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可可:“那我明天和你一起去,刚好孟静语那画廊我还没去过呢。”
“你明天不上班?”
应可可大学学的是管理,毕业后没多久被她哥应眭薅进公司,混了个部门主管,但大概是每天在眼皮底下碍着他了,又被应眭单独拎出去,让她独自管理一栋酒店。
应可可大小算个老板,每天兢兢业业去办公室报道,在助理的帮助下处理酒店业务。
应可可不以为然,摆摆手,“我都是大老板了,不去上班又能怎样,酒店离了我照样运转,而且我是开车来的,你省得搭地铁了。”
应可可撒娇:“那我想和你一起去嘛,真的不行吗?”
梁清玫看着她,最终叹口气,妥协:“……好吧,我明天早上喊你。”
第二天一早,梁清玫的生物钟早早将她唤醒,她关掉未响的闹钟起床,给应可可把露在外面的小腿盖好,往洗漱间去刷牙洗脸。
回国这一个星期多的时间里,梁清玫早已将时差倒过来,每天除了修改简历和面试,剩余的事件就是搭乘公交和地铁全市跑,做市场调研,了解市场风向和需求,用最简单直观的拍照和做笔记记录,目前她的笔记本已经写了将近三分之一的页面。
然而这仅仅是初步了解,既然准备留在国内,梁清玫必须做好打长久战的准备。
五千六百多万的欠款对这个家庭来说就像是背上的大山,她可以忽略,但欠款始终存在。
要么用她学了将近十五年的画画赚钱,要么像应可可说的,靠脸,进娱乐圈捞快钱。
但她背后没有资本,就算进了娱乐圈这个池塘,最终也就是当一条被大鱼吃掉的小鱼,最后成为池塘的养分。
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梁清玫不会选择这条路。
吃过早饭,应可可换了套梁清玫的衣服。
梁清玫身高171,妥妥的高个子,应可可比她矮一些,穿梁清玫的衣服只能说是凑合,不过今日主要任务也不是出街,精致不精致无所谓。
银色帕拉梅拉载着两人从路口拐出来。
尽管昨晚下了整夜的雨,早上太阳一出,路面雨水蒸发得彻底,只余道路两侧绿化带植物洗刷得干净发亮的叶面彰显昨夜雨水的痕迹。
车载导航里的女声温柔播报北城天气和前方路况,应可可简单给梁清玫介绍了几句孟静语的画廊。
“她不是没搞高考嘛,学的OSSD课程,最后去了美国一所吊车尾的艺术大学,主修油画,后来又读了个研,回国后和在美国那边的朋友合伙在北城开了一家画廊,开业那天,邀请了不少明星过去剪彩,场面可热闹了。”
末了,应可可强调:“当然!我可没去看,谁让她和我们不对付呢。”
两人和孟静语的梁子是高中是结下的。
原因简单得不得了——
每次孟静语喜欢上一个男生,那位男生便会喜欢上梁清玫,而梁清玫又会果断的拒绝那些男生。
一来二去,孟静语便将梁清玫视为眼中钉,就连和梁清玫玩得好的应可可都没放过,同等且公平地歧视和鄙睨。
梁家申请破产清算那天,孟静语甚至专门在她管理的酒店请客,豪掷千金,势要将膈应两人坚持到底。
应可可那天刚好在外地出差,得知这件事,气得心脏疼,开车跑到孟静语家,和她当面来了一场扯头花,发泄完才好受。
不过,这些事应可可没告诉梁清玫,也没告诉梁清玫那些富二代群里有关梁清玫的恶语。
梁清玫找工作受阻估摸着和那些人离不开干系。
梁清玫觉得好笑,“你去了也没事,她不是总想膈应我们吗,你现身她的剪彩仪式,也能膈应膈应她。”
应可可恍然大悟:“还能这样?早知道我当时就去了,给她送个不值钱的摆件。”
两人聊着天。
银色帕拉梅拉在早高峰的车流中穿行,一路朝着馥梦画廊驶去。
馥梦画廊选址不错,靠近南淮江,占地面积广,远远便能看见其仿古欧洲巴洛克风格的门庭,入口圆形拱门两侧的罗马柱上镶嵌了古铜色的浮雕壁画,正中央喷泉里,石塑少女手中的水瓶正缓缓倾泻流水,在阳光的照耀下梦幻唯美,还未进画廊,便扑面而来一股奢靡富丽的味道。
难怪今年4月份的北城秋冬时装周走秀场地选了馥梦画廊。
找好地方停车,梁清玫同应可可一齐走进去。
馥梦画廊不需要门票,普通游客需提前一个月预约,排队进入,只有会员可以随时参观。
而会员,需要在画廊注册缴纳20万入会费,且消费超500万,满足以上两点,不仅能随时参观,收到各类艺术品流通的一手资料,进画廊后还有专门的讲解员陪同,充分拿捏有钱人需要特殊对待的心理。
托应可可她哥应眭的福,两人在门口出示会员证明后成功进入画廊。
随行的讲解员是穿着粉色套裙的年轻女生,化着淡妆,长相干净舒服,看了让人觉得无比亲切。
她先是朝两人恭敬弯腰,五指合拢伸手指向画廊内,温柔询问:“请问两位是自由参观还是由我来带领,无论是哪一种我可以陪在两位身后,有需要的话将专程为两位讲解。”
“自由参观就行,你不用跟在我们身边。”梁清玫说。
年轻女生脸上依旧挂着温柔的笑,点点头,“好的梁小姐,我就站在这附近,有需要按传呼器,我会马上赶来。”
离开那位女生视线,应可可立刻同梁清玫咬耳朵:“你别说,孟静语这画廊服务还挺到位的,那位讲解员脸上笑容的弧度自始至终都没变过,啧啧,多变态的入职培训才能让每一位讲解员保持同款微笑。”
梁清玫不置可否,目光放在画廊内展示的艺术品上。
来这里的路上,梁清玫在社交媒体和浏览器里搜寻了一遍有关馥梦画廊的消息,对馥梦画廊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
画廊除了展示艺术品外,会定期举办一些艺术沙龙活动,在活动上进行艺术品买卖,为收藏家提供拍卖场所,为个人买家提供采购服务,可以说,孟静语物尽其用,在画廊牟利上没少下功夫。
不提画廊前期建造费用,光是画廊宣传,孟静语就砸去了将近两千万,请明星、找营销号、买水军,再拉一些新兴艺术工作者和画廊联动,强调馥梦画廊是高端场所,充分拉高将画廊逼格。
前期砸得多,后期赚得也多。
但这种玩法属于不缺钱的土豪玩法,对梁清玫没有任何参考意义,就是不知道孟静语能不能和她暂时放下嫌隙,让她的作品入驻画廊。
梁清玫饶有兴趣地满画廊打转,欣赏艺术品。
应可可见她兴趣真落在了画上,提醒她,“你是来取经偷师的,不是来参观的,大小姐,别告诉我你认可了孟静语这破画廊。”
梁清玫刚准备回答,一道犀利熟悉的女声在耳边响起。
“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梁小姐,好久不见,你最近……过得还好吗?”
两人转头看去。
孟静语穿着一身印有蔷薇花纹的粉色一字肩长裙,胸口硕大的粉色碧玺亮眼夺目,她脸上带着笑,款款走来。
她身侧是一位穿着白色裙子,和孟静语年龄相仿的女性,两人身后还跟着两名身材威猛高大的黑西装保镖。
两厢对比,梁清玫和应可可这边略显寒酸。
孟静语挥挥手,两位保镖自觉后退,同四人拉开距离。
孟静语双手抱臂,上上下下将梁清玫打量一番。
将近五年未见,孟静语对梁清玫的长相稍稍有些陌生,非要说哪里有改变的话,就是褪去了少女时代的稚嫩和圆润的肉感,身形变得高挑纤细,骨相更为立体好看,显现出成熟的韵味,叫人见了一眼深刻,无法忘记。
穿着简单到看不出是什么牌子的淡蓝色衬衫和灰色西裤,栗色长卷发披散在肩头,发丝柔顺带着自然的光泽,她没化妆,不知是画廊高昂打光灯的作用还是梁清玫本人气质使然,整个人身上散发着一种从容与淡然,仿佛她还是过去那个风光的梁大小姐。
莫名叫孟静语心里蹿出一股不服气。
但转眼,孟静语就想通了,梁清玫再有气质又何妨,馥梦画廊是她的主场,她才不会露怯。
孟静语挺了挺胸膛,表情高傲:“梁小姐来我画廊参观怎么不提前给我发条消息啊,要是知道梁小姐来,我少说也要提前清扫无关人员,让梁小姐体验体验最高级别的会员待遇。”
“毕竟,梁小姐现在在支付入会费上有些困难,我这个老同学,自然是能帮多少就帮多少,你说是不是?”
孟静语最后一句话是对她身侧的白裙子女人说的。
她大概听孟静语聊过梁清玫,捂唇笑了笑,附和道:“就是呀,我要是梁小姐,绝对会五体投地感谢你,馥梦画廊最高级别会员至少要消费一千万呢,这种机会多难得。”
孟静语显然受用,满意地看白裙子女性一眼。
应可可看完孟静语和白裙子女性一唱一和的大戏,恨不得把脚上的高跟鞋脱下来砸向孟静语脑袋。
然而她终究忍了下来,学了几分孟静语的口吻,语气轻佻:“呦,看来你这画廊也不算忙嘛,我看你闲得很,没事的时候是不是经常在你这一亩三分地巡逻呀,要不然我送你一双滑轮鞋,让你自由自在在你这畜牧场飞驰。”
梁清玫错愕地看了眼应可可。
她出国这五年,应可可到底经历了什么,语言表达能力肉眼可见提高,再也不是过去那个被渣男劈腿就哭得要死要活的小可怜了。
可喜可贺。
孟静语怒火瞬间被点燃,咬紧牙:“我不需要!”
孟静语把目光投向一旁对着墙壁画作发呆的梁清玫:“我画廊忙不忙不劳烦你操心,你不如操心操心你的好闺蜜。”
“你说是不是?梁清玫,你爸公司都不保住了,你还有心思逛画廊,我看你是真有闲情逸致。”
梁清玫分了一点眼神给孟静语。
穿着一身粉还戴粉色碧玺,长裙裙摆大,为了显得飘逸、梦幻,袖子和腰身垂了好几层纱,主次不分,像一根剥开皮的粉色火腿肠。
梁清玫敷衍她:“对对对。”
孟静语:“……”
白裙子女性叫何姿燕,见孟静语在暴怒边缘,帮腔道:“梁小姐哪里是不着急,是急得不得了,所以才来我们静语的画廊,要我说,静语,你给梁小姐支支招,总不能梁小姐家奋斗半辈子,连我们画廊一幅最便宜的画作都买不起吧。”
孟静语在何姿燕三言两语的安慰下找回场子,昂起下巴,“是我的错,忽略了梁小姐当下最大的困难,要我说,出国留学读皇艺也没什么了不起,回国了还是灰溜溜的找不到工作,干脆,傍个大款好了呀。”
最后一句话,孟静语说得调皮又欢快,脸上却是**裸的嘲讽和挑衅。
说完,不紧不慢补上一句,“北城好多富豪找小情人呢,你这样的,市场一定好,要不要我帮你介绍介绍。”
应可可这回是彻底坐不住,抓紧手中的包就要往孟静语脸上砸,好在梁清玫手快,将应可可拉到身后,捏了两下她的手安抚她。
随后看着孟静语,不紧不慢开口:“先不说我要不要傍大款,就是傍,也能傍明白,至于羡不羡慕你开的这个画廊,如果你继续卖赝品的话,不出意外,你的画廊今年就会倒闭。”
梁清玫语气平静:“那么先,问题来了,你说谁的困境更大呢?”
一句话,毫不费力戳中孟静语的死穴。
这个画廊是她耗费无数精力和金钱堆出来的,她无数次在宴会上大放光彩,吸引北城上层名流关注都是因为这个画廊,卖赝品这件事,无异于自毁招牌,她不屑做。
梁清玫这样说,要么是诈她,要么是真有假货混了进来!
孟静语脸色瞬间变得青黑。
梁清玫说完,拉着应可可远去,应可可脸上仍有不服,转过身冲孟静语挥拳头,表情凶煞。
梁清玫拉了她一下后,应可可旋即靠着梁清玫,黏糊糊地和她一起离开。
直到两人身影消失在孟静语面前,她情绪依旧无法平息,气得胸脯上下起伏。
一旁,何姿燕神色有片刻异常,直到孟静语朝她看来,她才猛地回神,条件反射开口劝她。
“梁清玫肯定是故意的,见不得你过得比她好,所以扯谎骗你,整个画廊展品加藏品有将近三千件,要是真一个个检查要废多少人力和金钱,静语,你可千万不能掉进梁清玫的情绪陷阱,她梁家那五千多万绝对不可能还请,破产是板上钉钉。”
“再说了,就算她梁清玫有本事还完,她梁家东山再起的可能性接近于零,她现在来馥梦画廊,无非是见不得你好,想拖着你下水,给你添堵罢了。”
何姿燕说话有依有据,孟静语激荡的情绪平静下来。
她盯着画廊入口的方向,眼神暗下来,“你说的对,梁清玫现在不过是只丧家犬,我不该为她多费情绪,她不是说她大款也傍得明白吗?那我就助她一臂之力,看她到底是怎么傍大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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