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声渐渐地停了。沈若淮擦干自己的身体，伸手拿过一旁的衣服套在身上，却发现谢言清明明看起来，身材和自己差不了多少，衣服的尺寸却比他要大了许多——

上衣还稍好些，虽然垂到了腿根往下一点的位置，倒也不算特别碍事，麻烦的是裤子。腰那里太大了，根本就挂不住，稍微走上两步，就能往下一路滑到脚踝。

甚至让人怀疑某个家伙，是不是故意的。

尝试着拽了拽那两条，根本就只是用来装饰的抽绳，沈若淮轻轻地叹了口气，最后还是把裤子脱了下来，就那么穿着上衣走了出去。

谢言清坐在沙发里，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一直都在转悠着一些有的没的，一根神经持续地绷得紧紧的。

几乎是在卫生间的门被拉开的一瞬间，他就从沙发上蹦了起来，转过身准备上前——在看清了沈若淮此时的样子后，猛地顿住了脚步。

“你、那个，裤子，你……”骄傲又纯情的小少爷“你”了半天，也没能完整地说出一句话来，一张脸从耳朵红到了脖子根，一双眼睛不知道该往哪儿看似的，虚得要命，毛茸茸的脑袋上方，都好似要冒出袅袅的烟气来。

“裤子太大了，穿不上，”沈若淮倒是丝毫不受影响，踩着重新换上的毛绒拖鞋，慢悠悠地走到了沙发边坐下，一点也没有身为客人的自觉，“能开下空调吗？有点冷。”

谢言清机械式地遵从了沈若淮的指令。在手指从遥控器上移开的时候，他嗅到了身侧的人身上传来的，混着些许茉莉花香的浅淡气息。

那是和自己相同的沐浴露的香气。

脑子在理解到了这一点的瞬间，就“轰”的一下炸开了，谢言清有些呆呆地看着沈若淮伸出手，拿起了桌上的奶茶，从袋子里抽出了吸管拆开，如同设置好的程序一样，反射性地给出了预先输入的话语：“点的奶茶到了，加椰果和红豆，没加珍珠——买的云桥家的，他们还送了个草莓大福。”

沈若淮忍不住侧头看了他一眼，手里的吸管稳稳当当地插进了杯子里。

“唔，”沈若淮喝了口奶茶，“所以，”他问，“我的蛋糕呢？”

*

吃睡前夜宵的过程中，并没有再发生其他什么让谢言清脸红心跳的事情——虽然沈若淮只穿着自己的上衣，坐在自己身边吃甜点这件事，就已经足够让他心跳加速、手心冒汗就是了。

【我觉得不会是他。】沈若淮又强调了一遍。

系统没有说话。

【就他这个样子，我要是凑过去亲他一下，他能直接晕过去信不信？】沈若淮又说。

系统还是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沈若淮也不在意，接过谢言清递过来的钥匙，毫无负罪感地钻进了对方让出来的被窝里。

不过……

“你们城里人到朋友家留宿的时候，都会考虑防止夜袭吗？”沈若淮微微仰着脸，看着面前陡然僵住的人，一脸的无辜。

*

谢言清从房间里出去的时候，还是主动给门落了锁。简直就像是担心自己半夜会发狂，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来一样。

和陆知铭以及周郁，都没有任何相像的地方。

让人甚至有些难以想象他们之间的关联性。

沈若淮有点想问系统，王景珞是不是曾经在那无数次的人生当中，扮演过那样的角色，所以才会在意识世界当中，构建出这样的人格来，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只是在发了一会儿呆之后，终于想起了自己那个，屏幕被摔出了一点裂缝的手机。

然后没有多少意外的，在按亮屏幕之后，看到了数个来自陆知铭的未接来电。

接连两条被撤回的提示之后，才是对方在今晚发的内容。

【心有所属：不在宿舍吗？】

【心有所属：我带了你喜欢的紫薯酥，放在宿管哪里了，回来的时候记得去拿。】

沈若淮挑了下眉，又随之点开了来自某个号码的信息。

【宝宝好乖，但是下次记得，要离那些不怀好意的骚男人远一点。】

【不然再像这样惹我生气的话，就不会再这样简单地放过你了。】

耳边好似又响起了在那个黑暗的巷子里，伴着低促的笑声飘落的那句“好乖”，沈若淮的指尖颤了颤，退出信息界面的动作慢了一拍，新的短信，就又发了进来。

【为什么不回宿舍？】

短短的一句话，没有带上往常故作亲昵的称呼。是与上一条信息完全不同的质问语气。

【宝宝是生气了吗？】

但随即，对方的语气又软了下来。

【抱歉，这次是我做得过分了，宝宝不要生气好不好？】

【不生气的话能拍张自拍发给我吗？】

【陆知铭给你带的紫薯酥，我给你拿上来了。】

沈若淮微微眯了眯眼睛。

他的脑海当中，下意识地就浮现出了自己那位室友的脸。

但随即，沈若淮就否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给自己发信息的那个人，从来没有避讳过，对方能够轻易地掌握他在宿舍里的一举一动的事实。

相比起身份的提示和指向，这句话听起来，反倒更像是某种威胁。

【我查不出信息的来源。】系统的声音，突兀地在心底响起，让沈若淮不由自主地愣了一下，一时之间竟有点没能反应过来，系统忽然提起这个干什么。

【我也找不到宿舍里的摄像头藏在哪里。】系统又说，语气是最开始时的机械平板。

沈若淮眨了眨眼睛，终于反应过来，忍不住笑开了。

【你说过的，】他说，【在这里，某个家伙的主意识，才是整个世界的真正操控者。】

而系统，不过是和他一样的外来偷渡者。即便能够凭借自身的特殊做到许多，却也同样受到了诸多的限制。

【你没有保护我的义务。】沈若淮的表情很认真，视线的焦点落在空无一物的虚空，像是在和某个看不见的存在对视。

在最开始的时候，系统和他所签订的协议，也不过是将他带到那个陷入昏迷的人的意识世界当中而已。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只是显而易见的，在这个地方呆的越久，系统所表现出的态度，就与最开始的淡漠冷硬越发相去甚远。

是因为意识世界造成的特殊影响吗？沈若淮有的时候，甚至会产生对方和王景珞，有那么一点相似的感觉。

【你……】喉咙里相关的询问话语，只差了那么一步就能出口，最后却还是被咽了回去，沈若淮轻轻地摇了摇头，【……不，没什么。】

——王景珞不可能在看到他和别人走得那么近的情况下，依旧表现得那样理智和冷静。

哪怕那些所谓的“人”，实际不过是对方意识的碎片，同样也是对方的一部分。

【总之，】沈若淮笑了一下，【你不欠我什么，也不需要抱歉什么。】

【你的存在本身，对我而言，就已经是最大的帮助。】

提醒着他眼前的一切的真实与特殊，让他更能够清晰地记忆自己的目标和所求——告诉他，他还有和王景珞再相见的可能。

【说起来，】突然想到了什么，沈若淮感到有趣似的笑起来，【要不是我不可能忘掉王景珞，这种情况下，我应该会理所应当地喜欢上你吧？】

系统感到有微小的电流窜过，造成了极小幅度的信息紊乱——像心慌、像期待、像嫉妒，也像愤懑和不甘，像数据过载造成的情绪错觉。

他看到沈若淮举起手机，对着自己找了一会儿角度。而后“咔嚓”一声响起，此刻沈若淮的模样被记录下来，随着沈若淮指尖的轻点，被送到了另一个人的手机里。

宝宝们除夕快乐呀~

陆知铭的聊天记录。

【心有所属：怎么不接电话？（已撤回）】

【心有所属：在干什么？（已撤回）】

【心有所属：你在哪？我在宿舍门外（已撤回）】

【心有所属：不在宿舍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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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校园万人迷文学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