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星垂一大早就和程韫玉出门去了鱼市，在程韫玉的帮助下顺利的定下了一批新鲜的鱼，嘱托好鱼贩尽快将纸条和鱼送到码头去，晏星垂捂着瘪下去一大截的钱袋子和程韫玉回了客栈。

她们回来的刚好，刚迈步进了客栈就碰到下来用早食的沈知微和裴照野二人。

四人共进了早食，商量着一同前往街市买马。

三溪县是个水运便利之地，往来的商贸者众多，城中贸易便利，商贸繁华，街市上的商铺鳞次栉比，热闹非常。

程韫玉极为娴熟的领着三人找到了靠谱的马贩。

晏星垂一眼就看中了马厩中的那匹高大的红棕色骏马。

马贩见她喜欢，搓着双手有些为难：“姑娘，这马非是我不愿卖你，实在是它性烈不好驯服啊。”

这马品相极好，只是性子实在太烈，连摸都不给摸，卖出去后多次因为伤了人而被强行退回。马贩虽然不愿意让马砸在手里，但这退货次数多了，他也实在是不愿再沾上一桩麻烦事，这才出声提醒晏星垂。

晏星垂若有所思的看着马厩中打着响鼻的高头大马，没有出声。

一旁的裴照野有些迫不及待了，他虽然对这马没什么兴趣，但马贩这么一说反倒激起了他的性子，他撇过头去问晏星垂：“星垂，这马你还要是不要，若是不要了，可愿让我试试？”

晏星垂扬起头：“为何不要？”

她跨步上前走到马厩前，只是缓缓伸出一只右手递到马的鼻下，就不再动作。

裴照野从未见过有人如此驯马，刚想出言指点一二，却见那马儿凑上来对着晏星垂的手左右嗅闻两下后，竟用鼻子蹭了蹭晏星垂的手！

晏星垂顺势抬起左手摸了摸马头，那马儿一反往日的暴躁脾气，温顺的静立着，由着她抚摸。

叫马贩子看的啧啧称奇。

裴照野震惊的睁大眼，他有些不可思议道：“你是在手上涂了什么香料吗？”

晏星垂得意的挑眉：“自然没有。”

裴照野还有些不可置信。

沈知微拍了拍他的肩膀：“星垂向来讨这些动物的喜欢，这可是你羡慕不来的。”

晏星垂头扬的更高了。

裴照野有些艳羡的看了一眼，转头唉声叹气的挑马去了。

晏星垂看向沈知微：“知微，你挑好了吗？”

沈知微颔首：“已经挑好了。”

他对马的要求并不多，只有漂亮和温驯两个要求，因此也是挑的最快的那一个。

这样的马，马贩手里自然是有的，只是价格也很漂亮就是了，

谈话间，程韫玉也已经挑好了马走过来。她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买马，不需要马贩指引就能自行挑到脾性价格都合适的马。

三人中，只余裴照野还在挑挑拣拣，说是要挑一匹最威风的，好半响才选中了一匹黑色的大马。

马贩卖出了一笔大单，自是笑的合不拢嘴。

四人爽快的在马贩这将需要的马具也给一并买下，马贩正在给马匹上鞍，裴照野颇有兴致的跟过去看。

晏星垂百无聊赖的看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

忽然伸手碰了碰沈知微衣袖：“知微，最近是有什么节日吗？为什么有那么多人去买香烛贡品啊？”

晏星垂有些奇怪的看着街对面的几家人满为患的香烛铺，这生意还怪红火的。

沈知微凝眉思索了一阵，摇了摇头：“我记得最近并没有什么节日。”

晏星垂又转过去看程韫玉，韫玉是南州人，说不定会知道这是什么活动。

可惜这回程韫玉也并不知晓，她从没听说过近日有什么大的活动。

她虽是南州人，但近几年都生活在扬州，对南州的一些新闻并不清楚。

晏星垂见她也不知晓，索性直接扭头去问马贩：“师傅，近日城内可是有什么活动吗？为何有那么多人买香烛贡品？”

马贩刚给马上好鞍，抹去额上的汗，笑着解释道：“那有什么活动啊，我看她们都是去天女庙里上香祈福的。”

程韫玉打量着几位买好了贡品的妇人，见她们结伴往西门走去，有些困惑。

三溪县有名有性的寺庙并不多，皆是在南郊和东郊，倒是没听说过西郊什么时候有了座天女庙。

“好嘞，几位客官，马具都安好了，您几位检查一下可有纰漏？”

马贩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她没在去管，跟着晏星垂三人去检查马匹。

几人检查好，确认没有遗漏，结清了钱。骑着马慢悠悠的回了客栈。

四人刚骑马到客栈门口，就迎面飞来了一只传信纸鸽，晏星垂抬手接过。

她昨日刚到三溪，就给近在南州的四师姐去了一封信，而今倒是刚好收到她的回信。

晏星垂握着手里的两封信，倒是不急着拆，先利索的下了马，将马交给客栈的小二带去照料。

又去看了两封信上的著名，其中一封信的著名是程韫玉，她将这封信先递给程韫玉。

这才将自己的信拆开来看。

四师姐在信中交代，让晏星垂到达南州县后到金满堂去寻她。还说夫子近日正在外地讲学，不在南州城中，归期未定，所以写了一封信给韫玉，拜托她代为转交。

晏星垂看完信，又将信上的内容转达给三人。

程韫玉手中还拿着信并未拆开查看，听完晏星垂的话，也只是默默点头。

裴照野倒很是激动，马上就能见到那位金满堂的首席法宝师，他这次定要将那些法宝买个够。他摸了摸腰间的钱袋，等到了南州县，要不再去银庄取点钱出来？

沈知微看了一眼程韫玉，又和晏星垂对视了一眼，轻轻摇了摇头。这一路上察觉到程韫玉焦急的人自然不止晏星垂，只是他和星垂皆不清楚程韫玉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好贸然开口劝慰。

晏星垂收到沈知微的暗示，上前挽住程韫玉的胳膊：“韫玉，我们一起去收拾行李吧，我还想听你讲夫子的事。”

自从昨日听完说书，晏星垂对这位还未谋面的夫子就一直念念不忘，拉着程韫玉问了好多夫子的事。

程韫玉莞尔一笑：“好，那我们一起上去吧。”

四人一同上楼收拾行李。

晏星垂边把衣服收进行囊边好奇道：“韫玉，夫子经常出门讲学吗？”

程韫玉整理好手上的衣服，点头：“嗯，夫子每月都会出门讲学。”

“那你也去过吗？”

程韫玉把衣服收好：“那倒没有，夫子从来不带我们这些弟子去。”

晏星垂不解：“讲学不是一件增长见闻的好事吗，为何不让你们去？”

程韫玉的眼里泛起笑意：“夫子说，我们几个跑的太慢了，耽误她逃跑，所以不带我们。”

晏星垂感觉脑子有点不够用了，她怎么想都想不明白讲学是怎么和逃跑联系在一起的。

她似懂非懂的点头，可能是因为她一直没下过山，所以不知道山下的规矩早就变样了吧。

见晏星垂满目迷茫之色，但还是乖乖地在那点头赞同，程韫玉忍不住笑出声来。

她一边笑一边给晏星垂解释。

夫子的讲学地点并非是那些有名的书院，而是南州一些偏远的村落。对象则是那些穷苦人家的女孩。

她的讲学自然也不是单纯的讲学，而是希望通过讲学能够帮助那些穷苦女孩识字念书。

夫子也会劝那些村民将家中的女孩送往女学读书。

只是南州的那些村子至今少有能够接受将女孩送去读书这件事的，是以对夫子的到来并不欢迎，一些偏远村落的村民有时还会手持棍棒，对夫子喊打喊杀。

夫子不会武功，打自然是打不过，那不就只能选择逃跑了。

程韫玉收拾好行李，脸上露出笑来：“夫子时常教导我们要强健体魄，否则以后连逃跑都没有力气。”

女学教授贫苦人家的女孩并不收取束脩，倘若成绩优秀，还会拨出一笔银钱给予嘉赏。

晏星垂一开始不明白为什么那些村民为什么不愿意送家中的女孩前往女学读书。有诗云：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晏星垂虽然不是很赞同这句话，但也明白在大众的眼里读书是件极大的好事。

只因其不仅可使人明智，亦可使其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一朝金榜题名天下之，足以光耀门楣几十载。

女学成立的同年，圣上就下旨开辟了古往今来从未有过的女官选拔，而今过去二十几年，制度完善，亦为朝廷筛选出不少良才。

是以晏星垂想不出能够让家中的女孩免费读书有何不好？村民竟要持械将夫子给赶出去？

但她很快想起了那位柳家大小姐，柳家并不缺少银钱，也给她的妹妹请来了夫子教学，却独独未给她请。

只因在柳家夫妇眼里，比起让女儿读书，显然还是她的婚姻嫁娶更为重要。

所以在村民眼里，也有什么东西在他们看来比让家中女儿读书更为重要吗？

晏星垂想不出来，但恍惚间她意识到这个问题需要她自己去找寻答案。

所以她难道安静下来，没有向程韫玉发问。

只是等她找到答案时，是否也能够找到自己的道呢？

现在的晏星垂并不知道，她只是收拾好行李，和三位伙伴骑着马慢悠悠的出了城门，准备向南州去。

策马前晏星垂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城门，心想：那些鱼现下应该已经顺利送达码头了吧。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汪洙《神童诗》

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汪洙《神童诗》

本周六的更新已经补上。[三花猫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1章 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