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秋栀盯着自己的手机没有动作。

白浔鹤挑眉：“怎么不回消息？”

余秋栀：“……”

白浔鹤收回视线，将注意力放在馄饨上，用筷子挑了一个放在嘴里，说话的声音不清不楚，带着热气，显得格外温柔：“回消息吧。”

余秋栀这才敢拿起手机。

她拿起手机竖在自己面前。挡住白浔鹤的视线，手指动了几下，然后息屏将手机反扣在桌面上。

白浔鹤立马抬眼：“弄完了？”

在他步步紧逼的目光下，余秋栀避开视线，有些局促地点头。

“你怎么回复的？”白浔鹤像是没看出来她的尴尬，继续追问。

余秋栀：“……就、就那么回复的。”

“就那么回复时怎么回复？”白浔鹤语气温柔，死死地盯着眼前的人。

余秋栀底下头吃饭没有说话。

见眼前的人回避，白浔鹤猛然清醒，掌心用力压住桌角，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抱歉，是我管得太宽。”

余秋栀闷头吃饭，一边吃一边摇头：“没事。”

吃完最后一口馄饨，余秋栀抬起头，看着白浔鹤，嘴里的东西还没吃饭，腮帮子一鼓一鼓上下滚动。

“我没有拒绝，也没有接受，设计这个事情主要看合不合眼缘，我打算到时候跟欧里斯当面聊聊。”

白浔鹤冷着脸没有说话。

余秋栀问：“你生气了吗？”

白浔鹤抿唇，不太想说话，但对上余秋栀泛着光的眼睛，还是道：“没生气，你自己的事情自己决定。”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白浔鹤攥住桌角的手指已经开始泛白，目光微微下垂落在空无一物的桌面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余秋栀多嘴安慰：“欧里斯不合你的眼缘，指不定我也看不上。”

“别生气了，好不好。”

她探过半边身子歪头对上白浔鹤的眼睛，入秋水一般，微微漾气波澜，澄澈如明镜。

白浔鹤侧头：“嗯。”声音还是僵硬的，嘴角却不自觉上扬。

余秋栀看到了，心里松了口气，坐回去看着白浔鹤直笑。

吃的差不多，在余秋栀一脸舒坦瘫在座位上消食的时候，白浔鹤毫不留情将人从座位上拎起来，两人一同来到柜台处结账。

白浔鹤一边支付账单，一边问余秋栀：“你今天干了什么，艾贝利那么生气？”

余秋栀还没从刚吃完饭的那股劲儿里缓过来，眯着眼睛，懒洋洋道：“没干什么啊，不过是头发掉的有点多，吃了螺蛳粉一身怪味，进门的时候没脱鞋，没能让艾贝利老师身心舒畅，这一切是我的错。”

那可真是踩在艾贝利的死线上狂跳。

白浔鹤问：“那你后面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但我估计艾贝利老师那里是去不了了，他现在可讨厌我了。”

白浔鹤想了想道：“我记得你跟贺桐关系不错？”

“你怎么知道？”

白浔鹤忽略这个问题接着道：“那你后面去贺桐那里帮忙，艾贝利那边我再看看怎么办。”

“会麻烦你吗？”余秋栀心中升起为数不多的歉意。

白浔鹤挑眉看了她一眼：“不麻烦。”

如果是你，再怎样都不麻烦，但是希望你可以乖乖的，不要做让我不喜欢的事情。

回去之后，余秋栀在线上名单处查看了贺桐的负责成员，第二天一早，左手煎饼馃子，右手豆浆，一蹦一跳地就往贺桐的工作间去了。

结果没找到人，工作间只有一个累倒在桌面的陌生人，身前摆着两套刚刚裁剪出来的衣服，以及两个一模一样的人体模特。

余秋栀估摸着这就是被贺桐抛下的服装设计师。

怀着为数不多的同情心，她从沙发上捡了条毯子给人盖上，然后退出工作间，在网络上对贺桐进行信息轰炸。

栀子花开呀开：人呢？

栀子花开呀开：你为什么不在工作时间？

栀子花开呀开：拿着工资翘班？好家伙，论摸鱼还是你厉害。

栀子花开呀开：在哪里？给个地址，我要无聊死了。

好一会，余秋栀的牢骚发了五六十条，贺桐才发来消息。

贺桐：白总监发的消息我昨天没看到。

贺桐：体育馆旁边架空层的阴凉处，快点过来，有好玩的。

贺桐：你怎么那么能发消息，我看都看不过来。

“啧。”余秋栀打开贺桐发的定位，跟着导航往对方的定位点走。

架空层宽敞空旷阴凉，任何动静都会被无限放大，带着循环往复的回声，所以那些猫咪骄纵任性且急促的叫声格外明显。

一声连着一声，余秋栀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视线里已经出现两个蹲在墙角的人影，就在即将靠近抵达的时候，余秋栀停下了。

她向后一靠倚着墙壁，视线落在那两人身上。

“猫能吃巧克力吗？”

“应该不能，我记得狗狗不能吃。”

“啊。”贺桐失望地将手里的巧克力塞进嘴里，“那还能喂什么东西吃，我只带了巧克力出来。”

说着，贺桐又拿了一块巧克力递到祝云台嘴边。

祝云台先是一愣，然后才试探着咬了一小口。

贺桐看了眼，嫌弃道：“小姑娘呢？吃块巧克力这么秀气。”

见这人没有嫌弃或者躲避的意思，祝云台张嘴将一整块巧克力叼进嘴里。

收回手，顺便在身前趴着的那一只猫背上撸了一把，贺桐直起上身扭头左右看看：“人呢，说要来的，到现在还没过来？”

“谁要过来？”

“余秋栀。”

祝云台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她过来干嘛？”

贺桐低下头划开手机，打算发消息：“白总监说她把艾贝利惹毛了，艾贝利拒绝跟她合作。”

“所以就要过来找你？”

“嗯哼，毕竟她跟我关系最好嘛，再说了事情还没定，也许过两天就又回去了。”

余秋栀在远处看见祝云台在贺桐看不见的地方将嘴抿成一条直线，不由得心中嘲笑，献殷勤有什么用，没献到点子上对方看不懂也是白瞎。

眼见着祝云台还要动作，她立马上前打断。

“姐姐。”余秋栀及其亲昵地挨在贺桐身边，捏着嗓子娇滴滴道。

贺桐被惊了一跳，没蹲稳，身子往一边倒去，多亏祝云台反应及时，将贺桐拦腰往自己怀里带，才避免了她跌落在地的惨剧。

贺桐扶着祝云台的肩膀重新蹲稳，惊魂未定，抬头开口余秋栀骂道：“你有病啊，喊什么呢？”

余秋栀嘴一瘪，摆出一副委屈的样子：“干嘛啊~姐姐这个称呼别人能喊，换我就喊不得了？”

贺桐压着自己的太阳穴，觉得这人不可理喻：“谁喊我姐姐了？”

“……？”余秋栀看向祝云台。

“……”祝云台沉默。

余秋栀：“你仔细想想呢？”

“真没人。”贺桐想了又想，怎么都没想到还有谁在自己面前喊过这种肉麻的称呼，“你是不是现在手上没工作闲得慌。”

“害。”余秋栀叹了口气，看了眼身边落魄的祝云台，感叹，“谁说不是呢，有的人天天往人眼皮子底下凑，结果什么都没凑出来，一点存在感都没有，什么事都轮不上他。”

“你说什么呢？”贺桐皱眉，直觉这人在阴阳，“有话直说，听不懂你那弯弯绕绕的。”

“听不懂没事，跟我也没什么大关系。”余秋栀撩起衣摆也蹲在贺桐身边，目光落在前面的猫窝上。

说是猫窝，其实更像是这些野猫在外面叼回来的垃圾总和，里面什么东西都有，废旧开线的玩偶，破洞的围巾，随手丢弃的空瓶子，零零总总地堆在一起，靠在墙角，竟然有种落魄的温馨感。

七八只猫围在一团，趴在上面，有的侧躺着休息，有的蹲着甩尾巴，还有的迈着猫步四处张望勘察周围的情况。

余秋栀冲那只走猫步的招了招手：“咪咪~”

对于冒这种生物，人类总是会不自觉的夹嗓子，露出一副恶心模样。

贺桐和祝云台同时皱眉，身体往后仰。

贺桐：“我忽然可以忍受她刚才的那声姐姐了。”

祝云台在一边又叫了一遍：“姐姐。”

贺桐全然没有发觉：“你叫我干嘛。”

媚眼全抛给瞎子看了。

余秋栀摸着手底下油光水滑的猫咪，朝贺桐道：“你说我闲，你来这儿撸猫不也挺悠闲的？”

说道这个，贺桐就来劲了：“别说了，你以为我想吗，关键是合作的服装设计师底稿都没弄出来，就算想设计配饰和衣服上的装饰也没办法。”

余秋栀有些诧异：“怎么还没弄出来，艾贝利都弄出来了，这个设计师是有多大的自信，觉得自己能在比他还极限的时间内弄出底稿。”

“跟设计师没关系。”贺桐摆摆手，一脸心烦，“完全就是那两个花滑选手的私人恩怨。”

听起来有故事。

余秋栀来了兴致：“展开说说。”

贺桐低头看了眼时间，感觉来得及，她伸手拍了拍祝云台的肩膀：“你来讲。”

祝云台纵容地看了眼贺桐：“听过提云西莱特和巴尔勒莫吗？”

“什么提什么尔？”余秋栀一脸茫然，“是地名吗？”

“不是，这两个都是花滑选手，跟欧里斯同时期退役。”见余秋栀反应，祝云台对她的知识储备有了大概了解，直接从头开始讲，“两个都是当时风头正盛的花滑选手，赛场上的分差咬得很紧，但胜出的总是提云西莱特。”

“巴尔勒莫心里不平，在心中将提云西莱特视为竞争对手，什么都要比，赛场的分值要比，采访要比，粉丝量要比，就连赛场上的服装都要比。”

贺桐在一边插嘴：“忘了跟你说了，这两人是一个服装设计师。”

祝云台接着道：“设计师也不能给出两套一模一样的衣服，但巴尔勒莫一直觉得设计师偏心，自己的服装没有西莱特的好看，掰扯到现在都没有结果。”

“……”余秋栀不知道说些什么，想起了刚刚在工作间看到的那个累到晕厥的设计师，同情心泛滥。

“你们……”余秋栀看着这两人，心中有了猜测。

“没错，我们一个负责提云西莱特，一个负责巴尔勒莫。”贺桐两手一摊。

“真巧啊——”余秋栀感叹，“各种意义上的。”

“不过生死宿敌，永远云淡风轻的第一，和一直努力赶超的第二，就为了对方眼中能出现自己的身影，占据对方的视线。”余秋栀灵感勃发，“多好的灵感素材啊，被说，我现在有点手痒。”

贺桐嗤笑一声，不置可否：“轮到你身上再说，站着说话不嫌腰疼。”

估摸着设计师这几天还搞不定底稿，贺桐撞了撞余秋栀，商量起周末的行程。

“最近旁边开了家猫咖，我们到时候去呗？”

“什么时候？”

“这周末？我想了好久了，开年的时候就盯着呢，但是太远了一直没时间来，现在刚好有时间，地方也不远。”

“行啊。”

说完，余秋栀抬头看了眼在旁边半天没出声的祝云台，故意道：“祝云台去吗？”

“当然。”贺桐说，“他跟我是一起的，我两从不分开。”

……本想听年下的单恋故事，没想到人家早就被划分到自己人的范畴。

余秋栀起身拍了拍衣服上不存在的灰，没打招呼就跑了，懒得留在原地看小情侣，容易嫉妒长针眼。

“诶，你走什么，这毛肚可爱你不看了吗？”

没有回答。

贺桐撇撇嘴，转头看向祝云台，低声吐槽：“没礼貌。”

祝云台微微一笑：“我陪着姐姐就行了。”

真是说什么来什么，白天见了小情侣，聊到了西莱特和巴尔勒莫，还被贺桐嘲讽轮到自己身上再说。

可不，这就来了。

晚上回酒店的时候，余秋栀远远就看见自己房间门口站着一个人，低头前后徘徊。

等她走进才认出来，这人是欧里斯。

“余秋栀妹妹，可以为我的爱人设计珠宝吗？我想向她求婚。”欧里斯双手合十放在胸前。

“你的爱人是谁？”

“西莱特。”

祝各位天天开心[加油][加油][加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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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滥情的花滑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