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要接种的军官刚把手伸出去,见状又缩了回来。
“请大家站在原地,不要交换位置,我们很快处理清楚。”站在孙向远附近的官兵立即出面维持秩序,“孙少将,请您检查。”
这个称谓令不少人愕然。
“他怎么成了少将?”童昕诚身后的军官小声嘟囔,语气里有十二万分的不爽,“军部为了拉拢人才都卖官鬻爵了?”
“他设计了金天鹅,救了多少人?这是他应得的。”这名军官身后的军官说道。童昕诚记得他叫郑恩联,是名草根出身的少校,曾有两次处罚记录。
“可我不服他!一个会对战友开枪的人凭什么让我信任?我才不会听他命令!”那名军官嗓门大了起来,“你会跟一个随时可能枪毙你的人并肩作战吗?他根本不在乎你的死活,为了胜利什么都可以牺牲!”
“你小声点!他再怎么说也是孙上将的儿子,惹恼了他有你好受的!”
“他要是不怕失去军心,就尽管放马过来!没有士兵愿跟他走,我看他还做什么将军!”
队伍前面,孙向远检查完了尸体,从地上站了起来:“刚刚那句话谁说的?”
郑恩联连忙站了出来:“我,是我。”
“是你说的?”
“是我。”
“你凭什么这么说?”
“我太嫉妒你了,你出身好智商高,长得也帅能力又强,年纪轻轻就名利双收,军衔也比我高,我可能一辈子都比不上你,永远做你的陪衬,一想到这些我就浑身不痛快,非要给你找点晦气,看到你难受我就舒服了。”郑恩联大声说道,他前面那名军官脸色阴翳却不敢发火,“请长官念在我知错悔改,饶了我这一次吧!我今后一定多说您的好话。”
这番话说得很有心机。他既嘲讽了那名军官,又拍了孙向远的马屁,还站上了道德制高点,孙向远处罚他就会落人口实。
再加上他之前的刻意引导,童昕诚都想把他从助力名单里划去。
孙向远瞅了他一阵,朝他扬了扬下颌:“过来。”
郑恩联小跑着来到他跟前:“长官,有何吩咐?”
“你不是说没战士愿意跟我吗?”孙向远对那名维持秩序的官兵说,“打他。”
郑恩联愣住了。
那名官兵二话不说,一拳砸上了郑恩联的面门。
“砰!”郑恩联倒地不起,满面鲜血,看样子没个三五天恢复不了,考核是甭想参加了。
他大概做梦也没想到孙向远不走寻常路,想打就打,根本不把军队的条条框框放在眼里。
其他人也很诧异。孙向远这么肆无忌惮,真不怕成为光杆司令?
“那边那个,刚刚说话的其实是你吧?”孙向远朝林小沫他们走过去,停在了林小沫旁边,“大丈夫敢作敢当。你这么个缩头乌龟,也好意思向我挑衅——我都替你丢人。”
那名军官涨红了脸,半天才憋出一句:“我说的是事实。”
“你还觉得我是光杆司令?”孙向远皱了皱眉,流露出几分不耐烦,朝刚刚打人的官兵招招手,“给他点颜色瞧瞧,省得他不知天高地厚。”
“我又没干什么!在营地斗殴违反军纪!”那名军官急了,不管不顾地嚷嚷道,“我要到军事法庭告你!”
“告啊,你又不是没告过。大不了我蹲几年牢房,你猜他们会不会把我请出来。”孙向远朝队伍扬了扬下巴,“这还排着队呢。”
那名军官理屈词穷,却还在奋力挣扎:“那个倒下的人……”
“嗯。”
“是你害死了他!你设计的疫苗有问题!你就是想公报私仇,借这个机会铲除异己,再通过疫苗控制我们!”那名军官头脑发热,口不择言,只想和孙向远同归于尽。
在场的人没人想搅这场浑水。这名军官人缘不好,仗着家族势力没少膈应人,大家都看在他家的面子上隐忍。孙向远要是能教训他,起码能帮他们出一口气。
但俞醇不喜欢这种暴力场面。他还记得林小沫有PTSD,见不得血腥,于是好心好意地提醒:“你们想打到外面打去,这么多人看你们,就不觉得害臊吗?”
这句话又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孙向远本来正要动手,又被这句话绊了回去。他没好气地瞪了眼俞醇:“你闭嘴!要攀他等我揍完了再攀——多管什么闲事?”
俞醇不说话了,不知是气的还是觉得委屈,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他长着张初恋脸,气质柔和,泪盈于睫的模样惹人爱怜。那名军官看得痴了,胸中升腾起一股豪气——这样一名美人为自己落泪,他不有点出息都对不起体内的荷尔蒙。
“孙向远!你能嚣张一时,嚣张不了一世!我就不信你能找到信服你的下属!”
“那就有一个。”孙向远指了指身后的官兵,“他就是我手下,刚入职两天。你要和他打吗?”
那名军官瞪着那个官兵,默不作声。
“怂包。”孙向远打了个懒洋洋的哈欠,松松垮垮地站着,毫无军容军貌,“你要是不敢,就叫你下属替你出头。要是你赢了,我就把少将的位置让给你。”
上校和少将看似只差一个级别,实际上是权力的分水岭。
上校顶多是个教官头子,上了战场依然没有自主决策权。少将则是真正带兵打仗,可以在有限范围内调配资源,自行规划战场。
正因如此,科研人员通常只做到上校,辅助将级执行备战任务。
孙向远成为少将,哪怕在没有偏见的人看来,也是很不妥的。
这种权力当然不能口头转让,但以孙向远的做派,既然他说了,就有一半的几率会兑现。
普通军人要想成为少将,除了天赋高、品行正、能力强,立下的战功和队里的风评也很重要。总是躲在别人背后,或者和战友关系不好,都会被视为“不配”,只能永远做个教官头子。
这名军官知道自己的短板,从校级升到将级遥遥无期,而二者的待遇天差地别,所以才如此愤懑。
现在有个机会摆在他面前,让他能够证明自己,说不定还能一步登天,不心动是不可能的。
但他还在犹豫。
孙向远的耐心告罄,用胳膊肘碰了碰林小沫:“你快帮帮我,让我有理由揍他一顿。”
林小沫往后避让,碰到了后面的童昕诚:“你还需要理由?不一直横行霸道吗?”
“我什么时候横行霸道了?他刚刚说我是光杆司令你没听到?”
“你和他计较什么?他哪里都不如你,胆子都比你小,这种人一抓一大把,你要个个都计较,还怎么搞你的科研?”林小沫看着那名军官,神情和语气都很平静,“他在战场上就是个炮灰,根本不用比,过几年就没了。”
林小沫并没有刻意贬低这名军官,但正因为他说的句句是实话,反而比夸张的假话更伤人。
“你说什么?!”那名军官气急败坏,表情因愤怒而扭曲,“你有什么资格评判我?我们在前面浴血奋战,你们在后面戳脊梁骨。活下来的被你们捧为英雄,牺牲的就是活该——真正该死的是你们这些人!”
“砰!”随着一声惨叫,那名军官倒在地上抽搐。
孙向远看看身边的官兵,又看看地上的军官,目光落到童昕诚身上:“你要是对谁都这么干脆,也不至于惹一摊子烂桃花。”
童昕诚没理会他,径直走到那名军官跟前,单手拎起他的衣领:“再让我听见你说这些话,你以后就不用在军队待了。”
“我们在战场上厮杀,不是为了高人一等,而是他们需要我们,正如我们也需要他们。”童昕诚的骨节因用力而发白,眼神凌厉得可怕,“你要是觉得你的命太金贵,不值得为他们牺牲,就立马滚出军营,让那些更值得的人来替你!”
“还有,你刚刚说的是我的搭档。我不管你和他有什么过节,要是他因你出了事,你就等着别人为你收尸吧。”
童昕诚说完,放开那名军官,站回了队伍里。
林小沫看着他:“你不计较我招惹他?”
“那不叫招惹。他先说了你朋友的坏话,你为了维护朋友才说了他。而且你没有说错,他确实没什么本事。”
林小沫低下头:“其实我说错了一点。”
“说错什么?”
“他身材比孙向远好。”林小沫瞄了瞄他,“当然,你的身材更好。”
“……”童昕诚决定装作没听见。
那名军官挨了童昕诚一拳,气焰消了大半,颜面也所剩无几,待也不是走也不是,索性躺在地上装死。
孙向远蹲在他身前:“早点接战不就好了?被我打一顿然后晕过去,别人会说你虽败犹荣。被童少将打一拳,你不仅不能晕过去,别人还会说你实力不济。”
“……”
“听说过超级战士吗?”
“……”
“墨司徒的超级战士是把活人的躯体半机械化,通过基因编辑和器官移植提升机能上限,造出具有思维能力却又服从命令的傀儡。我的电子生化兵则是在全机械上进行仿真,战斗力比得上超级战士,智力有我的十分之一——像童少将这种水平的,我分分钟来一打。”孙向远站了起来,视线扫过人群,“足够干翻这里所有人了。”
“你肯定想问:军方怎么会同意这种实验?那是当然的啊,现在的人命越来越贵,死1个都要被弹劾,死94个都要被骂上天,更有你这种以活得久为荣的缩头乌龟——军方要是不想点办法,到时候敌人打过来了,忠诚的人都死光了,剩下的要么投降,要么沦为禽兽,受伤的还是普通民众。他们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被你们这群吃着军饷的饭桶反咬一口,谁来替他们伸张正义?”
“你说我凭什么当上少将?我都能当上少将,说明你们实在弱得可怜,连最基本的忠诚都保证不了,一有危险就把别人推出去挡刀。”
“在场所有人,有谁对我说的不服的,尽管站出来,看看你们和超级战士的差距。”孙向远给了童昕诚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现在知道A区和B区为什么这么平静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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