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鬼市初探遇寻人,有闻先人二三事。

那小鬼进了暗道后,席壬来不及多想便只得双手抱起胃里一阵吞江倒海的苏扶黎立马追上去。

苏扶黎被那一幕恶心得不清,泪水都被逼了出来,染红了他的眼角。

“你慢些,我反胃。”苏扶黎手捂着口鼻,发出来的声音有些闷闷的,弱得像是小猫儿病痛下的呻吟。

席壬愣了会儿,似是刚刚才弄明白他说了什么,温柔地回了声:“好。”,旋即足尖点地,轻轻地落了下来。旋即又是一跃,直上房顶,俯瞰着整座地下城。

苏扶黎方才把眼睛睁开,便看到席壬。

他此刻水纹面具半挂在耳上。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这张脸可谓是“不亲人”的:脸部轮廓分明,唇角虽微微上翘,但却无丝毫笑意而显得有些许凉薄。那眸子和苏扶黎的凤眼不同,整体架构更是凌厉。唯独向下看着他时柔和了一瞬。

但那只是一瞬,当他发现面具脱落时便开始有些慌乱。想要伸手将掉了的另一半挂上耳,却因为抱着苏扶黎腾不开手。自暴自弃一般地说着:“何必一直看着我。”,默了一瞬,小声的补了一句:“多吓人的,一点都不好看。”

苏扶黎愣了一下,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如此朗俊的人会这么说。想了想,大概是因为容易“冷脸”吓哭小朋友吧。

“别看我了,上面没花。往下看看。”

苏扶黎静静地看了会儿脸上差点写满“看我”两个大字的席壬,随后将视线向下移去。

下方是两条景象全然不同的大道,且两条大道上的人恍若看不到对方一般自己在自己的道上走着。

左边是玄黑一道。街头上魑魅魍魉游行,唱着迷歌、跳着乱舞,目眦欲裂、青面獠牙,步姿扭曲;右边则是月白一道。与寻常闹市一般无二,卖着货物、赏着杂技,眉舒目善、圆润娇俏,阔步前行。

待到那难受的感觉消散时,苏扶黎扯了扯席壬的袖子示意对方可以讲自己放下来。可席壬像是没有感觉到似的,依旧抱着他不松手。

良久,只听到席壬说了一句:“看那。”

苏扶黎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就只见一轮圆月缓缓升起。

那皎洁的月光照下,却不见脚下的影子。

苏扶黎低头,却见自己亦然。方下有些疑惑,还未等他想出个所以然,便被席壬抱下城楼,落入月白大道的队伍之间。

他放下苏扶黎,轻轻开口:“拉着我的手。”

苏扶黎顺从地拉上,却只见他立马往玄黑一道的方向走去。

“你往那边去作甚?”

席壬笑笑,“我不适合呆在这,况且你我二人两道都走说不定找到的线索最多。你说对吗?苏大人。”

苏扶黎依旧拉着席壬的手,但脑子里却一直在想这人是何来历,怎么一会儿粘人一会儿冷冰。

无缘无故找到他,又无缘无故帮助他。

席壬见他沉默不语,便视为默认,轻轻地拉着,顺着人流缓缓向玄黑那道挪去。苏扶黎亦步亦趋地跟着,到了边界处,席壬反而抓紧了苏扶黎的手,颇有些紧张地看着他,但说出来的话语却异常坚定,不容置疑。

“我要走了,有事便唤我。无论多远,我都会找到你。”他眸中似是有一面明镜。透过眼,苏扶黎只见依旧迷茫的自己。

说完,席壬留下一把镶着细金嵌着琥珀的羊脂玉簪便向抬脚走进去。

苏扶黎愣了愣,实在是没想到他竟真是说走就走,也罢。一来他们非亲,二来也无过多交集,着实不好强行挽留人家。

后复而将视线落在这羊脂玉簪上。除却这繁杂又精细的做工外还有一行极其细密的字,规整地站在那:

“纤凝扶朝阳,浮世一叶舟。”

只是那行字太过细密,又太过轻浅,浅到苏扶黎这样细致的人都没察觉到。

月白一道极具烟火气息,但苏扶黎却从“百姓”的嘴中一直听到一个称呼——司命神君。

这道并不是所谓的“月白一道”,这里的人更乐意唤其归魂道。

传闻中,有一白一黑、一阴一阳两位神仙。一白指的是长阳;一黑指的是玄潇。

他们两位原本是一对爱侣,相识、相知、而后相爱。

幼时惊鸿一眼,至今念念不忘。

那长阳本是一隐士高人养子,名浮悯。本该过着与世无争、游山玩水的清闲日子,却在一次下山游历时遇到了身为皇子的玄潇——熄刃。二人志趣相投,皆对“修行”一事颇为用心。于是乎二人心影不离,一人舞剑,一人弄刀。可是好景不长,便爆发了一场史无前例的百国乱战。

俗话说,乱世出英雄。

熄刃和浮悯两位英雄的旗号就是在那时打响的。当时的浮悯不顾其父反对,毅然下山帮助熄忍。二人在战场上相互配合,一招“破天”令所有人闻风丧胆。因着那场旷世之战,让他们死生不顾的情谊变成了晦暗的情愫。

只是这故事和其他话本一样。虽有善始,却无善终。

浮悯体内阴气极重,寿数不长。连神医都诊不出个所以然,只道是他命格不好。那熄刃听了定然接受不了自己所珍视之人便这样草草离世,只得到处寻仙问药。

神奇的是,不就便有仙人入梦,告诉了他个破解之法。

天机不可窥,那人自称是司命天官,虽不能逆天改命,但却可以偷换命格。不过作为交换,熄刃必须替代司命到阴间做个游魂,永世不得翻身。

从那之后,世间多了个水鬼,也多了个明君。

苏扶黎有些不解,忙问那说书先生:“那既然一人成鬼,一人为人,那神君一称从何而来?”

那说书先生笑笑,将手中折扇一展便道:“那水鬼虽永世不得翻身,但那只是说无□□回转世,自然是翻不了身的。可是换命的熄刃啊,那可是天命之子、极阳之躯。后来又刻苦修炼,成了个半鬼半神的存在,故而封玄潇。至于那浮悯,便更好解释了。他是在去南海的途中归去的,因着功德无量所以便飞升了。封号长阳”

那说书宋先生喝了些许茶,又和苏扶黎继续说:“那两位神君得道后都没忘记咱们老百姓。长阳就经常在人间游逛,玄潇神君则是在有水的地方常常出现。”

“不过这故事是只有我们这一带的人才能有机会听到的,外界的人基本不信,”

苏扶黎将手边的茶拿起,正将喝下便听见有人大呼:“游街了!游街了!”

还没待他将茶盏放下,便被那从台上蹦下来的宋先生拉了出去。

那宋先生一把手撕开自己的假胡子,扔了折扇。夺过苏扶黎的剑,挑上身边人的酒便直朝那游街用的花车跃去。

“闻人!”

“闻人!”

“怎的你就上了那花车?”

听到闻人二字,苏扶黎立马揪住一个路过的路人。

“那花车上站着的人是谁?”

那路人显然看出来了苏扶黎是个新来的人,也没多计较。“闻人渺啊,前些年刚被放出来的。最近刚被选上扮青鸾,正在排练呢。整场游行子时才开始,刚刚也只是在排练,真不知道是谁在瞎喊。”

苏扶黎闻言,道了谢便朝着闻人渺走去。踩上假山,一用力便轻功飞至台上。

略过叙旧的宋先生,便直接向闻人渺坦明身份。

苏扶黎先是抽出宋先生还未归还的长剑,而后将剑抵在那闻人渺的脖子上。

“新任大理寺正苏扶黎,请闻人姑娘配合调查,如要反抗,休怪苏某动粗。”

那闻人渺闻言也只是轻轻笑了笑,身上青羽舞衣被风吹得飘起,“姑娘?我可不是姑娘。只是你要查的这案子怕是多年前就应当结案了吧?怎的还要抓我?”

苏扶黎一挑眉,紧了紧手上的剑,威胁的意味再清楚不过了。

“可惜新帝登基时大赦天下,闻人渺你便趁着这股免罪的风完完整整的出来了。可惜此案未破,在你出来后又再次吹起来了还魂的风。作为本案你个关键人物,我不信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什么都没做。”

闻人渺轻笑出声,不甚在意地看了看苏扶黎的腰间,果然不见龙鱼玉佩。

继而又将视线上移,认认真真地打量起了苏扶黎的脸。

这脸实在算不上什么正气凛然,倒是有种浑然天成的温柔,只是那凤眼着实抢眼,使得温柔有些妩媚又疏离,看着实在不像个高官反而像是高门贵子。

苏扶黎倒是一眨不眨地盯着闻人渺,只见他打量完后依旧闭着嘴什么也不说,便只得小心地将那剑刃继续向闻人渺靠近,又是一个无声的威胁。

那闻人渺自是将那小动作看得清清楚楚,绣眉一挑,笑脸盈盈地看着苏扶黎,甚至头也向剑身靠了靠!

“苏大人好软的心肠啊,面对犯人也会手下留情。”

他故作一副楚楚可怜的姿态,手缓缓捏上苏扶黎的剑刃。苏扶黎见状皱了皱眉,手上的力道又紧了几分。

“苏大人定然是知晓严刑逼供是不能让人说实话的吧,尤其是像我这种守口如瓶的人。”,闻人渺推测苏扶黎不是个会意气用事的人,可是他想错了。

眨眼间,闻人渺只见那白光一闪,而后便是颈侧丝丝密密的痛。

疼,越来越疼。只是那闻人渺的伤口处并未流出鲜血,反而是露出一只披着人皮的鸟。

但还未等那只鸟反应过来,苏扶黎又是一剑,直刺向那青羽鸟的心脏处!

那鸟痛苦地嘶鸣一声,而后痛苦倒地。在它即将咽气只是,苏扶黎缓缓蹲下身在那青羽鸟旁缓声说:“冒牌货啊,我也是冒牌货。”

而后在那鸟瞪大了的眼前,缓缓起身。

“宋先生,故意诱导我来看那么一出假戏是为了什么?为了掩盖闻人渺的行踪吗?可惜我这一行可真真切切是为了探案而来的。”

“我且问你,闻人渺究竟在何处?”

那说书的宋先生手里仍然握着剑鞘,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着苏扶黎的话,“可惜鳌不在此,要不然高低得给你剁成肉泥。”

苏扶黎没有理会宋先生说的话。他盯着宋先生手中的剑鞘,大步走了过去,顺手将剑插入剑鞘,而后又是夺。将宋先生手中的剑拿了回来。

“物归原主,没问题吧。不过还得劳烦宋先生回一趟大理寺,毕竟主薄还不在这里,你所有的言行都没有办法完完整整的记录下来拿。”

宋先生亦知自己武功敌不得他,只得听了他的话,乖乖跟着回大理寺。

却不料,长空一鸣。

青鸾鸣,如碧水破山。似天籁,如倾山覆水。

纤凝是出自明 杨慎写的《临江仙·纤凝翠微巅》中纤凝翠微巅,扶光入沧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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