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到二楼,从楼道往里再过一道门,就是露台。
上次被青砚打掉的乌鸦就是掉在这边的草丛里,早已经被清理,又经过这段时间雨水冲刷,见不到踪迹了。
天色暗沉,钟笙坐在雨棚下,飘进来的雨打湿他校服的裤脚,但他就像感觉不到似的,只是盯着天空,看雨线无穷无尽。
「叮——」
系统的声音突然响起——
「激励任务启动!」
钟笙瞳孔微缩,只见眼前浮现两行字,同时伴随系统的提示音:
「可选择两名推荐人,即可解锁附属关键字。」
「限时:八小时。」
“什么是推荐人?”
钟笙盯着那两行字问。
*
“至少要找个玄师,”老玄师在电话那头回答,“系统是由玄术驱动的,推荐人的作用就是注入玄力,有了额外的玄力,系统就会自动根据已采集的关键字进行推算,从而得到附属关键字。通常是一些动词。”
“根据我的经验,这些动词往往很关键,你要把握机会。”
“您能当我的推荐人吗?”钟笙问。
老玄师那边也在下雨,雨水落在缸里,叮叮咚咚的。
“我可以做你的推荐人,我的身份是玄师……”老玄师停顿了一下,“你需要几名推荐人?”
“两名。”
电话那头的老玄师陷入短暂的沉默。
过了一会儿,他的声音才响起:“两名啊……那你要注意了,第二名推荐人的玄术等阶只能比第一名高,而不能和第一名一样。你还有别的认识的懂玄术的吗?”
钟笙的社交圈比他的雨伞面积还小,老玄师甚至还是他妈妈当年找到的,还有卫老师,但钟笙从来没跟卫老师讲过那个命数,如果去找卫老师,那他就不得不把系统的事情也告诉卫老师。
他一直觉得卫老师很神秘,懂的东西很多,说不定卫老师听说过系统,而且知道系统的机制。
如果钟笙告诉他了,卫老师肯定会追问任务失败的下场,假如让他知道自己的下场是夭折,卫老师或许会认为自己上辈子上个罪大恶极的人。
他不想从卫老师眼睛里看到和老玄师同样的眼神。
“没有了。”所以钟笙说。
而且钟笙不知道卫老师的玄术等阶,据他自己说,他是研究生跨专业入的玄门。如此的话,他的等阶应该不会比老玄师更高,说不定连玄师都不是。
“那就不好办了。”老玄师说,“我倒是可以帮你找其他的玄师,但是收费可不便宜,你跟你爸关系不是破裂了吗,经济上你还可以吗?”
妈妈离开之前给他留了大笔钱,都存在一张用他名字开户的卡里,就算他爸不养他,这些钱也够钟笙生活很多年了。
钱不是问题。
但老玄师又说:“并非所有玄师都知道系统这个东西,要是找他们帮忙,那就要把你的事情一五一十交代出来——”
“不必了。”钟笙立即打断。
“其实还有个办法。”老玄师又说。
“你去找那位玄君。”
找青砚?
把自己提前供上去吗?
老玄师隔着电话线听不到钟笙内心的吐槽。
“据我所知,近来乌鸦横飞,意味玄君的出现已经在人间引起注意,按理说玄君应该速战速决早日回山,但他到现在都还没对你动手,说明玄君这次下山不光是为了你。根据记载,如果凡人为了活命向玄君求助,玄君万不可拒绝。玄君天性慈悲,既然他现在没准备杀你,你大可以请他帮你。”
认真的吗?
玄君现在不动手,所以他可以找玄君帮忙。对于钟笙这样注重因果逻辑的人,这完全不符合逻辑。
但钟笙抓到另一个关键点:“所有为了活命的请求,玄君都不能拒绝?”
“没错。”老玄师在那边应该是捋了下胡须,钟笙听到音孔像被什么覆盖了,过了一会儿,他才又靠近话机说,“但是玄君可以提出条件跟你交换,可以是一个,也可以是十个,所以玄君想不想帮你其实还是取决于玄君自己。”
钟笙明白了,这就是为什么那天青砚会提出三个条件才答应教他玄术。
第三个条件虽然当时觉得离谱,但对钟笙来说并不太难,这是否意味青砚其实是同意帮自己的?
那当时自己岂不是错怪他了?
但这些话老玄师之前为什么没跟他说过?
钟笙喜欢深究事情的前因后果,他似乎觉得哪里不太对,今天老玄师的话多得有点反常,而且既然老玄师的玄术等阶才刚够上当推荐人,为什么他会对传说中的玄君这么了解?
甚至于钟笙之前还特意去网上找了很多专门研究玄术历史的论文,都没老玄师今天给的信息这么详细。
殊不知此刻17号巷尽头的老院里,老玄师勾着驼背站在一旁,这分明是他自家的院子,可院子的主人看起来却像攀满藤枝的亭子下坐着的那人。
“玄君大人,我已经按照您的吩咐说了。”老玄师把手机放回石桌,又往里稍推了一点,“您看看您还有别的什么吩咐没有?”
青砚看着眼前这位白发老人,有时他真不知该拿这些人怎么办。
他叹了口气:“你为何要提前告诉他的命运?”
老玄师拱着手,“玄君,我就靠这点推演能力帮人批命赚钱,没别的生路了呀。”
青砚也是才知道,原来钟笙早在十岁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命运,这就解释了为何初见自己时会害怕到生理反应去吐了。
青砚拂袖而起,“日后万不可如此了,若是有人因你的预言而提前害了性命,你下辈子又不知得以什么代价来还这一世的罪行。”
“肯定的肯定的。”老玄师连连作揖,“再不敢了。”
青砚又无可奈何地看了眼这老玄师,已经发生的事无从更改,钟笙既然早已知晓厄运,日后的事情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从老玄师那里离开,雨巷里突然窜出一团黑雾,鹤男翘着二郎腿躺在黑雾里,在青砚面前边倒退边说:“没枉费我苦苦搜寻吧,我主人一翻通讯录,我立马就查到这个老玄师的位置,不然我们到现在都不知道钟笙那小子也把系统给触发了。”
青砚抬眼,鹤男立刻改口:“我主人。”
细雨不间断地落在巷中,青砚一直沉默不语,雨巷里只剩下皮鞋踩在水洼里的声音。
直到青砚在一个没人没监控的地方突然消失,下一秒又出现在教学楼楼道监控的死角处,鹤男才又出现:“不过我不明白,青砚大人,你为什么要让老玄师跟我家主人说那些乌鸦的出现是因为你?明明我知道的,那些乌鸦都是冲着我家主人来的呀。”
青砚轻抖了下裤腿,方才溅湿的地方瞬间变干,他扯了扯西装的领口,仿佛老巷里的事情从未发生,在离开摄像头的死角前,他微侧过脸,对那团黑雾里的人说:
“想办法查一查,他现在到什么进展了。”
鹤男脸上的皮肤一下子垮下去,“这我要怎么查,系统只和他单人绑定,我又看不到他脑子里的东西。”
“自己想办法。”青砚只给他撂了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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