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殿下,回信。”桑榆将信递给她,孟晏安打开信件发现是张白纸,“桑榆,请小郎来,本王许久未见他了。”

桑榆应了是,便退下。

“冬禧,让旺福把回信送过去,命人看好了。”

“是,”冬禧接过信,匆匆离去。

一桌子的美味珍馐,还有从宫里带来的庚子糕。二人各怀心事,这再美味的东西,也成了一场鸿门宴。

“小郎不必拘谨,孤又不吃人。”孟晏安夹了点面前的菜,府里的菜肴吃起来就是比宫里有意思,“小郎似有心事,孤虽说是个亲王,与你也不过想同寻常夫妻一般相处,王府冷清的很,鲜少有人能同孤一起用膳。”

岄素将袖子里的信偷偷收起来,她……也是被皇宫困住的人吗?陪她好好吃完这顿饭再说信的事也不迟。

孟晏安见他把信收起来,将庚子糕的盘子放到他面前,“听说是你家乡的小吃,今日遇见特地带给你尝尝。”当初在慈宁宫孟晏安确实动了心,不过动的是杀心,她可不是有这个耐心等岄素下毒,既然不打算交信就说明了一切。虽然有对李沐的承诺,但怎能与周朝的江山社稷相比。

“殿下,奴……”

“你们国家喜欢跪着吃?”

“殿下,奴今日收到一封信,还请殿下过目,奴虽不知是何人将信送于奴,但此人居心叵测,殿下有人能给奴送信,便说明王府中有人心怀不轨。”岄素将信递给她,此事说明王府里已有他的人,我既回空信,还是早做打算好,这人有些本事,哪怕这次抓不到人,也会让他露出马脚。

“放肆!”孟晏安顺手打翻酒壶,酒壶又带着庚子糕一同掉在地上,她在心里长舒一口气,庚子糕里的毒一口便可致命,差点枉杀了无辜。

“殿下息怒,奴有一计或可抓住贼人,奴回了一封空信拒绝,那人说信中是平旦时分取信,殿下何不派人盯着。”

“好,孤自会命人安排。”岄素看了眼地上的庚子糕,“孤改日命人再做些,这些地上的就叫人收拾了吧。”

今日他审时度势,果然是在皇宫里长大的孩子。

王府的人守了一夜都没看到一个可疑的人,既然告诉了地方怎会无人取信?对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眼见着月落日升,当空照耀,一行人穿着奇装异服引得百姓们纷纷聚集在街边,一人道“你看你看,这人鼻子长得又高又大。”

“这位姑娘的衣服真好看,要是京城也卖就好了。”

挎着菜篮的杵了杵旁边拎猪肉的,“来了来了,早就听说大宛富有,你看他们一个个穿金戴银的,啧啧啧,什么时候也让咱们过过这种生活。”

“天还亮着呢,你做什么白日梦。”

鸿泸寺卿苏哲迎接使者,百余人浩浩荡荡的走进皇宫,今日满朝文武皆着朝服。

“大宛使节哈希姆参见大周皇帝陛下,万岁万万岁,我们的王为陛下带来夜明珠十颗、汗血宝马五匹、天文农桑医学等典籍五千册,愿与大周睦邻友好。”

“使节周语说的这般好,想来大宛王对大周很重视,朕早有耳闻,大宛沟通东西大陆,商贸繁荣,国富民强。”

“陛下,我王十分看重这次谈判,希望能与大周结盟互市、蒂交秦晋之好。这位是阿卜杜拉王子,这位是易卜拉欣公主,他们都是我王最宝贵、最出色的孩子。”

随着介绍皇子们纷纷向陛下行礼,公主戴着丁香色头巾,只露出一张眉眼深邃的脸,手链上的铃铛随着她的动作叮当作响,王子身着藏蓝色衣服,镶嵌宝石的耳环让他多了几分庄重典雅,棕色的眼睛时不时地瞄一眼孟晏安。

“皇子与使者一路舟车劳顿,待大家休整好,朕再与尔等细细商议。”

“陛下与本宫为各位准备了晚宴,晏清王,平南王世子,淮阳王郡主与两位皇子年龄相仿,二位皇子可与他们一同游览大周景色。”

王君卖孤倒是挺快的,唉……行吧,最近有的忙了,这王子不会对孤有意思吧,大宛好似是男权制吧,怎么会看上孤这种有侍君的人呢,不过看上孤也没用,大周皇室从不和亲,一人可安两国多年太平的鬼话小孩子都不信。

那个人到底是谁呢,不来取信是发现孤安排的人手了?这人已将手伸向皇宫,仅凭自己之力恐无法与之抗衡,孤已同王君说过此事,应当已经安插了暗阁的人。

听闻暗阁只为孟氏皇族效命,调遣全凭紫微令,负责皇帝安全,替皇帝监控大臣,是君王的情报网。不过,暗阁的人长什么样孤也没见过。

好像从父皇起就没见过这块令牌了,宫里也只有关于它的传闻。

晏清王府的后园里,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拿着木剑练武,“小孩儿,出剑力道不够,底盘不稳。”岄素正巧路过。

听到他说的话,那小孩用剑刺向他,“你是谁,这般瘦弱能拿得起剑再教我吧。”这孩子十分骄傲,正是属于少年人的春风得意。

岄素踢起脚边的树枝,手握树枝轻松便挡住小孩的招数,“舞刀弄枪我不行,我倒是会玩玩树枝。”

旁边的男人再也忍不住了,“当归,他是谁啊,此人武夫不低,只是脚步虚浮,身体似有损伤,感觉还挺严重的。”

“哟,张少侠有点本事啊,他是殿下的小郎。”冬禧是工部员外郎从六品,时祺是国子监主簿从七品,若不是她们自愿跟着殿下,完全可以自己立府,今日自然是同殿下入宫面圣,桑榆学识渊博,又精于商贾,平日王府收支,木兰阁账目都由她负责,当归是四人中年龄最小的,也是最闲的,自然而然的今日王府就只剩她一个人。

“唉,可惜了,要不我就可以带着他锄奸扶弱,行侠仗义。”

“得了吧,张衡阳,说你胖你还喘上了,上次行侠仗义欠殿下的钱还上了?你说你不从武是讨厌打打杀杀,不从文是天天对着笔墨纸砚你发晕,要我说你以后就当个说书先生,就讲你看过的话本子就成。”

“行啊,等我还完债我就去试试。话说回来,这位小郎能不能教教衍之啊,这孩子武学天赋异禀,若有高人指点将来必成大才。”

“我那点功夫胡闹还行,他应该有个更好的师父了。”

岄素听见二人谈话,不等张衡阳开口先道,“奴如今不过是个废人了,同他过上几招便感觉有些乏累,先生要奴教他不是误了他的前程嘛。”

岄素眼里的无奈与遗憾被那孩子尽数看到,待岄素离去,“师父……嘿嘿。”

“你想拜他为师?成啊,让本少侠帮你想想办法。”

孟晏安总算挨到天黑,这大宛公主也太好奇了,一会儿问为什么大周自称是龙的传人,一会儿问嵌子豆糖里怎么有字,到了御花园又问她腊梅为什么是黄色的,这公主不如问问四月初怎么还有腊梅,她都能答一句花匠们为了迎接你们特意用了不知道什么方法延长了花期。

“晏清王,妳觉得是大周好还是大宛好?”

公主突然的问话让孟晏安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要是实在没话可以不说的,正好孤能安静一会儿。

“对于孤而言,大周是孤的家,所以觉得大周比大宛好。对于公主而言,大宛是公主的家,大宛比大周好。”

“不,大宛的女子没有家,以前的家是娘家,以后的家是夫家,我的人属于皇家,我的灵魂没有家……”

“公主如果想,就会有家。”

她苦笑一声,“嫁到大周吗?”

“孤从不信和亲就可安邦定国,能让国与国相安的只有利益,孤说的家是公主自己的家,妳不喜欢皇宫就离开,天涯海角总有一处能安置一个属于妳的家。公主只是一个身份而已,不是困住妳的高台。”

“真的吗?”

“狼是养不熟的,鹰是困不住的。”孟晏安望着天空想起那个人对她说过的话,那是她此生的挚友,也要她的师父,是再也见不到的遗憾……

“能不能离开那个地方要看公主妳自己。”

“妳是个有故事的人。”

“也许是吧……”孟晏安想见的人来自仙鹤飞过的芦苇荡,消失在皑皑白雪青松中。七岁那年遇见他,九岁那年他说他要去游历四方,这一等就是十年……

“公主,晚宴快开始了,我们走吧。”孟晏安收回视线,同公主道。

忙了一天的桑榆刚回府就看到张衡阳守在门口,这小子又要耍什么花招,每次见到她就跟脑子丢了似的,傻的离谱。

“桑,桑榆姑娘,”看到桑榆直接从他身边路过,连忙追上去,“桑榆姑娘累了一天,我这儿有上好的桂花酿,这喝上一壶,哎呦呦,保妳,等等我呀……”

“你到底想干嘛,我都累一天了,要休息!”

“有有有,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跟妳说,不过一时半会的说不清,要不妳坐下吃着,听我慢慢说?”

等张衡阳说完衍之的想法,“这事你得问殿下,岄素是她的小郎,殿下同意自然就成了。不过殿下今日不会回来了,应该是在宫里陪着太后,你改日再问。”

“哎呀,我不是这个意思,拜师要岄素自己愿意才行,殿下说便是命令了,我就想问问妳知不知道岄素的事情,比如他喜欢什么,或者他需要什么东西,有没有想见的人,牵挂的人,我们若是能帮到他,说不定就回心转意愿意教衍之了呢?”

“呃……我想想,”桑榆举着筷子,目光落在一旁,努力回想,张衡阳一边往她碗里夹菜,一边说,“这个好吃,你尝尝,这个也不错,这鱼做的是最绝的,这个酸甜口的妳肯定爱吃。”

“哦对了,上次殿下说欠他一盘庚子糕……”等她回神,碗里已经堆成一个小山。

“没了?再想想。”

“要不你带他去街上逛逛?他应当许久没有出去了吧。”

“这……他能不能出去得看殿下。”

于是后面的几天,衍之总找一些新奇的小玩意儿放在窗边。

每天岄素一醒就能看到小玩意儿,“这些东西都是那个小孩子找来的吗……”他每次都收到一旁,倒也没有仔细研究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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