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九点,童昕诚来到比赛场馆,想跟主持人商讨仪式上的发言环节,意外地碰见了方空冰。
第二场比赛,方飞战队处在第十二名,也算不错的成绩,但显然达不到方空冰的预期。
前十名的选手去了化妆间,其他选手在后台的会议室里等待。他一个人跑到会议室和化妆间之间的走廊上,被路过的童昕诚撞了正着。
“好久不见。”童昕诚见他低头,主动打破僵局。
“好久不见。”方空冰的声音还是小小的。
“感冒好了吗?”
“好了。”方空冰怯怯地抬了抬头,“谢谢少将关心。”
“在这里等人吗?”
“不是……屋里太闷,出来逛逛。”方空冰的眼眶红了。
“我看了你们的比赛——前期有些不适应,但后面发挥出色,赶超了十六支队伍。下面两场是你和滕飞昱的强项,要对自己有信心。”
“嗯,好的。”方空冰头埋得更低了,“童少将是评委吗?”
“我是淘汰赛的评委,小组赛还看不到我。”
“那我会争取进淘汰赛。”
“我相信你。”
方空冰想说什么,化妆间的门忽然打开,他一惊之下躲到了童昕诚身后,又发觉这样会引人误会,“再见”都来不及说就走了,留童昕诚一个人站在原地。
世界瞬间安静。
化妆间里充斥着脂粉的味道,兰珊闻不惯,趁狄一不注意溜了出来。
他一眼就看到走廊里有两个人,其中一个迅速躲到另一个身后,然后匆匆忙忙地跑了,似乎很怕被别人发现。
兰珊微微眯眼,想看清那人是谁,对方却转身上了楼梯。
“兰珊。”
兰珊转身一看,被狄一那身古典贵族风格的军装逗乐了:“穿上不觉得别扭吗?”
“不觉得吧。不是很好看?”狄一捋了捋袖口,正了正领带,一手搭上兰珊的肩膀,“在看什么?”
“刚刚那里有两个人,我一出来就走了,不知道是不是在约会。”
狄一扯了扯他的面具:“怎么变得这么八卦了?跟谁学的?”
“我一直很八卦,没让你看出来而已。”
两人谈笑着走远。
“下面,让我们有请第一名:假面战队!”
台上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那条仅剩的光带。
一片寂静中,两道身影从黑暗中走来。他们手拉着手,带着银质面具,只露出嘴和眼睛。高的那个人穿着前星系时代的贵族服装,表达对先人的缅怀和敬意;矮的那个人穿着宽松的短袖长裤,象征着自由、民主和包容。
欢呼声迟迟没有出现,看台上响起窃窃私语。主持人站在狄一身边,恰好与他形成映衬:“看过你们比赛的朋友都知道你们的相貌,为什么特意遮起来?”
“因为拍出来不好看。”
“……”主持人环视一圈,“那你觉得其他选手拍出来好看吗?”
“没有真人好看。”
“你这么说可是把我们的摄影师给得罪了。下次不给你们这么多镜头。”
“我们出场都没人欢呼,想必观众也不愿意看到我们。”
“失望吗?”
“意料之中。”
“很多朋友都很好奇你们的来历。你们不来自任何一所军校,但连续两场比赛都拔得头筹。是不是有什么秘诀?”
“运气好罢了。”
“看了你们第二场的表现,很难相信这是运气,光那两百多个按键就让人头疼。”
“还好吧。我比较擅长这块,比其他人做得好些。”
主持人看他八面玲珑,挖不出什么料,不禁想转移阵地:“我能和兰珊聊两句吗?”
“当然可以。”
主持人走到兰珊身边。
“兰珊,你能告诉我为什么要参加机甲大赛吗?”
兰珊看向狄一,晃了晃他的手,得到眼神答复后才说道:“因为奖金高。”
全场哗然。
“除了奖金高,还有别的原因吗?”
“没有。”
“……那你喜欢机甲吗?”
“不是很喜欢。”
“为什么?”
“容易受伤。”
主持人冷汗直流:“但你的表现很好,能跟我们分享一下秘诀吗?”
“……运气好吧。”
“为什么说是运气好呢?”主持人擦了擦汗。
“我看穿了对手的意图,对手看不穿我的意图,这不就是运气好?”
“……”主持人深感后悔,“比赛对你来说是不是很简单?”
“嗯,我可能比较擅长这个。”
主持人深吸一口气,决定结束对话:“你平时喜欢做哪些事呢?”
“我喜欢唱歌。”
“好的,谢谢兰珊,那么我们……”
“唱一个!”
“兰美人,唱一个!”
“我们想听你唱歌!”
观众席上传来几声呐喊。
主持人忍不住皱眉,正想义正词严地拒绝,余光看见兰珊亮晶晶的眼眸,心念一转改变了主意:“兰珊想为所有选手唱首歌,鼓励他们取得好成绩吗?”
“想。”兰珊与狄一对视一眼,“我唱歌要收费。”
“一首歌五十万。”狄一说道。
“在场的各位观众,你们愿不愿平摊这五十万?”
“愿意!”
“不愿意!”
看台上传来两种声音。
“我一人出五十万!”某位富家子弟喊道。
主持人朝那个方向伸出手:“请那位来宾往主办方的官方账户转账,到账后我们会全额转给假面战队。”
“兰珊准备好了吗?准备好了随时开始。”
“那颗星星是什么
是太阳,是月亮
那颗星星像什么
像故乡,像灯塔
为什么不回家
炽热藏在钢铁之下
死神披上人的铠甲
古老而腐朽的大地
被鲜血浇灌出鲜花
年轻而澎湃的脉搏
穿越了时代年华
那是谁的神话
太阳会落下
月亮会暗淡
再深的离愁
敌不过海枯石烂
千万年过去
星星依旧璀璨
那座灯塔
变成远方的家
那颗星星是什么
是我,是你
是划破深渊的爱意
是刺穿绝望的勇气”
没有伴奏,没有修音,他的歌声却不减感染力,甚至直击心灵,给人以震撼之感。他的音色并不浑厚,但音域广、气息长,高音部分干净透彻,低音部分流畅自然,弥补了主题与人物的落差,既不深沉也不轻浮,完美契合了重担在肩的少年形象。
场馆里回荡着最后一个音符。不知是谁率先起身鼓掌,所有军校生都站起来,向这名多才多艺的选手表达赞许。
兰珊把话筒还给主持人,后者还沉浸在歌声的意境里,过了半分钟才缓过来。“谢谢兰珊!请场内的各位学员保持秩序,无特殊情况不得起立。”
“你觉不觉得古怪?”洛思齐悄声问身边的彭佑宣。
彭佑宣没回答。洛思齐疑惑地看向他,发现他直直盯着假面战队,专注得都没注意到自己和他说话。
不会看上人家了吧?洛思齐愣了一下,急忙否定这个想法,心头异样的感觉却久久不散。
“有请童昕诚少将为他们颁奖!”
“啊——”
“童少将我爱你!”
“这么久不出现我都想死你了!”
“你是我心目中最耀眼的光!”
……
沉寂已久的线上观众再次雷动,声势比伽马战队出场时还要浩大。兰珊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靠近狄一,被狄一紧紧抓住手。
童昕诚穿着一身雪白的军装,没有佩戴任何挂饰。中靴勾勒出纤长的脚踝,鞋底碰撞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他戴着白手套,脖子以下被遮得严严实实,浑身散发着神圣不容侵犯的气场。
他身后跟着两名长裙及膝的礼仪小姐,一人端着一个方形盘子,盘子上有十个小盒子,对应不同名次的奖励。
童昕诚从第十名开始颁奖。他先和两名队员握手,再把盒子递给他们。
这个过程很快,一眨眼就到了第一名。
童昕诚和狄一握手,把盒子递给他:“恭喜。”
“哪里。”
“你们是情侣吗?”
狄一沉默了半秒。
“不是。”他举起和兰珊相握的手,“我们是伴侣。”
童昕诚眼里闪过诧异:“登记了吗?”
“不用登记,心有所属就行。”
童昕诚默然,没和兰珊握手,转身走向演讲台。
就在这时,剧变陡生。
数十根银针从一名礼仪小姐的金镯上射出来,直往兰珊而去。另一名礼仪小姐掏出一把袖珍手/枪朝主持人和其他选手扫射。
狄一猛地把兰珊推出十米,冲向射针的那名礼仪小姐。拿枪的那名礼仪小姐把枪口对准兰珊,被冲过来的彭佑宣撞倒,枪脱手而出,滑到兰珊身前。
“躲开!”
看台下传来尨奇的怒吼。
下一秒,袖珍手/枪原地爆炸,黑烟一下子升上数十米,淹没了方圆二十米的所有人和物。
毒气弹。
“砰砰!”看台上传来两声枪响。两名礼仪小姐的头突然爆开,鲜血溅了彭佑宣和狄一一脸。狄一跑向尨奇,阻止他往黑烟里冲。彭佑宣也想进去,但一靠近就被腐蚀掉半截领带,暂时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所有人员有序疏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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