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野，你这个王八蛋！
第一次见面就让我哭，最后一次也让我哭。
狗东西，你就是我的克星！
季暖扯了几张纸巾擦眼睛。
不就是让你跟着朱教练嘛，至于闹成这样？
还我不教，你就不滑冰了！
臭小子，吃定我了吗？
真是白眼狼！
季暖又抽了几张纸巾擤鼻涕。
说让你走，还真走！
怎么不肯听我的话去国家队呢？
说什么喜欢我，又是强吻又是威胁又是发脾气！
你以为喜欢就是过家家啊？
一点都不男人！
季暖又哭又骂，终于将自己折腾累了，坐在凳子上发呆。
白言靠在门口，静静地看季暖发泄。
“吃饭了！”季冷上楼看见白言站在季暖门口，就只喊了一声，然后转身下楼继续去忙。
季暖现在整个人浑浑噩噩的，似乎听见了季冷的声音，又似乎没听见，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根本没有下楼吃饭的意思。
白言不想再看下去，没意思。他上前蹲在季暖面前，淡淡地问他：“饿了吗？”
季暖这才发现白言还在，他顿时羞红了脸，结结巴巴地问白言什么时候来的？
什么时候来的还重要吗？听完两人争吵全对话的白言心情也有点复杂。
这对师徒再一次刷新了他的认知，滑冰就滑冰，还搞什么虐恋情深，这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季暖，我是你的偶像吧？”白言突然问季暖，季暖点点头，白言说：“那就听话。现在洗把脸，跟我下去吃饭。骆野的问题我们一会再商量。”
哎呀，不亏是27岁的老男人，关键时刻就是这么成熟稳重体贴！
季暖茫茫然的脑袋似乎有了方向，立马起身去洗手间洗脸洗手。
白言环视了一圈季暖的卧室，冷哼一声：“乳臭未干的毛小子，还想跟我抢人！”
毛小子骆野牵着大雪慢慢走在回家的路上。
这会正是晚饭时间，村子里亮着灯的人家都散发出饭菜的香味，令饥肠辘辘的骆野更饿了。他想快点走回外婆家，可又走不动，两条腿又酸又疼，为了季暖，他一个人滑了两场节目，还跳了季暖的阿克塞尔四周跳，差点没把自己尾巴骨摔断！好疼的！
要是往常，季暖肯定会端来热水帮自己泡脚，然后还会帮自己按摩舒缓疼痛……
要是往常，自己这会正和老季家一家人一起吃饭，大家有说有笑，别提多开心……
要是往常，宇哥会帮自己遛大雪，冷姐会盛一大碗肉骨头泡饭给大雪吃……
要是……
骆野突然蹲在家门口哭起来，大雪乖巧地蹲在旁边呼哧呼哧地哈气。
“谁呀？”王阿婆拧亮堂屋的灯，推开门朝外面问道，她好像听到了孙儿的脚步声，但一会又没声音了。
骆野没答话，怕外婆看到自己满脸泪，赶紧收住哭声，用袖子擦脸。
大雪朝王阿婆“汪”了一声，站起身子摇尾巴。
“哎呦，是大雪啊，旁边是野野吗？回来怎么不进屋？”王阿婆眯着眼睛看过去，终于看清是自己孙儿，连忙朝他们走过去。
“婆婆，”骆野已经擦干了脸，看到王阿婆蹒跚着步子走过来，赶紧起身迎过去。
“怎么现在回来？”王阿婆往骆野身后看了看，没看到季暖的身影，立马不动声色地牵着骆野的手往屋里走，“吃了没？我还没吃，野野去给婆婆煮完面条，好不好？”
“好，”骆野点点头，难过的心情好了一点。
回到家，骆野轻车熟路地在厨房里下面条，面条还是季暖上次拿过来的，骆野看着面条发呆，过了会，水开了，他才移开视线继续煮面。鸡蛋是自家养的鸡生的，骆野煮了两颗，一碗一个。青菜是婆婆种的，新鲜脆嫩，骆野洗了四棵青菜，然后放到面汤里焯熟。橱柜里还有哈尔滨红肠，也是季暖上次拿来的，王阿婆都没怎么吃，骆野拿出一根，切成片装盘，淋上醋和辣椒油，一盘凉菜就做好了。
王阿婆杵着季暖送她的拐杖站在厨房门口看孙儿忙活，眼睛里里露出怜爱的光。
多好的孩子，可惜没人心疼。
大雪难得回到农村这么大的院子里，立马撒欢似的到处跑来跑去。
“猴哥，猴哥，我看到骆老大的狗了。”猴子正领着一群无所事事的混混在村子里闲逛，一个小弟看见了大雪，立马跟他汇报。
猴子跟骆野有仇，骆野不仅坏过他好事还揍过他，他下牙齿被揍掉了一颗，每次吃饭都塞牙，烦死人，所以猴子总想报复骆野。
可惜上次好不容易请动黑胖子老大，却被那个季什么小白脸给搅和了，草！
猴子朝路上啐了口痰，看着活蹦乱跳的大雪，眼睛里闪过一丝狠毒的光。他朝手下一个小弟招了招手：“去，将你家的老鼠药拿来，再拿块肥肉。”
小弟也不是傻子，立马问道：“哥，您要干嘛？老鼠药可不能乱放，吃死了人咱可是要坐牢的。”
猴子不爽地瞪了小弟一眼，没好气道：“你以为我文盲吗，老子上过初中好嘛！不药人，药狗！一条狗死了就死了，谁管？快去！”
小弟“哦”了一声，走了两步又转身为难地跟猴子说：“可是哥，我家没肉。我娘说我不好好上学，都一个月不买肉给我们吃了。”
“靠！”猴子气得头顶直冒烟，这什么狗屎小弟，这么不会办事！他从口袋里摸出钱包，抽了五块钱出来，递给小弟，恶狠狠道：“肉骨头也行！”
“好嘞！”小弟接过五块钱，麻溜走了。
猴子得意洋洋地坐在骆野家对面，盯着那条雪白的狗嘿嘿贼笑。
面汤沸腾了一会，骆野将面条捞起来过凉水，然后盛碗，放上一勺王阿婆自制的豆瓣酱，搅匀之后放上焯好的青菜和煮熟的荷包蛋，再滴上几滴香油，一碗香喷喷的青菜面就做好了。
骆野盛好两碗面，和着凉菜一起端到堂屋，叫王阿婆先吃，自己又返回厨房给大雪准备吃的。
季冷总是用肉骨头汤泡饭给大雪吃，所以大雪养得油光水滑，一身白毛又软又长，特别漂亮。
也不知道大雪吃不吃面条？骆野给大雪的饭盆添了一大盆面条，然后拌上一大勺猪油，又放了五块香肠片，看了看，又多放了一块。
应该够了，不够再添。
骆野吹起口哨呼唤大雪，大雪没进来。
咦，大雪跑哪玩去了？
“婆婆，您看到大雪了吗？”骆野端着大雪的饭盆走出厨房，边往大门外走边问王阿婆。
“不在院子里吗？”王阿婆放下筷子，颤巍巍地也往门外走。
骆野又敲了敲大雪的饭盆，平时季冷一敲饭盆大雪就会屁颠屁颠跑到她身边，可是今天大雪没有出现。
“大雪？”骆野感觉不对劲，大声叫大雪的名字。村子里经常有人家的狗、猫唤不回来，等去找，就发现早被弄死了，或者被活活打死或者被药死或者被扔进池塘里淹死……村子里游手好闲的小混子特别喜欢以此为乐。
骆野有点急，回屋拿了手机打开手电筒开始沿着房子周围四处寻找。
王阿婆也满脸担忧地站在门口等待。
“大雪？大雪！”骆野边找边喊。
“呜呜呜……”被猴子等人扔进垃圾堆的大雪此刻口吐白沫，嘴里还发出断断续续的呜咽声，它听到了主人的呼唤，“呜呜呜……”
“大雪？大雪是你吗？”骆野终于找到垃圾堆附近，他似乎听到了大雪的声音。
“大雪？”骆野朝垃圾桶旁边一团白乎乎的东西走过去，突然心跳得厉害。
白乎乎的东西没有应答，骆野既希望它是大雪又不希望它是。不管怎样，骆野到底走到白乎乎东西面前。
“大雪……”骆野伸手轻轻摸了摸大雪长长的白毛，好凉啊！大雪虽然叫大雪，但却像棉花一样暖和，季暖总说抱着大雪就很温暖，“大雪，你怎么了？”
骆野跪在大雪面前，伸出双手摸了摸大雪的身体，没有体温，没有呼吸，没有心跳，大雪，死了。
大雪，死了？
骆野倏然收回双手，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
不可能，不可能，刚才摸着的肯定不是大雪！
大雪，大雪，你在哪？
大雪紧闭双眼静静地躺在骆野面前，无声无息。
季老师，大雪死了……
骆野抱住大雪的尸体仰天大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