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秋栀没回答，两指夹着房卡，上下翻转。
今天一整天，在贺桐的高压逼迫下，余秋栀被迫补完了欧里斯的赛事锦集和采访，以及一堆不知所谓的花边新闻。
在那些传言中，欧里斯是左拥右抱温香软玉在怀的花花公子，从十六岁起便常常出入酒吧蹦吧这种人际关系混乱的场所。
现在，他说想要求婚。
余秋栀眯起眼睛，刚想揶揄几句，便看见长廊转角处闪过一个黑色的身影。
一个反光镜面也随之一闪而过。
“有人。”余秋栀说。
面对这无厘头的一句话，欧里斯二丈摸不着头：“什么人？”
“狗仔。”余秋栀收回房卡，“我们先换个地方说话。”
“为什么？”欧里斯虽然不愿意，但还是跟上去，“他们拍他们的，我们聊我们的，有什么可怕的？”
余秋栀：“你不怕西莱特误会？”
“这有什么误会的，我一没亲你二没抱你三也没跟你上床，甚至连牵手都没有，这有什么可以误会的。”欧里斯反问。
前面的余秋栀脚步一停，害得后面的欧里斯也紧急刹车。
她回头神色复杂地瞟了欧里斯一眼，不知道这人是真傻还是装的，花边绯闻常年挂在微博文娱前三的人这点营销手段都看不出来？
余秋栀解释：“孤男寡女在一起就已经是一个非常有争议的话题了。”
欧里斯：“可是我马上要结婚了。”
“就算你结婚了也没用。”余秋栀嘲讽道，“他们还可以编造我是你养的外室。”
欧里斯耸耸肩，没把余秋栀的话当一回事：“你们国家好会脑补。”
现下也找不到可以谈事的临时场所，余秋栀索性将人带到酒店大厅的沙发上坐下，两人面对面，中间隔了十万八千里远。
这总没有狗仔的发挥空间了。
余秋栀进入正题：“你想要我为西莱特设计？”
“不是。”欧里斯纠正，“是为我向西莱特求婚设计。”
听到这话，余秋栀眼中的光就灭了，她对西莱特有兴趣，对贝尔勒莫有兴趣，甚至对欧里斯也有兴趣，但是唯独不对西莱特和欧里斯之间的感情故事有兴趣。
她兴致恹恹：“那还是算了。”
“为什么？”
“因为听别人的感情故事是一件非常无聊的事情啊。”余秋栀笑着说，提不起什么劲儿。
“怎么会无聊？”欧里斯一脸惊诧，说着就掏出手机翻看相册，将自己和西莱特的合照亮在余秋栀面前，“我和西莱特的爱情故事是这个世界上最惊天动地感人泪下的，你一定不会觉得无聊。”
“滚。”余秋栀推开欧里斯的手机，“只要是别人的感情故事我都觉得无聊。”
欧里斯讪讪收回照片：“也许你可以从我们的故事中学会跟白的相处方式。”
“白？”余秋栀怀疑自己的耳朵聋了。
欧里斯以为自己没有讲清楚，又重复了一遍：“白。”
“你不认识白浔鹤吗？那天亲自去接你的那个。”说着，他又开始掏白浔鹤的照片，没找到，只能上百度百科搜照片。
“停停停。”余秋栀伸手拦下，“我知道白浔鹤，但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跟白不是情侣吗？”这下轮到欧里斯满脸茫然，“他那天都亲自接你了。”
“嘶……”余秋栀摸了摸脖子，不想反驳但满脸心虚，“你说是……那就是、是呗。”
尾音上扬带了点质疑的味道。
欧里斯嗅到了机会的味道：“所以你能帮我吗？”
余秋栀大手一挥：“帮。”
“感谢感谢。”欧里斯万分激动，“希望你可以保密，我想给西莱特一个惊喜。”
“没问题。”
“——但是，”话音一转，余秋栀问，“你要告诉我白浔鹤为什么不让我跟你接触。”
这个问题到最后也没得到一个准确的答案，因为欧里斯也不知道原因，据他所说在这次设计之前，白浔鹤对他的态度还算友善，就算不能做到笑脸相迎，面子上的功夫起码还算齐全。
但这次，什么都没有，白浔鹤对他的嫌弃厌恶和不耐烦溢于言表，当然不是真的厌恶，就像是主人对让洗完澡在泥巴地里磨蹭的小狗的厌恶。
在欧里斯这里没能拿到一个准确回答，余秋栀心思一转，想到了艾贝利。
白浔鹤对这两人的厌恶是如出一辙，欧里斯是个傻的不知道，艾贝利肯定知道。
但是想到之前两人间的恩怨，余秋栀又泄了气。
早知道就不故意惹恼艾贝利了。
余秋栀对这个问题的答案特别执着，为此特意找了一张空白纸分析原因。
系统不明白，但不敢质疑，只能小声询问：“为什么一定要找到理由？”
“因为很重要。”余秋栀从那张纸中抽出身，捏了捏眉心，“我总觉得白浔鹤最近的态度有点奇怪。”
“一开始我以为是之前办公室里那场近距离接触引起的变化，后来发现我想岔了，比起微妙的化学反应，这更像是突如其来的占有欲和掌控欲。”
系统沉默了一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没有为取得巨大突破的玩家感到高兴：“会不会是你想多了？”
“那他为什么要干预我的人际交往？”余秋栀拿起写满字的那张纸神色难辨，“艾贝利和欧里斯就算了，一个浪子，一个在工作间放充气娃娃，权当担心我被人渣哄骗，勉勉强强算是上司对下属的关心。”
“那贺桐呢？他怎么知道贺桐跟我关系要好？”
余秋栀一锤定音：“他在监视我。”
左右都是自己的猜测，再怎么分析都分析不出什么名堂，还不如带着假设去白浔鹤面前求证，刚好她也要把自己关于欧里斯的回答告诉白浔鹤。
隔天，余秋栀带着自己新画的设计稿，以学习改进的名义进了白浔鹤的房间。
见余秋栀毫不见外地径直进了房间，白浔鹤站在门口，手还放在把手上，目光追随余秋栀的身影，喉结上下滚动。
没听到身后的动静，余秋栀回头：“白总监？不进来吗？”
手用力将把手往下按，白浔鹤克制自己关门的冲动，将房门大敞，然后走进去问：“有什么事？”
余秋栀抖了抖自己手上的设计稿，递给白浔鹤：“这是我新画的，白总监看看？”
白浔鹤接过，低头审查：“平时不见你多积极，怎么现在没事干了这么上心？”
“被人启发了灵感。”余秋栀说。
“谁？”白浔鹤顺口一问。
“西莱特和巴尔勒莫。”
话音刚落，房间内安静一瞬，纸张的窸窣声也消失了，白浔鹤僵在原地，只有视线转动，落在余秋栀身上。
余秋栀似是毫无觉察，接着往下说：“那天跟欧里斯聊了一下，我觉得还挺有意思的，这个设计接下来玩玩也未尝不可。”
“所以先画了一张试试水，你觉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白浔鹤将那张设计稿收起来，放在床头柜，走向余秋栀，“为什么答应欧里斯？”
“因为——”余秋栀拉长了声音，看了眼白浔鹤的神色，试探着笑道，“喜欢？”
白浔鹤的面色猛地一沉。
余秋栀打了个哈哈：“开玩笑，主要是对西莱特感兴趣，所以答应了欧里斯的邀请。”
她还在笑，房间里只有她的笑声，空旷地有些尴尬。
笑了一会儿，余秋栀也觉得没劲儿，收了声。
白浔鹤眉头紧锁，过了会儿命令道：“拒绝他。”
“可是我已经答应了。”余秋栀摇摇头，“出尔反尔不太好。”
“那你去跟他说，换我来设计。”
“可设计讲究的是缘分，哪能说话就换。”余秋栀摊手，“况且我也很想认识西莱特。”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白浔鹤看着余秋栀轻松且满不在乎地神色，忽然冷声道，“你看上他了？”
已经深夜，夏季空调耗电量大，整个城市的晚间灯光都被管制，流动多彩的霓虹灯都暗下来，城市钢筋混泥土上只有冰冷的白，衬着夜色的蓝调。
冰冷的夜色隔着玻璃，流淌在白浔鹤的侧脸上，他神色不明。
余秋栀一颗心被钢丝勒紧吊在悬崖上，这一刻大脑疯狂警示，告诫她放弃试探。
深吸一口气，她稳住心神，不能退，身前的人是白浔鹤，她想要弄明白的人也是白浔鹤，都到这一步了，她不能退。
余秋栀弯出一张笑脸：“可能吧，我也不太清楚，毕竟欧里斯是一个非常优秀的花滑选手。”
白浔鹤上前猛地扣住余秋栀的手腕，长睫盖住眼眸，神色不明：“你知道他是个什么人么你就喜欢？他都要求婚了你还喜欢他？有这么喜欢吗？”
白浔鹤的手刚硬如同银质手镯，箍在腕骨处生疼，到底还是没忍住，余秋栀往里缩了缩，结果被白浔鹤掐住手腕往自己身前带了一步。
两人之间的距离进一步收缩，余秋栀几乎贴上了白浔鹤的胸膛。
“为什么喜欢他？”
余秋栀还在强撑：“不知道，一见钟情的事，谁知道呢？”
房间里只开了一盏黯淡的床头灯，照不亮白浔鹤的眼睛，他盯着余秋栀半晌没有说话。
好一会儿，他松开余秋栀的手腕，轻声道：“回去吧，这边的事情你不用再管了。”
“什么意思？”手腕还在发痛，余秋栀顾不上这些，怀疑自己理解错了白浔鹤的意思。
“明天回M&L总部，欧里斯的设计我会帮你推掉。”白浔鹤温声道，“艾贝利那边我会接手。”
“你疯了？”
“我没疯，很理智，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那你为什么要赶我走？”
“那我把你留在这里？”白浔鹤看着她，低声质问，又嫌不够，上前一步，与余秋栀的身体仅仅相贴，没有下一步动作。
没生出半点旖旎的心思。
留在这儿，看着她喜欢别人，跟别人谈情说爱言笑晏晏，以一副同梦中一样的糜烂姿态接纳别人；而别人可能会和梦中的自己一样，为那双手腕折服，亲吻那颗红痣。
他要眼睁睁地看着那些发生吗？
白浔鹤闭眼，重复强调：“明天回去，明天早上我送你回去。”
“白浔鹤！”眼见着状态不对，余秋栀猛然拔高声量，为自己之前的言语辩解，“我之前只是在开玩笑。”
这次的花滑表演是一个难得的出圈机会，她只是想试探白浔鹤的心思，没有断自己前路的打算。
白浔鹤看着她，半晌没有说话，就在余秋栀以为他要松口的时候，忽然问：“你想留在这？”
余秋栀心中一喜，以为有戏：“是的，我还是想留在这儿学习。”
“留在这……”白浔鹤口中默念，低声呢喃，而后不留一丝情面质问，“留在这儿当三吗？”
余秋栀一巴掌甩到白浔鹤脸上。
猝不及防，白浔鹤被余秋栀打偏了身形，头歪着看向地面，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抬手捂住自己的脸，没敢看余秋栀。
下垂的目光微微上移，白浔鹤看见余秋栀的手微微发抖，那双好看的腕子僵在半空中，动弹不得，紧绷得厉害，似乎还有点肿。
你在说什么……
白浔鹤深吸一口气，道歉：“对不起，我说错话了，但是M&L不能与负面花边新闻沾边，请你理解我的心情。”
没等到余秋栀回答，余光中，身前的人调转脚步，向门外走去，然后用力甩上门。
过道的光被门隔绝在外，房间彻底陷入一片黑暗和安静，唯有那一盏床头灯还在微弱的呼吸。
白浔鹤到这个时候还能笑得出来。
“幸好不是办公司，要不然我这门是废了……”
祝各位天天开心[加油][加油][加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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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滥情的花滑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