沅陵虽地处偏远、民风淳朴,但夜里也并非寂静无声。
上层入眠已久,下层还笙歌曼舞。殷红灯笼,伴有欢声笑语。
“徐放词!你到底要带我去哪?”
一身材修长的男子,只着里衣,牵着青衣女子,缓慢又极具目的性地向前走。
只是,两人走了许久,还是不见终点。
“葛大娘,这大半夜的,真是多谢你了!我娘就念着您这口!”
“确定发好面了?”
“……发好了!”
“算了,指望不上你。”
迎面走来一健步如飞的大娘,还有一拄着拐杖、走得吃力的青年。
再有几步,四人就要撞个正着。
桃瑾一下将手搭在徐放词背上,注入法力。
随即,一身青衣黑裤就取代了白色里衣。
为了方便干活,这一带的衣袖总是较短,会完整露出手腕。
夜风擦过徐放词手腕,荷花烙印痒了痒。
他茫然回头,似是不解桃瑾的用意。
她拉着他退到路边,给大娘和青年让路。
“你啊,真是把脑子喝傻了!就算是晚上,也不能只穿着里衣到处跑啊?”
“到时候你被官府抓起来,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半夜,大娘精神头正好,不仅跑得快,还不忘斜睨他们两眼,“都是些没脸没皮的。”
桃瑾瞪大眼睛,要冲上去理论,“你说谁没脸没皮?!”
谁知那孱弱青年也连连摇头,啧啧称奇,“年轻人呐。怕是过几天就要私奔了。”
“我!你们别胡说!看不出来我是被迫的吗?!”
桃瑾只想甩开徐放词的手,却无论如何都挣不开。
等她手臂酸累,那两人早已走远了。
“徐道长,这下说不清道不明了。等等……”
“嗯。”
这人始终闷着,除了抓她的手和看她,其余什么表示都没有。
她微微眯眼,“你不会……希望说不清道不明吧?”
“……嗯。”
桃瑾一拍脑门,“我就知道,你是故意的。好了,都快天亮了,你要带我去哪?”
徐放词指了指不远处一吊脚楼。
那楼浑身散着浓郁酒气,楼前挂一米色布,上书一黑墨“酒”字。
他轻轻一捏铜锁,木门便立即敞开。
桃瑾赞叹几声。
人间许多至今未破的悬案,十成就是捉妖师做的。
酒坊昏暗,依稀能辨认出满满一木架的酒坛,地上还有几个大酒缸。
实是酒鬼天堂!
桃瑾也曾梦过酒池肉林,潇洒自在,仰头吃肉、低头饮酒,好不快活。
只是……这是别人的店铺!他们还是砸坏了别人的锁,夜里偷闯进来的!
“徐放词!你干什么!你要偷鸡摸狗,别带上我啊!”
徐放词置若罔闻,只是给她拿一坛酒,眼神木讷道:“高不高兴。”
桃瑾呆滞一瞬,随后大笑出来,“你偷别人的酒,想让我高兴?”
他一手牵她,一手拿酒,腾不出手去拿荷包。
于是,他只能引着桃瑾去碰他的荷包,“我有钱。”
桃瑾笑得肚子疼,“好好好,你有钱。那不管我喝多少,你都能付得起吗?”
“嗯。”徐放词点头。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
桃瑾随意从酒架上拿下一坛,揭开坛盖,仰头畅饮。
坛口宽大,不少酒水都漏了出来。
她面前打湿一片,有的酒水还顺着布料,滴到了他手上。
他静静看着,不时也想拿一坛喝。
但桃瑾总会及时制止,“你不能喝。”
“为何。”
“……你再喝,我就不喜欢你了。你想让我不喜欢你吗?”
“不想。”
“那就乖乖等着啊。别乱动。”
“嗯。”徐放词闷闷应道。
空坛子在店里倒了一片。
桃瑾一坛饮尽,又开一坛,正在兴头上。
她胸腔震动愈来愈快,脸也烫成粉色。
不过她自己浑然不觉,只是奇怪,抓着自己的那只手,怎么越来越紧了。
突然,酒坊木门被风吹开一条小缝,顺带着飘进来几句笑语。
“翁哥哥,你怎么突然把我叫出来?”
“我的好妹妹,哥哥想你了。”
“哥哥,你轻点。”
**的对话后,紧接着一串不可名状的黏糊碰撞声。
桃瑾瞳孔张大,迸发出星星般的亮光。
她将手指搭在嘴唇中央,“嘘——我们小声点。”
“……嗯。”
桃瑾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眼睛扒在缝上。
只见,酒坊对面的巷子里,两个人影正交缠得火热。
常人看不清,妖却能将所有细节看得清清楚楚。
“我的好妹妹,你想不想我?”
男子揉捏着女子的腿,在她耳边呼气。
女子软绵绵地推拒,“想,啊想……你轻点。”
“是想它吧?”
男子动作更猛烈。热腾腾的白气将两人紧紧包裹。
酒坊内——
“你在,看什么?”
徐放词冷不丁开口。
桃瑾惊呼一声,向后退一步,竟撞上了他的背。
“你什么时候站到后面的?”
“我要看。”
桃瑾赶紧捂住他眼睛,“你别看!不好看!”
说着她却频频回头,看两人耸动得愈发火热。
“欸?!”
她阻止不及,徐放词已经靠近了门缝。
果不其然,只看了一瞬,他就皱起眉,嘴角似乎还抽了几下。
桃瑾环顾四周,只想找一坛酒过来,生怕他被这场景刺激得清醒了。
“咚!”
一只大手擦过她发丝,猛地将门关上。
“有人!”
“我们快走!”
巷子里那对有情人一下逃得没影。
桃瑾眨眨眼,“徐道长,你醒了?”
“不好看。”
“啊?”
桃瑾笑出声,粉唇微张,“那徐道长,你觉得什么好看?”
“……”
徐放词愣怔盯着她,不说话。
体内的酒水恰好在此时沸起来,桃瑾手心生出汗,心口也震得疼。
视线,从他眉宇移到薄唇上。
他到现在都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浑身散着冷气。
桃瑾却热得厉害。离他近一点,就可以散一散热了吧。
“徐道长。”
她仰起头,在他嘴上轻啄了一下。
出乎意料的软。
于是分开不过一指距,她又亲了上去。
人间话本她看了不少,但在亲身实践的那一刻,她才稍稍明白其中奥妙。
即使只是啃咬唇瓣,她也觉得相当有意思。
一遍又一遍地让牙齿刮蹭唇面,偶尔再让舌尖轻轻点一下。
呼吸交缠越发不顺,想退开,已是不能。
时间一久,桃瑾竟觉得腿有点软,站不住了。
他抢先一步揽住她腰,扶起了她,借机掐弄揉捏着。
本是扶持的动作,却让桃瑾愈来愈失力。
好不容易找着机会分开,又拉出了一段银丝。
桃瑾眸光紊乱。模糊的视线里,徐放词的嘴唇早已红肿得不行,唇面还沾了层水光。
她吧唧了下嘴,意犹未尽。
不过屋外颜色亮了不少,若是再在外晃荡,怕是某男女深夜偷酒私会、有伤风化若干事,白天沅陵就要传遍了。
“徐道长,我们回去吧。”
“……”
他垂下有些湿润的眼睫,放在她腰上的手,更加用力。
桃瑾只得环住他脖颈,小声哄着,“我们回去再继续好不好?你回去,我就给你亲,不回去就不亲。”
“嗯。”
话音一落,桃瑾散出法力,收拾好酒坊里的狼藉,最后从徐放词的荷包里拿出几锭银子放下。
来时,某人走得很慢。此时,他却很急,逗得桃瑾边走边笑。
天空黑幕里透出一些蓝色,大路上多了几个赶早的人。
桃瑾只能引着徐放词绕小路。
走到客栈时,他立马要牵着桃瑾从大门进。
桃瑾却在大堂内看到个喝茶的熟人。
代青岳睡了快一天,早早地醒了下楼。桌上还摆好了五人份的早点。
“等等!”
桃瑾手忙脚乱,一下把他扯进小巷。
“怎么了?”
徐放词眼神懵懂,凑近问道。
“我们,我们翻窗户吧。”
“为何。”
桃瑾思索后,肯定答道:“我喜欢!我喜欢从窗户进屋。”
“好道长,你就别问了。再问,我待会儿就不给你亲了。”
“……好。”
说是这么说。桃瑾想拽着他走,却没拽动。
徐放词像根木桩一样定在原地。
“唉。”
桃瑾轻叹一声,啄了几下他的下巴,“徐道长,现在能走了吗?”
“嗯。”
两人从窗户翻进徐放词房间。幸好,除了听雪,谁都没有惊动。
听雪警惕地旋动剑尖,不断逼近桃瑾。
徐放词立即盯它一眼,将它盯了回去。
“哼,听雪,这下你们主人听我的。再嚣张,我就让他把你丢了……”
“欸?!”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徐放词横抱了起来。
“徐道长,怎么现在这么急呐?”
“现在,还想不想给我带锁妖环?”
“……想。”
桃瑾嘴角向下一掉,“你说真的?!有话好说,别动不动就要磨刀弄枪的。”
“我是只好妖,我可不配带锁妖环……”
他俯身向下,堵住了她嘴。
夜里在外面跑了一宿,两人均裹着寒气。
在被褥里相拥了好一会儿,才彻底暖起来。
空间私密,桃瑾浑身燥热,从他额头吻到了锁骨。
“徐道长,你好乖啊。”
她捏住他有荷花烙印的那截手腕,低头啄了下他嘴角,“徐道长,你喜欢朝暮这个名字吗?”
“你想,让我叫你朝暮,还是徐道长啊?”
徐放词眸底颜色翻涌。
他伸手,摁住她后脑勺,又将她引了下去,反客为主。
天光大亮,桃瑾深感嘴唇痛肿。
徐放词还要落下来,她赶紧推开,“我困了,要睡一会儿。”
“……”
桃瑾只能埋进他怀里哄道:“明天,我们明天再亲好不好?”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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