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甫慌乱的将玉机关掉,一抬眼,正对上李白有些戏谑的眼神。
李白微微挑眉,刚刚杜甫玉机上的内容他全瞧见了,于是开口逗他:“没想到子美如此博学之,审问之。”
“那接下来咱们是不是该笃行之了?”
他调侃杜甫连这样的房帏之事都要在玉机上去查去看,杜甫大窘,明明鼓起勇气去问严武这样的事已经让他脸皮都耗尽,还偏偏被逮个正着。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
就三个字。
别活了!
杜甫抿了下唇,硬着头皮回:“……我是点错了。”
“哦?”李白点点头,显示自己十分相信这套说辞,但那藏星的眼里全是笑意,衬得这份信任有点岌岌可危。
让这一遭闹得,直到晚饭过后,杜甫那火烧的脸都没消停过,他根本都不敢再跟李白对视,一对上那笑意盈盈的桃花眼,整个人都恨不得去钻地缝。
熄了豆油灯,李白回身看到床上如临大敌般的杜甫,心想都亲了抱了,对方怎么现在反而还更羞赧了?
难道他很害怕下一步?
害怕到孜孜不倦的去玉机上查那些私密的内容?
老天,这样的子美真真的太招人喜欢了,可爱至极,要命至极!
李白一躺下,旁边那身体顿时僵硬。
李白一翻身,旁边也赶忙跟着翻身。
李白动了下被子,杜甫便紧紧攥住那厚被。
终于,李白忍不住笑了起来,洒脱的,肆意的笑声溢出来,他就靠在杜甫耳边,声音挠得杜甫耳根子都软了,痒痒的。
杜甫不由尴尬地问:“……太白,你笑甚么?”
李白将他拥住,发自内心的感叹:“我在笑自己,我李太白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傻瓜。”
“你这等妙人,我竟然忍了整整七年没去找你,我为什么不早些追求你,白白浪费这么多年,我果然是活该啊。”
杜甫不是没有怨过,也曾心如死灰过,但他知道李白当初遭人弹劾,是为了不连累自己才故意冷落疏远他。
所以他从未真正怪过李白。
但听到这样的话,杜甫心头一热,仿佛这些年苦守的寂寞全都烟消云散,他也忍不住转身抱住了李白。
天地之大,只有此刻他才觉得自己不是一抹幻觉,他真实存在,他的归处只在这人怀中。
杜甫道:“我为你写了十五首诗,你却只回过我三首。”
“天下皆笑话我是你的头号铁粉,追了你大半辈子,季鹰也说我不值,可……”
“现在我觉得非常值……太白,我……”
李白伸出一指,止住了杜甫的话,“你错了,子美。”
“于我而言,我人生不过诗九首。”
杜甫有些疑惑,“你不是已经写了九百多首诗吗?”
“怎么会只有九首?”
李白淡淡一笑,“九首相思,全是为你。”
对他来说,写再多诗都如过眼云烟,转头就忘了,但只有写给杜甫的他能记得。
分别的这九年,饱受相思之苦的又怎会只有杜甫一个。
“子美,这些年我几乎每天都会梦到你。”
杜甫怎么会不知道李白这些年写了多少情诗出来,每一首他都会背。
杜甫讷讷地背出其中一句:“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想见你,却不知何时能相见,这个夜晚,相思让我难受极了。
李白的这首《三五七言》,就差摇着杜甫肩膀朝他大喊:我想你都快想得发疯了!
李白见他随口就能背出自己写的诗来,心中更是滚烫,摇头失笑:“你还真是每个字都能记得。”
“睡罢,子美。”
情难自抑之下,李白生怕自己克制不住,又对杜甫做出什么激烈的举动来,眼看杜甫眼神亮腾腾的,只能无奈催促对方阖眼。
然而杜甫怎可能睡得着?
旁边睡着的是和自己刚心意相通不久的心上人,两个人又正是血气方刚。
更何况李白本就俊美风流,在这样的夜色下,他剑眉斜飞入鬓,眉下双眸柔情又诗意,恰似闪烁的寒星,深邃而明亮,顾盼间神采让人只一眼,便觉其非尘世中人 。
李白就算只是正常呼吸,杜甫都觉得致命般蛊惑。
后来,好不容易杜甫睡着了,但没想到却开始做奇奇怪怪的梦。
他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杜甫做梦都在咽口水,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手也无意识的绞紧了被子。
李白翻了个身,注意到枕边这人的手拼命的抽筋蜷缩着,呼吸间都快压不住呼之欲出的喘息声。
“子美,怎么了?”李白皱起眉头。
杜甫睡得很沉,没有回答。
一直到半夜,杜甫的呓语才渐渐缓和下去,慢慢化成一抹舒服的喟叹,沉寂在黑夜。
李白大概猜到杜甫梦到了什么不太寻常的东西,他也没在意,毕竟两个身体正常的男人睡在一起,出现燥热也属正常。
但其实杜甫并没有梦到什么旖旎的场景。
仿佛被拽进了一片深不可测的湖底,杜甫大口呼吸,眼前水纹晃荡,再一眨眼,就来到了一处富丽堂皇的酒楼内。
他梦到他变成了一名酒楼小厮,正在前前后后的招待宾客。
整处酒楼中,处处可见鎏金装饰、名贵雕刻,空气中飘着淡淡的熏香,混着醇厚的酒香,既显繁华,又透着几分雅致。
突然,二楼的雅座传出一声杜甫熟悉的声音。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今日有浩然美酒相伴,快哉!快哉!”
是太白?他怎么也在自己梦里?
杜甫清醒的知道自己是在做梦,但仍有些好奇,其实他从未梦到过李白,他也不常做梦。
也不知道自己会梦到李白什么?
杜甫从虚掩的门外悄悄打量里边,正看见李白坐在孟浩然旁边,一个殷勤的替对方倒酒,另一个神色冷漠,淡如冰霜。
杜甫心头顿时有些不是滋味,虽然李白已经跟他解释过自己对孟夫子的感情是师是友,但此情此景,看到李白这样热情周到,对方还不领什么情,自然让杜甫有些愤懑。
“你在这儿瞎看什么呢?”旁边的小厮正端着菜要进去服侍贵客,见杜甫好似在躲着偷懒,忙将自己手上的托盘分给杜甫,“别想偷懒!你也跟我一起来招呼这间!”
“你知不知道这里边的可是大名鼎鼎的李白李大人,照顾不好当心你我都被掌柜的罚!”
杜甫被一把推进了门,险些将手中满满当当的托盘都摔出去,这动静,惹得座上懒散的李白都往这看了过来。
这是整座酒楼最阔绰的雅间,紫檀木桌案上摆着银质酒器,杯沿錾着缠枝葡萄纹,映得琥珀色的酒浆愈发剔透。
李白斜倚着端着酒杯,即使是在梦中,整个人也倜傥矜贵得不行。
他一看到杜甫,忍不住开口调笑:“此处究竟是酒楼还是青楼?”
“怎么连小厮也长得这么勾人。”
杜甫整个人轰地面色全红,连脖子都红得吓人。
他没想到自己梦里的太白竟会这么……这么……
轻浮!
李白屈指敲了敲桌面,“你过来,坐这。”
杜甫后知后觉的发现李白是在朝自己说话。
“……?”虽还有些不好意思,但好歹现实中已经有过亲密接触,杜甫便真坐到了李白身旁。
酒过三巡,李白目光漫不经心地掠过身旁坐着这人,只见对方刚青年的年纪,额上或许因为紧张而有几滴汗,像株带着露气的兰草,清爽俊逸。
好看得让他都愣神许久。
片刻,他突然递过酒盏,低声温柔问:“你会喝酒么?”
杜甫看着面前的银盏,上边隐约还有李白泯过的水渍。
一想到这可能就是李白自己喝酒的杯子,杜甫的脸便更烧几分。
就在他脑中天人交战,不知要不要就着李白的手真去喝时,李白见他低头欲饮,轻描淡写的又将银盏拿了回去。
整套动作丝滑连贯,完全看不出他到底是不是有意戏弄杜甫。
见杜甫红着耳根有些恼怒的看过来,李白终于哈哈大笑,“抱歉,这是我喝过的。”
“还是说,其实你不介意?”
“太白,勿要戏弄他人。”一旁本是一言不发的孟大家孟浩然突然出声,声音一出来便令胡闹的李白停了手。
李白晒然一笑,“我同他开开玩笑罢了,何必认真?”
不等孟浩然再说话,杜甫便道:“无碍,我不介意。”
“你看,”李白弯着眼眉看向孟浩然,“我们这是你情我愿,不算我戏弄于人。”
“……”孟浩然不再言语,低头饮尽自己杯中酒。
见杜甫一直紧紧盯着孟浩然,李白莫名有些不悦:“你总偷看浩然作什么?难道他比我俊?”
孟浩然是出了名的冷淡端方,不悲不喜,仿佛这世上任何人任何事都与自己无关一般。
他和李白站在一起时,大多数人目光只会被李白这样的人物吸引,但杜甫却感觉得到孟大家身上那股遗世而独立的孤绝气质。
这样的人其实最干净,纯粹。
像远山巅上终年不化的雪,仿佛从天地初开时便独自站在那里,与万物相融,却又自成一个世界。
也难怪李白那样仰慕他。
李白伸出食指在杜甫眼前晃了晃,才唤回面前这人的神思,“怎么,看呆了?”
明明只是在自己梦中,杜甫却仍不可抑制的有些心酸,他回过神,低下头道:“……没有。”
“怎么一脸伤心的表情?”李白将他下巴勾起。
雅间里烛火摇曳,外头隐隐有琵琶声飘来乎去。
从杜甫的角度,只能看到李白半边脸浸在阴影里,半边被光线照得分明——鼻梁高挺如琢玉,唇线薄而清晰。
他便又被美色所惹,心中的难过也淡了些。
杜甫脸色微红,想将自己下巴抽回来,却不料被李白攥的更紧几分。
恍惚之间,只见李白垂头靠近他耳旁,用仅有他两人能听清的声音,低声道:“你……可卖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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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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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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