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电梯门开了。
余秋栀一转身,把手背在身后,倒着走出了电梯,目光落在白浔鹤身上。
白浔鹤:“你小心摔了。”
余秋栀毫不在意:“我小时候天天这么玩,厉害得很。”
下一秒,她就在电梯的门槛上绊了一下。
白浔鹤:“……”他垂在身侧的往前抽了一下。
好在余秋栀反应很快,故作镇定地将被绊住的脚收回来,装出一副若无其事地样子继续倒退。
转角就是面阳的栏杆,正午时,艾贝利工作间门口落下一片炙阳。
余秋栀站在那儿晒得想死:“开门!艾贝利!开门!”
那撒泼劲就差在地上打滚。
白浔鹤看了两眼,后退几步,走进阴影区。
余秋栀觉察到,转头瞪了一眼:“你是嫌弃我,还是躲太阳。”
白浔鹤:“躲太阳。”
余秋栀:“你好意思吗?留我一个人在太阳下站着。”
“感觉你也不是很需要人陪的样子。”
话是这么说,白浔鹤还是往前走了两步,站在太阳下,抬手松松地搭在额前遮住落在眼前刺目的光线。
门内一阵拖鞋在地上拖来拖去的响动,一会儿,门被打开一条缝,艾贝利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进来。”
室内开了空调,从缝里透出些许凉气,扑在余秋栀身上。
“哇,仙气。”余秋栀感叹了一句。
白浔鹤嘴角微勾,往前走了几步,贴在余秋栀身后,正准备跟着人进去。
这个时候,前面已经摸上门把手的余秋栀突然回头,抬眼朝白浔鹤望去:“昨天你怎么知道我在天台?”
这个问题来地突兀,白浔鹤愣在原地没反应。
余秋栀盯着他又问了一句:“这个问题其实也好解释,查监控就能知道我去哪儿了,我想问的是,你怎么知道我会出事?”
出事其实还是一个比较含蓄的问法,直接一点就是你怎么知道我想死。
余秋栀一开始没想问这种让自己尴尬的事情,但架不住系统一直在她脑子里吵来吵去。
白浔鹤的目光落在余秋栀的身上。
眼前人转头的姿势有些别扭,因为头部的转动幅度较大,基本上整个上半身都有向后旋转的趋势,衣服轻薄的布料跟着肢体动作紧紧地在贴腰间旋了一圈,勾勒出一弯惊心的曲线。
他的影子落在正前方,她身上。
白浔鹤喉结微动:“可能……我跟你心有灵犀?”
余秋栀挑眉,没信:“你跟我是什么关系啊,这就论上心有灵犀了。”
白浔鹤没说话,从余秋栀耳边抬手按在门上往里一推:“别聊了,还有正事。”
门被打开,一股凉风迎面袭来。
余秋栀抗不住,抬脚就往里面蹦,一边蹦,一边伸手对白浔鹤上下指点:“说不过我就来阴招,没品。”
白浔鹤盯着余秋栀一蹦一跳的背影,凉风落在身上,瞬间将他拉回少年时的一场大雪。
那时候还是封建王朝,还在点蜡烛,还在用铜镜。
父母死在禁军的刀剑下,姐姐带着腹中尚未出世的侄儿被白绫绞死,妹妹和弟弟死在了逃亡中途,最后被带回来的只有两个孤零零的头颅。
一条又一条死讯从京城传来,成为客栈客人吃茶谈笑的资本。
“神师?那是什么,不也是上面一句话的事?”客人指了指天。
“玄鸟殿现在空着,神师下落不明,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呢,瞎说什么。”
“什么下落不明,已经死了,就算没死也可以当做死了。”
“什么意思?”
客人左右看了一眼,压低声音:“上面发话了,找到神师,格杀勿论。”
还是少年的白浔鹤戴着帷帽站在楼梯上,隔着一层轻纱盯着下面津津乐道的客人,心中盘算是下去把人打一顿还是直接拿刀捅了。
忽而,轻纱内误入一抹白,白浔鹤抬头望向窗外,下雪了。
他忽然就失了力气,拾级而上回到自己的房间。
他站在房间内环视一圈。
这里不是玄鸟殿,只是荒野中的一处客栈。
这里没有父亲母亲,姊姊妹妹和弟弟,他们已经死了。
宫里的那个昏君已经下了处死的命令,现在他在别人眼中就是一个活死人。
到这个地步,他还有活着的必要吗?
今天是初雪,从客栈出去十五里有一处断崖,如果他在今夜跳下去,将会有皑皑白雪埋葬他的尸体。
拿上短刀,将头顶的帷帽去下,白浔鹤推开门往外走。
离开时,他回头看了一眼,正好对上铜镜中的自己,眼如深潭一般死寂。
与昨天看到的余秋栀的眼睛一模一样。
工作间里面传来私语声。
“白浔鹤没来?”
“来了,就在我身——”声音顿了顿,“哎,他怎么还没进来?”
白浔鹤猛然回神,抬手在门框上扶了一下,抬脚往里走:“来了,刚刚在看消息。”
工作间一如既往的乱,甚至比起之前更乱,除了满地堆放无处落脚的布料和人体模特,桌子上还堆了一堆成衣。
刺目的阳光穿过窗前的布料,变得昏暗柔和。
艾贝利将桌上的衣服捧起来塞给余秋栀:“拿着,旁边角落有个换衣服的地方,你在里面一件件试,我们先找一下风格。”
被衣服淹没的余秋栀没反应过来:“这么急?现在就开始了?”
“很急。”艾贝利匆匆解释,“距离表演开始没多长时间了,你的衣服到现在还没开始,而且我之前跟你没有合作,不知道你适合什么风格,尺寸设计这些东西都要磨合。”
余秋栀抱起一堆拖到地上的衣服,一面低头看路一面踮脚避开布料,艰难地爬到艾贝利口中“换衣服的地方”。
换衣服的地方其实就是一根钢管和一块布临时搭起来的遮蔽空间。
白浔鹤进来的时候,房间里已经没有余秋栀的踪影,只坑看到不远处角落里被拉上的帘子,帘角翻折带起一阵风。
“她已经去了?”白浔鹤看向艾贝利。
艾贝利冷笑一声,掏出手机打开聊天界面怼在白浔鹤面前:“看看,好好看看。”
手机屏幕上,艾贝利发出的每一条消息后面都跟着一个醒目的红色感叹号。
“至于?!”艾贝利压低声音激烈控诉,“你甚至用她的手机把我的联系方式删了!”
“你是不是管得太多了!”艾贝利皱眉。
白浔鹤偏头:“之前不是你说的,自己的对象自己教。”
“你教了吗?”艾贝利咬牙切齿,“我问你教了吗?之前是不是你让我教她的?我是不是跟你说了我的处理方式?你是不是默认了?”
“现在轮到你来当正人君子了。”艾贝利骂了一句。
白浔鹤往余秋栀那边看了眼,还没什么动静,只有胳膊撞在帘子上荡起波纹。
他收回视线,对艾贝利说:“所以我反悔了。”
艾贝利:“现在是你自己教?”
“嗯。”
“她现在是你对象?”
“……”白浔鹤没回答,转头攻击艾贝利,“反正轮不着你。”
艾贝利冷笑一声,没有说话。
白浔鹤从口袋里掏出昨天从余秋栀房间拿出来的东西,拍在艾贝利胸口:“你的东西,拿回去,以后少招惹她。”
艾贝利低头一看,是酒店的小盒子。
他伸手接过:“你们俩男未婚女未嫁,管那么多干嘛。”
白浔鹤:“她很单纯,你别带坏她。”
艾贝利捏着盒子,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要是告诉你那天是她扯着我的衣领把我拖进酒店,你还觉得她单纯吗?
试衣间的帘子上漾起一圈更大的波纹,一只手伸出来把帘子来开。
艾贝利站直身子,把手上的小盒子扔进抽屉,斜眼看着帘子晃动的地方。
白浔鹤也拉开与艾贝利之间的距离,往前走了几步。
一抹粉色的影子从帘子里窜出来,双手捂胸,肩头半裸,一双长腿暴露在空气中:“为什么!为什么这件衣服的绑带在后面?”
余秋栀拎着要掉不掉的裙子,看着白浔鹤和艾贝利不知道往哪里躲。
她用求救一样的目光看向白浔鹤。
白浔鹤沉默两秒,对她招了招手:“过来。”
余秋栀抱着裙子跑过去,像风雨中的鸟兽一样躲避在白浔鹤身形下,避开艾贝利的视线。
“转过去。”白浔鹤说。
白皙光裸的颈部和肩背裸露在视线内,白浔鹤实现一顿,伸手拨开余秋栀按在背部的手,十指纠缠着绑带,一边整理一边拉紧,松散的布料逐渐勾勒出身体的曲线和形状,最后将蝴蝶结缓缓系上。
背后的动作停滞了。
余秋栀偏了偏脑袋,发梢落在白浔鹤的手上:“好了吗?”
白浔鹤回神,手指深入绑带和身体中的空隙勾了一下:“松紧还可以吗?”
“还行。”余秋栀仔细感受了一下。
白浔鹤立马抽手推开,好像余秋栀是什么洪水猛兽。
艾贝利这时明晃晃地偏过头来看,丝毫不在乎白浔鹤饱含杀人意图的视线:“你比较适合穿露肤度高的衣服。”
闻言,白浔鹤一个刀子眼丢过去。
艾贝利毫不在意:“你日常裙子的裙摆很长,把腿全遮住了,真是浪费了你的一双好腿。”
余秋栀低头看了眼身上这个只到大腿根的裙子,不自在地扯了扯:“日常这么短的裙子不太方便。”
白浔鹤的脸色已经不能看了。
艾贝利侧头看了眼,还是决定收敛点,最后看了眼裙子在余秋栀身上的效果,点头说道:“去换下一套吧。”
前脚余秋栀刚拉上帘子,后脚白浔鹤就扯着艾贝利躲到房间的斜对角低声说:“收起你那些见不得人的心思。”
“我见不得人?”艾贝利冷笑一声,“你刚刚就光彩了?”
“我怎么了?”
“那我问你,你刚刚绑蝴蝶结的时候在想什么?”
白浔鹤没说话。
艾贝利冷笑一声。
白浔鹤看了他一眼,脑中还残存着那个白晃晃的背和凸起的肩胛骨,他还记得系带时指尖不小心擦过肌肤的细腻触感。
但他坚信自己是清白的,绝对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心思。
白浔鹤如实向艾贝利交代自己的想法:“我想了28种蝴蝶结的系法。”
最后无发现论哪一种,放在那裙子上都不太合适。
明天见[比心][比心][比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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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滥情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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