟子没有啊？”

绝清尘抬起冷色的眸子，“怎么？你很想去吗？”

莫停留茶壶都还未放下，便使劲摇摇头。

“那不就行了，为师并不看重这些，届时去参加不青山之赛，量力而行即可。”

莫停留心里酸酸的，若自己不是魔族，是否能成为师尊的骄傲，是否能跟师尊长长久久地并肩而立，是否——可惜没有那么多是否。

莫停留再也不能像从前一般，光亮地站在众人面前，让他们知道，绝清尘教出来的人，一点也不差劲。

很快时间来到了要前去参加不青山大赛，绝清尘与众长老们带领着弟子刚刚赶到不青山，只见各大掌门悉已到场。

大家纷纷走上前来朝着绝清尘行礼，“洛泽道长！好久不见。”

一位戴着白胡子的老头，走在最前方，笑着对绝清尘问候道。

其余的也都纷纷附和，“久仰洛泽道长大名，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

至于周六千，周九千早就习惯这种溜须拍马的行为了，也只是笑着回应前来热络的人。

绝清尘神色依旧，“各位掌门，好久不见。”

白胡子老头摸了摸自己的胡须，跟着二位掌门一同拥护着绝清尘朝前方走去。

云雀好奇地问道：“师傅，那人是谁啊？！”

云雀问得小声，周九千说道：“万花谷的谷主，百幕生。”

周九千顿了顿，又给同行的弟子介绍着其他掌门，“一袭玄衣的乃是玄铁派，雷尽掌门，那头戴银饰的则是巫族，乌屿族长，可别认错人给蜀山丢人了，听见没？”

“是！长老放心。”

刚说完话，便来了一女子，“各位可是蜀山弟子？”

云雀应道：“正是！请问女施主有何事？”

那女子说道：“请各位弟子跟随我来，到入场处等候。”

周九千点了点头，示意可以，云雀等人便跟着那女子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