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 10 章

蜘蛛腿正好戳破符咒正中央,腿毛上黏着的蛆往桃瑾手上掉。

她迅速变回狐狸形态:“抱住我!”

代青岳也不含糊,把桃瑾托在怀中。

“快往外跑!”

话音一落,血色红光自狐狸形态爆发四散,打开了团团袭来的蛇鼠虫蚁。

桃瑾的法力流摧毁了任何一个妄图靠近她们的生物。

代青岳拔腿在石道中穿梭,任凭烂肉残肢落在白衣上。不一会儿,那些诡异的咀嚼声便离她们渐渐远了。

新鲜空气的浓度越来越高,不过桃瑾却感觉越发无力。

代青岳察觉手上重量增加,咬紧牙关、拼了命地向前跑。最后终于跑到了枯井下方。

外面天已大亮,井底发霉的枯草竟都让人觉得亲切。

她腾出一手抓紧自上方垂下的绳子,用腿蹬着井壁,一截一截地往上爬。

但仅爬了一小段,上方绳子的力气便猛然增加。井口晨曦中出现了金琰兴奋无比的脸。

“代姑娘!代姑娘!欸那是……”

狐妖的身躯要大于普通狐狸,爪牙也是锋利数倍。加上桃瑾稀有的桃粉色毛色,确实让人会怀疑自己的眼睛。

而她此时正在气头上,忍不住呲牙咧嘴。一双血红眼珠也让人不敢直视。

金琰被她兽面一惊,双手一松。代青岳猝不及防,只能抱着桃瑾一起向下坠落。

突然,阴暗的井里出现两张金色符纸。一张符纸贴上代青岳后背,她便一下停止下降。

另一张符纸在井里转了一圈没有找到目标,紧张地扭了两下,又围着代青岳转了好几圈。

最终它还是什么都没有看到,于是立马飞速出井。

代青岳跟着慢慢悬着飞了出去。她低下头看怀里,桃粉狐狸早已不见踪影。

熟悉的院落景象一点点展现在眼前。她微微眯眼,最后干脆以手遮眼。习惯了整晚的阴暗,一下暴露在和煦的阳光中,还有些不适应。

符纸带着她平稳落地。院落里弥漫着露水的清甜,落叶滚动,木雕纸窗随着微风轻轻作响。

“啪嗒!”色彩鲜艳的蛇尾掉落到青草地上。

“代姑娘!”金琰刚才被吓得跌了一跤,这才爬起来跑到她面前:“你没事吧?现在感觉怎么样?”

“无事。多谢。”

清透的红色迅速爬上金琰的脸颊耳廓。他低下头,摸着自己的后颈小声应答:“哪里需要谢我。应该是我要对姑娘说声对不住。刚才……”

他自顾自说着,完全没注意到代青岳已经不在他面前了。

代青岳走到井口,向内张望:“姑娘?姑娘,你还在里面吗?”

狐妖姑娘法力护身,她不可不必担心。但是方才她越发虚弱,难道不是因为自己没抱紧,不小心让她又掉回去了。

正当她打算顺着绳索进去看看,石窟里那黑衣男子飞进院里,面上结满冰霜。

“她人呢?”

代青岳据实以告:“我也不知,也许还在井里。”

徐放词探头向井里看,一团桃粉雾气径直朝他面上袭来,逼得他不停后退,直到跌倒在地。

这雾气显然没有罢休,凭着巨大的力气,将他整个人都按到了地上。

桃瑾现出实体,后腿压住他的胸膛,两只利爪掐住他的脖子:“徐放词,想我死就直说。”

徐放词眉头皱起,黑眸中俱是不解。

狐狸浑身血污,各种地下生物的尸体纠缠在她的毛发里,各处伤口竟然还有蠕动的虫子。

爪子缓缓嵌进他的皮肤,他能感觉到几丝血液流进了衣服。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哈?”

桃瑾正打算大说特说,身下人却一下起身。

她本就虚弱,偷袭这一下几乎耗尽了全部气力。现在只能顺着这人的身体往下滑。

谁知落进了一个有力的臂弯里。她被刺激得浑身毛都抖了一抖。

徐放词抱着她站起身,一句话也不说,抬腿就往外走。

“你要干什么?装也不装了?光天化日之下还敢随便杀妖?徐放词,你不得好死。”

“你要去哪?说句话会死吗?还是你刚才突然被下了哑药了?”

徐放词仍是一言不发,只垂下眼看了她一次。

“代姑娘,救我!”

听到“代”字,金琰如梦初醒,一下拦住了往那边走的代青岳:“对了代姑娘,你可有受伤?”

“没有。”代青岳面露担忧,把金琰推到一边,只想快步跟上徐放词。

但金琰看不懂一点眼色,又一下跳到她面前,没心没肺地嘻嘻哈哈:“幸好,幸好姑娘你没事。”

“金公子,昨晚出了这么大件事,你先回府报个平安吧。”

“我已经报过了。代姑娘我跟你说,我们刚出来的时候,扬州那叫一个……”

金琰就像一块狗皮膏药一样一直黏着代青岳。等他们龟速移动到代府门口,代青岳早已看不见徐放词的身影。

大街上一片凌乱,商贩们一边整理,一边讨论得热火朝天。有说梦境惊险的,有说天降浩劫的。

不过幸好没听到关于安元国的话语。

金琰又要凑过去说东说西,却险些把一根粗糙的木棍塞进嘴里。

代青岳从脚边随便捡了根木棍,退开几步后,将木棍对准金琰:“金公子,你担心我的安危,甚至以身涉险,青岳感激不尽。虽然我的身体被控制了一段时间,但我也知晓你说过什么。”

嘈杂的哄闹中,代青岳的每一个字都无比清晰。粘稠的脏污一点也盖不住她清亮的眼睛。

金琰紧张地咽了咽,静静等待着。

代青岳喉间微动,将要出声——

“琰儿!琰儿!不是都跟你说了,这几天不要随便出府!”柳眉终于找到金琰,皱着眉走过来。

“代姑娘,这是怎么了?琰儿可有什么地方冒犯了姑娘?”

代青岳收回木棍,向柳眉行了一礼:“金夫人,是青岳逾矩了。府内还需打理,青岳先回了。”

她转身就走,再无一眼分给金琰。

“欸?”金琰迈出一步,伸出手去挽留:“代姑娘,你话还没说完!”

代青岳没有任何停顿地走入府内,下令让小厮关了大门。

“代姑娘!”金琰拍着大门,期望那人能应答一声。

柳眉把金琰扯回来:“琰儿,你这样像什么话?快跟我回府。”

“我……”

金琰五步一回头,眼里又喜又惧。代姑娘到底什么意思?会不会其实她也有一点喜欢他呢?

扬州城最偏远客栈——

一男子抱着一只狐狸面无表情地穿梭在住客间。所有住客无不侧目而视。

尤其那只狐狸的嘴还被贴了一张符纸,无论她怎么挣扎,愣是一点声音都发不出。

徐放词走进房间,松了口气。不久前,桃瑾几乎将整条街上的人都引过来看他。

看到这房间,桃瑾又翻了个白眼。这小气鬼,竟然为了省钱只要了一间房。这下晚上要防备他的暗杀,连个安稳觉都不能睡。

徐放词伸出手准备撕掉符纸,却在碰到符纸时停下了手,最终还是没有撕下符纸。

桃瑾瞪大眼睛。他这是要干什么?果然是想杀妖取命,然后毁尸灭迹吗?

她集中心力,剧烈挣扎。绝不能,绝不能就这么栽在这黑心捉妖师手里!

徐放词嘴角微抿,又从怀里拿出一张符,贴在她额头上,这下她彻底动弹不得。

他眼底的烦躁消失,把她放到床榻上后,默念口诀召出符纸。

几张发着金光的符纸将她围了个圈,不停旋转着。不管是污血,还是蛆虫,都渐渐被吸进符阵。

见她不再乱动,他就撕下她嘴上的符纸:“徐放词!你是哑巴吗?要帮我治伤不会提前说吗?还是跟我多说一句,要了你的命……”

狐狸身体一动也不能动,嘴巴却不知疲劳地一张一合。为了看着他说,眼瞳一直倔强地往眼皮里挤。

他不自觉轻笑一声。

狐狸却立即停下话语,眼珠子都要瞪出眼眶。总有一天,她也要他尝尝身不由己的滋味!

毛间的杂物渐渐被清除干净。紧接着,符阵就在帮她温养伤口。

徐放词静静看了桃瑾一会儿,就坐到木桌旁,从乾坤袋里取出一沓空白符纸,咬破手指不停写写画画。

“徐道长,你是不是忘了什么?”桃瑾浑身散发着黑色怨气。

“那张符纸也是帮你治伤的。”

“帮我治伤?你觉得我信吗?治伤还需要伤者一动不动?”

徐放词很快便将这沓纸画完,只剩最后一张在手里。他却猛然张大眼睛,这张爆破符不是应该被桃瑾用掉了吗?

那他当时给她的是……

原本专心画符的人突然慌乱起来。桃瑾看过去,只见那人莫名把乾坤袋里的符纸全部翻了出来。

所有符纸在桌上凌乱散着,他站起来来回拨弄,眼睛仔细看着这些符纸。

拨开某一堆符纸后,他的动作骤然停下,眼瞳颤抖不停。垂着的那只手缓缓移动到了,他的腰带上。

徐放词眨了眨眼,不敢相信无比清晰的事实——他当时给她的,是催眠符。

桃瑾不明所以:“徐道长?抽风了?先过来把这符给我撕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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