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煜哥，你回来啦！”

小希恰时推门进来，打破了僵局，在屋里颇为微妙的氛围下，她笑着坐到了顾琰的床边，十分自然的分散开了顾琰盯着祁煜的视线：“哥，怎么样，今天感觉好点了吗？”

“嗯。”应了一声，顾琰稍微坐了起来：“你今天也没去学校吗？”

“哥，你过糊涂了吧，今儿十一，学校放长假了。”

顾琰愣了一下，伸手摸向放在床头的手机，还真的明晃晃的写着十月一日……不知不觉，竟然已经到长假了。

在日期和时间下面，还挂着三条未读信息，都是孟子诩昨天发来的。

——身体好点没有？

——学校今天开始放假，我把这几天的笔记整理了一份放在你家的信箱了，内容还挺多的，等你好些了之后可以看一看。

——有什么不会的再问我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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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人下楼的时候，正好儿碰到了要往厨房走的老卢，祁煜忙提了句他们要出去一趟，所以中午就不在家吃饭了。

老卢还没说什么，顾琰扭过头问他：“你也出去？”

祁煜低低“嗯”了一声。

见顾琰气色明显比昨天有精神了，老卢也显得放心了许多：“嗯，出去透透气也好，那晚上会回来吃吗？要是打算回来的话，就炖个牛肉怎么样，想吃么？”

祁煜有好久没在老卢脸上看到那种神情了。他跟着出去，其实也有另一方面原因是想把空间留给老卢在家踏实休息休息补个觉，不过……现在看来，自从顾琰和顾希住进了家里，觉得家里的氛围变温馨了的不止他自己。他能感觉到，老卢是打心里喜欢他们的。

顾希一听炖牛肉眼睛瞬间发了光，头一个应了下来：“想吃想吃！谢谢卢叔。”

她轻声哼着歌儿，乐呵呵地提上鞋帮就打头儿迈出了门。而慢了半拍的两个人还停留在玄关，顾琰低头绑着鞋带，可不管他动作再怎么放缓，也没见早已收拾好一切的祁煜有要先走一步的意思。

顾琰：“……”

最后俩人推门出来的时候，顾希蹲在门口，哈欠都打了八个。

而顾琰在出了门之后，看了一眼不紧不慢跟出来的祁煜，一反在屋里缓慢换鞋的速度，可事实上，就算他再怎么加快脚步，最后还是得等……和那位膏药一起慢悠悠走在后面的他亲妹。

是亲的吧？

回头看着后头有说有笑的两个人，顾琰撇了下嘴，还是没忍住停下脚步，把问题抛了过去：“我俩回趟家拿东西，你要去哪？”

“我只是出来走走。”

“好不容易放假，你可以随意去逛逛啊，我们没事的，离得也很近，就前面拐个弯就到了。”

顾琰这话里话外，想劝退某膏药的意图非常明显了。但膏药本人却丝毫没有会意，只淡淡的回了句：“知道，我去过。”

去过？

看祁煜说的这么心安理得，顾琰心想，你什么时候来过，趁着我不在的时候来找过我妹妹？

从这一刻开始，某膏药有了一个更为复杂，且具有指向性的名字——缠着我妹的膏药。

信箱大概是有一阵子没清理了，里面被塞了挺多东西，顾琰把孟子诩放的笔记本从里面抽出来的时候，一块儿被连带着扯出来的还有堆积在里面的水电缴费单和十一国庆节各大商场的打折广告宣传页。

忽然，“啪嗒”一声脆响，有个夹在纸页中间的什么小东西掉了出来。

是个扁小的快递盒子。

顾琰神色凝了凝，弯腰捡起后脚步一转，就绕过楼道门口去了楼侧。

祁煜和顾希原本都在楼前等着，那时候顾希低头正拨弄着手机，像是压根儿没注意到哥哥走开了，只有察觉出不大对劲的祁煜跟了过去。

楼侧有四个并排放着的大垃圾桶，颜色不同，大概是居民集中丢垃圾的地方，而顾琰就站在那垃圾桶旁，手中快递盒的胶带已经被撕开了一半，看上去好像只是为了要拆快递才特意跑到这边的。

祁煜走过去的时候，那盒子也正好被彻底拆开，里面是一盒新的网球，挺之前定的了，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儿，他是忘了一干二净。顾琰的神色松了松，看了眼站在他身边的祁煜，才发现了这样看自己的行为可能有些奇怪，便掩饰似的抓了抓头发：“哦，抱歉，习惯了。”

“习惯了？”

“我习惯收到快递确认一下再拿回家。”顾琰轻描淡写的答了一句：“没事，走吧。”

“有人寄恐吓快递？”

顾琰愣了一下。

他看向祁煜，而对方就像是看透了他。

虽然他刚刚的反应确实有些奇怪，但那个回答听起来并没问题，是充分可以糊弄过去的。这几乎是可以用个人习惯差异归类的行为，一般来说，肯定是不会有人直接往恐吓快递上想的，除非……

握着快递盒的手垂下，琥珀色的眸子看向身边的人，像是试探，但其实语气也已经很肯定了。

“看来我妹妹还真是跟你说了挺多。”话说出口，情绪难以分辨。

祁煜低头，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们目前的关系远不到能聊这些的程度，是他问的冲动了。只是，一想到会有什么能让他下意识地不敢把快递盒子拿回家拆，他就再难以做到冷静维持……那种本该由自己把握好的距离和陌生感。

因为他太清楚，顾琰所受到的，肯定远远不止他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这么简单。

意外的是，祁煜没开口，顾琰倒显得释怀了挺多，把那沾着灰快递盒丢掉之后，他单手握着网球转过了身来：“没你想的那么惨，那事儿之后......也收到过花儿的。”

“花儿？”

“嗯，紫色的风信子，但不知道是谁送的。”顾琰看了看四周，忽然转了个话题似的，说：“看来那些狗仔也都已经没再在这边守着了，毕竟也过了这么些天，应该不会有什么事了。”

这句话，他的言外之意很明显。

奈何祁煜装听不懂。

没正面回答他，祁煜只是说：“你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

顾琰没说话，只定定地看着他。

在晴天的时候，映着天空的湛蓝，顾琰那双瞳孔的琥珀色似乎会比夜晚更浅。回望向这样一双眼睛，祁煜沉默了一会儿，又添了一句：“出门的时候老卢说了，今晚炖牛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