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韩非心底有很多疑问，看向卫庄，似乎想问什么。

“不知道。”卫庄冷淡的打断他，看着素素飞远，最后融入月光中。“走了。”

“卫庄兄，你还不知道我想问什么呢。”韩非跟在卫庄身后，窘迫地开口，道：“也太不近人情了。”

“现在这种时候，你可能问到的问题，我都不知道。”卫庄随手将韩非的外袍丢给他，道：“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听你多言。”

“好吧。那我还是今早回去睡上一觉。”韩非撇嘴，看了看衣袍外的灰尘，拍了拍，披到身上。

而这边，素素朝着月亮而去，在遇上一层看不见的屏障后悠悠地躺在云海中的一朵云上，睡着了。风轻轻地吹着，带着云床在天地间、月光中游荡。吐息之间清气入体，浊气尽出，更显其人玉质莹莹。

韩都如今好似处于多事之秋。鬼兵截取军饷的案子才过去没多久，安生的日子也才没过上多久，便又是命案，又是火灾，死伤者从王公贵族到平民百姓，人数众多。现在素素就算是想去这都城内外走走，白凤和墨鸦也总有一人要陪着才放心，真是拿他们没办法。他们陪着素素采买药材、救治伤者，虽然不能露面，虽然这些事情他们从来没有接触过，但是看着素素奔波忙碌，他们也会尽自己所能让素素轻松些，比方说准备好饭食以及水果。

待生命垂危的伤者脱离危险，素素将自己知道的那些预防感染发热的方法交给那些医者，确定没有问题后便待在府内看书，足不出户，免得他们出任务的时候还要担心她。是的，白凤和墨鸦又出任务去了，听说是要到都城外打探消息，两日后回。自从那日遇到麻烦，素素便知道自己体内有一股不同于内力的力量，但是白凤墨鸦都无法感知到，而她也无法运用自如。所以，他们不在的时候，素素便老老实实地待着。大将军声名在外，想来也不会有人胆大包天，擅闯将军府。

也不知道他们的任务进展的是否顺利。素素对着皎皎明月，抚着一曲清夜幽思，意识渐渐不知飘向何处。

嗯？！这又是哪里？素素看着周围死伤倒地的人，心里有一种诡异的平静，生不出半分救治之心。她慢慢地落下在一处阴影中，几步远的地方一个紫衣少年正努力贴着石壁向上爬。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她，仿佛和她处于两个不同的世界。

月光通过天穹上巨大的石孔落在素素不远处，而光芒内外，和白凤颇为相似的青年男子正和剑客比试。素素出现在这里时便见到他们，又见到有两方人马分别占据一方，彼此对立。脑海中瞬间便出现对战的前因后果，就像在无人知晓的地方有一个说书先生说着开场时的前情提要一般。

在发现场内有一人是白凤时，素素便将注意多放在他身上，即便他不是自己眷念的人，直到体内的力量越来越不安分，越来越急切地渴求着某一样东西。

这时候，素素能清晰的感受到体内那股神秘力量在蠢蠢欲动，所指的方向，正是上面被绑住的孩子。而场上白羽纷飞，他掌控着战斗，想来不会受伤。这般想着，她运用法力腾空而起，足下升腾起一团云气，载着她朝那男孩的方向去了。

除了体内力量的引导，素素自身也有所察觉，越是靠近，越觉得不是被吸引，而是自己缺失的一块在这男孩身上，在他那半块玉珏上。

天明睁大了眼睛，不敢眨一下眼，也不敢再发出任何声音，担心自己此时见到的腾云仙子只是一场美丽的梦，下一瞬便会消失。攀附在墙壁上的少羽同样见到这足履烟岚云气、身披一袭轻纱似白衣的女子，怔愣间，不觉失了力气，眼看着便要摔了下去。幸好这时一条仿若月华的素锻无声无息地蜿蜒而至，带着他平稳落地。

与此同时，素素已经解开天明手上的绳索，带他来到少羽身侧。天明看着自己恢复如初的手腕和其他地方，难以置信。若说原本只是觉得她是仙子，那现在便是认定了。

‘我想借你的玉珏一观，你同意吗？’素素指了指天明脖子上的玉珏，问着。

在认定素素身份后，即便是她不言不语却能传话到自己心中这种奇事，天明也能接受。他不问素素为什么，直接将它取下来，交给她。

玉珏在素素掌心缓缓腾空，翠色的光芒中一枚桃花印若隐若现，与她掌心的印记一般无二。素素将桃花印和玉珏分开，一面送还天明，一面探知花印中的秘密。

一个线团似的东西蜷缩在一角，银光黯淡，狼狈可怜。原来，我的琴弦在这里，小可怜似的。素素放出自己的气息，牵引着那跟琴弦，恍惚间，有许多欢乐的、平静的、悲伤的画面在脑海中一闪而过。许多面容不清的人瞬间清晰后隐没在一片夜色中，一种怅然之感挥之不去。

“你还好吗？”天明看不懂素素脸上的神情代表着什么，只是感觉到这时候的素素格外伤心，如同自己看到别的孩子被爹娘爱护的时候。

感受到天明拉扯自己的袖摆，素素微怔，随后回神，将那条琴弦抽离，收到袖中。看着眼含忧色的天明，素素唇角微弯，道：‘我没事。’

两小子一愣。天明说不出什么美目盼兮，但这一刻他知道了什么是仙人的美。而少羽想到儿时祭祀时听到山鬼，觉得既含睇兮又宜笑这句便是最接近此时的。

在清丽日光的映衬中，素素就算只是微微一笑，便如同莹润的玉雕鲜活起来，日月星辰都只是陪衬。

‘你可有什么愿望？’素素问道，指引着那一枚花印朝天明而去：‘是你想做却无法办到的。’那些气运是这个孩子的。即便他在不知道的情况下帮了她，素素便想着帮帮他，还了恩情。‘五片花瓣，五个愿望。’

“真的？！”天明难以置信地惊呼，随后捂住自己的嘴，看了看少羽。少羽点点头，鼓励地看着他，催促着。

“那你能帮我救救大叔，渊虹吗？”天明指着躺在一边的盖聂和被折断的渊虹问道，满含希望地看着素素。

‘可以。’随着素素的话，一片花瓣飘落，天明手忙脚乱地接住了它。‘你喜欢桃花？’看着他慌慌张张的样子，素素笑问道。

“也没有，只是它是因为我才落的，总不能让它就这么脏兮兮掉在这。”天明看着素素，问道：“我可以留下它吗？”

‘如果你希望的话。’素素点点头，道：‘它会常开不败。’说完，素素便走了出去，悄无声息，光明正大。天明果断跟上，脚步轻快。少羽慢了一步，小跑前去，噔噔噔。

场上众人正目不转睛地看着白凤和高渐离的比试，此刻听到声音一看，便见到一白衣女子带着天明和少羽两人进来。他们不由自主地朝她看去，但见她肤若月华白玉，唇如春雨桃花，姿容清丽无双。又见其周身仿佛笼罩着轻烟薄雾，似真似幻，行走间不像凡人，更似仙人出巡。

“好美。”大铁锤乍见到素素，愣神间将自己心底话说出而不自知。

旁若无人地来到盖聂身边，素素抬手间掌心一道雾气，在她隔空从头至尾探查盖聂伤势时缓缓融入他体内，随着血液走遍全身。失血过多、内伤、外伤都有，还好这人身强体健，也不曾伤到要害，救他不难。

心念一动，臂钏内的小朱瓶出现在她手中。新伤处滴上一滴，内伤旧伤服上三滴，再吃点祝馀之华。素素这样想着，手中动作不停。天明守在盖聂身边，看着素素手中换了好几样光华外露的宝贝，不过一滴便让腰腹处的伤势瞬间愈合，又见到耀眼非常的花瓣像流水一样入了盖聂的口，几息之后，他便睁开了眼。

“大叔，你感觉怎么样？”天明激动地扑倒盖聂身上，问道。

盖聂缓缓睁开眼睛，记忆还停留在倒下的那一刻，听到天明的问题下意识回答道：“我没事，天明。”随后坐起，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伤势尽去，内力也恢复到了巅峰状态。这是怎么一回事？莫非是蓉姑娘？

“太好了。谢谢你，仙子姐姐。”天明喜极了，忍不住想要保住素素，却在最后一瞬停了下来。

素素看他动作，不想他尴尬，指了指地上的断刃，示意他让开些。

天明立马明白，腾出地方。断刃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拉了起来，然后素素像拼拼图一样，拼出一把破碎不堪的长剑。

‘好在没有剑灵，不然可惜了。’看着这柄剑，素素想到梦中见到的剑灵逆鳞，不由感慨。

在盖聂醒来后，天明恢复了以往的活泼调皮，听到素素说剑灵也敢问问题了。“仙子姐姐，剑灵是什么？”

‘你可以将它看做是剑的灵魂，有自己的意识，可以主动护主。’素素玉手点向盖聂，取他的指尖血。常言道十指连心，原本心头血最好，但是这人伤势初愈，若是因用他心头血而损了身子，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那不就和人差不多，真想见一见。”天明看着鲜血过处剑身无缺，撑着脸向往道。

‘若是有缘，你也许能见到逆鳞。’素素一心二用，检查着渊虹上是否还有缺处，道。

“仙子姐姐是说逆鳞中有剑灵？！”天明吃惊道：“少羽，你知道逆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