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来有不少防爆门,缚桑跟在伊利亚身后,伊利亚的节肢撕裂那些沉重的金属门,毫不费力地摔到一边,缚桑额角冒出一滴冷汗,鲜少见到伊利亚这样的一面,或许是乖巧温和的态度给缚桑造成了错觉。
伊利亚的节肢敲击在地面上,只是能听到这样的回响,向上面,向远方扩散,前往未知的暗处,又被墙壁反射回来,像立体的涟漪在空气中激荡。
这座建筑内部还有几盏亮起的应急灯,不多,但既然有一点光线,就能勉强看清点东西。山体之中的岩洞内里,是真正的无光之地,在那其中的生物大多舍弃掉了视觉器官,转而进化出了触须,很长的触须……当你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时,就会想要再多感知到一点,再多感知到一点。
手头有从机长的模型上拆下来的小灯泡,如果实在没有光源可用,也可以当做手电筒用用……失策了,在机长离开之前,应该请求它帮忙做几个方便的小道具。缚桑的视线扫过绿色的安全出口标识,多亏了标识上方的小灯,缚桑隐隐能看见巨型机械的轮廓。
走过长廊,推开一扇又一扇房间的门(手段也许有些暴力,这不重要),吹飞的灰尘与工程材料老化的碎屑混在一起,钻入缚桑的鼻腔,缚桑打了个喷嚏,声音回荡在空旷的世界里,重复了好些次,有些滑稽,惹得伊利亚笑了一声。
这还是缚桑第一次见到不属于自己时代的设备,可能是激光武器或者别的什么东西,缚桑还没来及见识一下它们的威力,这些武器就都被伊利亚像掐死一只飞蛾一样轻轻摧毁了。
缚桑对此试图表示抗议,但是抗议无效,理由是“为了您的虫身安全着想”。
穿过层层防线格外轻松,警报都还没来及响起,设备就被伊利亚掐住接口连根拔起,所有的防入侵设施易碎得离谱,缚桑恍惚中质疑了一下人类的制造水平。
嗯……人类。
这片金属制成的设施的中心就是控台,用钢架悬空架在管道一般的圆柱空间的正中央,上面和下面都是一片虚无。
设施的钢架看起来有点承受不住伊利亚的重量,最后是伊利亚妥协,变成了玩偶大小……好吧,缚桑真的第一次知道还有这种操作,虽然很想质问能这样怎么不早说,不过想想自己也没过问过,算了。
控台由一个半弧形的庞大控制台,一块大屏幕,和缚桑数不清的小屏幕组成,如今,控制台上所有按钮的指示灯都已悉数熄灭,唯有一个按键亮着微光,表明蒙着灰尘,看不清写着什么。
原本应呈现数据和图像的屏幕,如今只剩下缚桑与伊利亚的倒影,偶尔有几片屏幕表面爬上了裂痕,这也难怪,不知道多久没保养过了。
附近不乏实体的实验材料,应该是使用了特殊的材料,既像纸却又格外坚韧,即便如此动作如果不小心,也还是会碎裂,缚桑叫不出这种材质的名字,反正先称之为纸也可以。
“这上面写着什么?”
伊利亚把它的脑袋探过来。
“我看不懂。”
缚桑脑子里转了转,在离开学校之后过了很久,久到绝大多数其他科目的理科知识都已经扇扇翅膀,从脑子里飞走了。工作之后很少有时间静下心来阅读或者研究点什么,曾经喜欢过的知识都蒙上了灰尘,更别提这上面净是些晦涩的科研内容,只需要看一眼,缚桑就会想为自己的无知发笑。
“我也看不懂。”
“不应该吧,伊利亚,我是不是该向你的单位举报你学历造假?”
伊利亚脑子没转过弯来,也没反应过来单位是个什么。
“可能是哪个星球的小语种,这种冷门学科一般是老人骗新人去学,学完找不到工作,留校成为新任老师,然后再去忽悠新来的,不会出现在军校的通识课里。”
缚桑低头看了一眼控台上的纸张,抱着伊利亚离远了一点,猛地捏了一把伊利亚的腰部。
“你干什么?!”
“让你对所有小语种学子赔罪。”
一时间大毛爪子和普通的人手打得不可开交,只是打闹归打闹,缚桑还是拉回了原来的话题。
“刚刚的绿色小人标识,上面的字你也看不懂?好吧,皮特托先生很不高兴……呃不,那不是我的朋友,同事可能也不算。”
“那是你的什么人?”
伊利亚垮起个蛾脸,缚桑顺手往它脑袋上呼了两把。
“你可真是个找重点的天才…重点是,这些文字,是我的种族的。”
伊利亚立刻切换了严肃的表情,放在毛脸上有一点好笑,伊利亚在缚桑手里挣了一下,缚桑按住了这只突然激动的虫子。
“那通过这里回到你的文明,也是有可能的吧?”
“谁知道呢,我也不想回去。”
“为什么?”
“我只是觉得厌倦而已。”
伊利亚无法理解,一个安宁的,可以说是过于柔和的世界,只是单纯的幸福,也会使人感到乏味。伊利亚直视着缚桑的眼睛,没由来地觉得有些没底,恐惧可以用安宁抚平,绝望可以用新生滋养,只有倦怠像沙漠,让伊利亚觉得无从应对。伊利亚咽了咽口水,将爪子搭上了缚桑的手。
“那就和我去虫族的社会生活吧,我会让你觉得有意思的…好吗?”
缚桑笑了笑,不可置否。
抚开唯一亮起的按钮表面的浮尘,红色的按钮上空无一物,什么也没写。
在伊利亚还没反应过来想要阻止的时候,缚桑立刻伸手按下了按钮,头顶传来一声沉默的轰响,随即四周响起隆隆的低鸣。
立足的钢架随之倒塌,伊利亚立刻恢复体型,挥开掉落的碎石与灰土,想要用翅膀包裹住缚桑。
然而缚桑玩味地笑起来,对着伊利亚比了个开枪的手势,伊利亚一瞬间分了心,于是,没能握住缚桑的手。
缚桑:*按下按钮*
伊利亚:没通知我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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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好险,差点吃上软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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