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胖鸟被倒立着提起一只鸟腿，它正拼尽全力的挣扎着，黑色的翅膀来回煽动，企图逃离恶魔的手心。

但卢克是那么随便的咒灵吗，他被手里的东西扑腾的心烦，毫不犹豫的一巴掌将鸟拍晕了过去。

两人还在往前走，卢克没有住处，女孩也没有归处。

但现在谁也没有开口，唯一的吵闹声被卢克一巴掌扇晕了过去。

不过，显然哥谭的夜晚不会平静。

咒骂声，打斗声，枪械声络绎不绝。

有不少声音从后方传来，蝙蝠形状的人类出现在了旁边的高楼上，在那里正好能看到卢克两人所在的方向。

小女孩开始紧张，她认出了那个哥谭的传说，之前听身边的男人胡扯的时候她还没这感觉，现在故事的主角真真正正出现在了眼前，她也不清楚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心脏剧烈的跳动着，迫使她停住了脚步。就这么站在原地，看着蝙蝠侠从高楼上一跃而下，他的动作很快，明明看起来那么壮，却格外灵活，近了更近了，黑色的怪物马上冲到了她的前面。

一闪而过。

他并没有看到她。

女孩突然有些难过，曾经被殴打的时候她也期盼过黑色身影的出现，但也只是期盼。

现在真正见到后，她有些不知所措了。

以前见不到，现在也视而不见吗？

还在思考怎么炖鸟的卢克被突然出现的负面情绪打断了思路，奇怪，虽然之前一直都有，但现在怎么这么近？

“喂，人类，你怎么了？”

毕竟是自己拎过来的东西，还是看看吧。

“我没事”

人类吞吞吐吐，措不及防的想到了卢克的话。

“我看到了你说的口感很好的人类 。”

她说完就被自己脱口而出的话惊住了，仔细想想，蝙蝠侠确实看上去口感很好，应该是很有嚼劲的那种。

等等，她到底在想什么，“……算了”

“他没看到我们。”

卢克眨眨眼，他很喜欢这个动作，理所当然的点头，“他确实看不见。”

“未经允许没人可以看见我，你是特例，女孩。”

他开始得意起来，一副给了你天大的恩赐的样子，殊不知这一路上有多少人看到了他。

女孩显然知道这点，但还是表现出了欣喜的模样，“我的荣幸”，说完，她又想到了画本里的称呼，紧接着跟了一句，“大人。”

“啧”

“我讨厌这个称呼。”

谁说只有女人的心思难猜，卢克的也一样，大人而已，只是个称谓，但就是让某某想起了那该死的规则。

他坏脾气的戳了两下晕过去的乌鸦，直接把可怜的乌鸦戳了起来。

“啊——啊——啊”

乌鸦醒来，又开始乱叫，

“邦——”

它又晕了过去。

女孩已经无暇心疼乌鸦了，她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卢克的表情，试图从中寻找到一丝生气的原因，可惜，结果毫无收获。卢克已经有了新的爱好。

他又开始折磨起了手里的死肥鸟。

动作越来越大，几乎到了动物保护组织见了想冲上来打一架的地步。

“我改主意了”

“今天先不吃这个死肥鸟了”

“要不，换成那边的猫头鹰吧。”

恶魔又开始他的狩猎。

【……】

【卢克】

莱特郑重其事的叫了这个名字。

【钱币可以买到食物，前面有一家快餐店】

【请不要去找猫头鹰了】

死肥鸟又晕了过去，丝毫不知道自己未来的鸟生有多悲惨。

作为始作俑者的咒灵随手将死胖鸟丢给了身边的人类。

心情不错的勾起嘴角，“走了，我带你去吃饭。”

小女孩手忙脚乱的接住乌鸦，闻言，连忙跟上已经走出了好几米的某人。

快餐店内，卢克是个直管付钱的，一进店就找了个位置坐下，剩下的一切都是小女孩自己处理。

好在小孩自理能力强，也没有犹豫太久，便回到了卢克身边。

她还是不了解卢克的喜恶，不敢随便说话。只是待在原地僵硬的伸出五指，小心翼翼将怀里胖鸟的羽毛梳理整齐。

莱特沉默着，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你要带着这个人类吗？】

它的系统程序无法告诉它“注视”为什么要这样做，这对祂毫无用处。

卢克没有回答原因，他看着眼前的蓝色飘浮物反问，“为什么不能带上？”

【这对你毫无益处】

卢克从嗓子里发出了声意味不明的嘲笑。

“我为什么要追求好处？”

黑发的“人类”垂下眼帘，视线虚虚的落在还在梳理羽毛的人类身上，“你不觉得很有意思吗？”

莱特运算不出乐趣，它又扫描了一遍人类女孩，结论和之前一模一样，她是一个普通人类，没有任何特殊的地方，翻阅世界线，也不见她的身影，唯一的特殊可能就是死后被蝙蝠侠看见。

是的，如果不是卢克，女孩已经死了，哪怕她死前狠狠的将一直藏着的刀插进了其中一个人的眼中，也没有任何改变，充其量也只是死的更快了些。

莱特如实回答，【系统没有感觉】

“莱特”，卢克低声叫了这个祂赋予的名字，对面的人类似乎知道这不是在叫自己，依旧耐心的照顾着怀里的乌鸦。

卢克的话还在继续，“她是个人类。”

“我喜欢她的眼睛”

“那是注视”（那是“我”）

“你知道什么是好人吗？”

女孩手上的动作停住，轻轻摇头说自己不知道。她能想到的最好的人是之前给过她一个硬币的老约翰，可惜他死了，死在一个平平无奇的晚上，死于毒品过量。

食物已经被端了过来，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女孩点的很多，看上去是两人份的套餐，她拿起了其中最小的一个汉堡，将剩下的东西推到卢克面前，

“老大，这是你的。”

她又换了个称呼。

卢克喜欢这个称呼，他也压根不知道什么是客气，每一个东西都尝了几个，最后发现没什么喜欢吃的，索性放弃了进食。

对面的女孩是在卢克行动后才开始动手的，她吃的很快，也很香，这顿饭对她来说是不可多得的珍馐。

卢克看了一会儿，突然开始得意。

“你听到没有，她叫我老大。”

【听到了】

莱特突然觉得自己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不在询问刚才的问题。

【你需要住所】

【人类需要的东西很多。】

【她只有10岁】。

【需要知识】

卢-文盲-克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知识……”

“是什么？”

{看来系统是什么本能也没有灌进去}

【知识：1.人们在社会实践中所获得的认识和经验的总和。 2.指学术、文化或学问。】

【人类需要这些】

莱特说完，注意到卢克的表情，再次补充，【你也需要】

“我也需要？”

卢克不可置信，“我要那些有什么用？”

【可你是人类，至少现在是，】

咒灵不听，他选择了装聋作哑。

一副不听不听王八念经的倔强模样。

【你会写自己的名字吗？】

虽然系统到现在也不知道卢克是怎么给他起的名字，但它可以肯定卢克并不会写他的名字。

“我怎么可能不会……”

少年抬手想要在桌子上比划两下，让这个可恶的蓝色生物好好看看。

……

好吧，众所周知，会说并不等于会写。

卢克举着的手终于还是放回了原地。

莱特那边还在加码，【对面叫你“老大”的人类会写】

卢克不信，他抬头，女孩已经吃完了手里的汉堡，正在努力控制着眼神，不让它跑到卢克面前的盘子上。

“你会写卢克吗？”

女孩听着这语气，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会，但看在老大是新任的份上，还是表现的有用点比较好。

她点头，“我会”

然后学习卢克刚才的姿势，歪歪扭扭的写了出来。

对面的老大好像更不开心了，表情很臭，双手环胸，像一只生闷气的猫咪。

好吧，听上去有些失礼，但真的好像。

也许是因为新老大长得过于精致的缘故，菲奥娜尼克斯出神的像。

卢克本人并不知道小弟在想什么东西，他只是气恼，莱特竟然说对了，他连自己的小弟都不！如！

“好吧，你说服了我，我要去那里找这个知识？”

莱特又一次重新点开了传输给卢克的记忆，不应该啊，上面显示的就是成年人的本能啊，那怕失忆了也该知道的。

莱特现在不敢轻易清理内存，它害怕将那些好不容易塞进去的本能给直接清空了。

运算许久，电子音重新响起。

【我可以教你。】

【系统资料库里有】

资料库里有的可不止这些，人类文明的一切领域，网络上的知识，只要系统查找，都可以搜索出来。

但，“你教我？当个好人吗？”

某人发出了不客气的疑惑，他可不觉的莱特懂这些。

【我引导你当个好人】

【你现在是个人类】

它又重复了一遍，是提醒，也是告诫【你是人类，会生老，会病死。】

“我知道了。”

卢克从不在意这些。

“人类，吃完了跟我走。”

黑发咒灵将注意再次转到人类身上，语气平淡的开口，却丝毫不容人质疑。

女孩咽了咽口水，盯着盘子里剩下的东西，眼神不舍但还是老实起身。

刚走了两步，就被人一把按住。

“你想要？”

“拿为什么不拿着？”

少年的话一如既往的直接，说出的提问也只是提问，他在单纯的疑惑。

人类的动作出乎意料的利索，卢克只是刚开了口，女孩就已经打包好了所有东西。

绿色的双眼亮晶晶的看着卢克，像极了之前卢克盯着墨镜的眼神。

“老大，我们走吧。”

不等卢克说话，女孩便主动开了口，声音里带着藏不住的雀跃。

少年不知从哪掏出来了一副墨镜，勾唇轻笑，“好啊。”

外面的景象还是老样子，黑漆漆阴沉沉的，各色的灯争先恐后的亮着，却照不到路人的脸上，也照不进漆黑的小巷。

卢克走在最前面，他腿长，走的称不上快，但也让小女孩追的辛苦。

死肥鸟在颠簸之下悠悠转醒。

“啊——啊啊——”

它开始乱叫，顺便拼命的扇动着那对看上去很好吃的翅膀。

“放手”

声音是从头顶处传来，女孩下意识松开了手。

她能抓住已经不容易了，乌鸦的力气很大，应该是鸟里的头头，挣扎的时候，那对尖锐的指甲险些划破她的胳膊。

小女孩悄悄松了口气，视线跟着离开的乌鸦一同到了天上。

“啊啊啊——”

它叫着，用力扑打翅膀，飞向天空，绕了好大一圈，又重新飞回了两人身边。

……

何必呢？

小女孩抱紧了怀里打包的食物，有些可惜的看了眼毫无察觉的乌鸦先生还是女士？

“咚”

脑袋有点疼，不确定，再看看，女孩抬眼，始作俑者尚未收回手，纯黑色的眼睛闪着灵动的光，“你在发什么呆？”

女孩连忙摇头，小声开口嘟囔，“没有发呆。”

卢克也不计较这些，反而难得贴心的放慢了速度，方便人类跟上。

莱特继续着刚才的话题，【你要把她送到学校去吗？】

“当然”

记忆夹带的本能告诉他，“小孩子必须去上学，九漏鱼不好吃？”

不过，九漏鱼是什么鱼？

莱特不想补充这种事情，转而弹起了另一件事，【上学需要钱，目前咱们的钱不够。】

“那就去抢。”

卢克觉得钱这种东西来的挺快的。

【违反规则一】

意料之外的答案，“我之前不是抢过很多人了吗？”

【那叫正当防卫】

“那好吧”，黑发少年撇嘴，将脸上的墨镜往上又推了一点，“那我去正当防卫。”

莱特认为某人在偷换概念，

【那样赚的不够多。】

【你需要自己赚钱。】

“好吧，那我就去赚钱。”

【系统显示你并没有明白什么是赚钱】

“切——”

被说中的某人，单手捞过身边的女孩，足尖点地，用力向上，几个跳跃，一脚踹开了一间屋子的窗户。

【你在违反规则】

“我又没杀人，我是在帮助人类找个地方休息。”

少年说的理直气壮，随手丢下女孩后，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他在试探，莱特的容忍度到底……

【惩罚：没收所有眼镜】

——

! !!

他再也不试探了。

卢克反应极其迅速，他伸手想要攥住脸上带着的墨镜。

手指刚刚碰到眼镜框，下一秒，他心爱的墨镜便消失在了原地。

少年呆愣愣的坐在原地，新得来的眼睛如实的反应着主人的悲伤，片刻后，他咬牙，“你真讨厌！”

围观了全程的女孩已经不想再说什么了，少女的第六感告诉她现在除了新老大外，屋子里还有一个人。

而且那个人比新老大强，他或者她把新老大最喜欢的墨镜抢走了。

女孩瑟瑟发抖，她紧靠着身后的柜子，丝毫不敢移动里面到处乱撒的麦片。

“老大，你去哪里？”

“你别管我”

“我去正！当！防！卫！”

困倦一扫而空，现在某人充满了力量，祂要去赚钱，去买眼镜，买到莱特抢不完为止！

对此，莱特选择保持安静。

被一脚踢碎的窗户还在挣扎，细小的玻璃碎片摇摇欲坠的挂在上面，微风吹过，彻底扯断了最后连着的部分。

那些反着光的碎片就这么在女孩的注视下轻飘飘的落在了地面上方。

再次瞧去，已经无法找到碎片的踪迹。

黑发少年从那处窟窿里跑了出去，房间里只剩下了女孩一个人。

她……又被抛弃了？

辛德瑞拉的梦吗？

一切都结束了吗？

红发的女孩脸颊瘦到凹陷，大大的眼睛更加突出，此刻两湾绿色，清清浅浅，像是蒙上一层纱制的白布，看不清前路。

“啊——啊——啊——”

熟悉的破嗓子，黑色的胖鸟整个身体呈直线型被人毫不留情的从窗外丢回了屋子里面。

一下子打断了女孩的思路。

“死肥鸟？”

“啊啊——”

死肥鸟在叫唤，小眼睛控诉办的盯着女孩，它又叫了几声，女孩听不懂，但直觉告诉她它在骂她们。

女孩伸出手想要和乌鸦联络一下感情，却又被怀里的食物阻挡了动作。

炸的香酥的鸡翅从中探出，金灿灿的颜色一看就格外有食欲。

女孩，女孩突然理解了死肥鸟在骂什么。

“……”

“放心，我们老大说暂时不吃你。”

“啊！”

叫的更难听了。

外边的卢克跳的利索，也是，他从来都是想干嘛就干嘛的家伙。

就是死肥鸟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跟着跑了出来，卢克也不犹豫，一把将鸟丢了回去，自己则是潇洒落地，准备去行侠仗义。

同样在外面晃悠的大蝙蝠也终于发现了骤然增加的盲人数目。

【这不叫行侠仗义】

“哼”

“要你管”

卢克很骄傲，完全不想搭理这个没收自己眼睛的混蛋。

他依旧保持之前的行动，漫无目的的往前走着。

好不容易吸引到了一个冤大头，没成想下一秒，就被一个从天而降的预备口粮打断了好事。

一身黑色装甲的蝙蝠妖怪几下的功夫就将男人打到在地。

白色的眼部薄膜不赞同的盯着卢克，“回家去，teenager”

teenager，这么称呼也没错。

卢克的人类壳子算吧算吧也就17岁，更别说卢克本身也只是个不到两岁的宝宝。

但谁都知道teenager这一类生物最擅长的是什么，这种命令式的语气可不止有罗宾受不了，现在的卢克也很不爽。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他大声反驳，丝毫不惧怕对面的家伙。

彼时还不是老蝙蝠的布鲁斯，面具下的眼睛不为所动，面前的小孩让他再次想到离家出走的搭档，这让本就不擅长说话的布鲁斯更加头疼。

“你打扰了我赚钱。”

咒灵的脾气并不好，这个事实让他更加气愤。

“赔我钱”

他喊着冲了上去，蝙蝠侠下意识单手接住了冲过来的少年，却在眨眼间失去了对少年的掌控。

“哎嘿……”

“这是什么？”

卢克灵活的躲开往自己方向袭来的大手，往后退了几步，跃到最角落的墙壁上方。

黑发少年手里拿着蝙蝠镖，上下打量了一番，意识到没什么用后，又丢了回去。

蝙蝠侠没有伸手接住，他刚才完全没有注意到卢克的动作。

这很不对劲。

“我想您应该看看罗宾的安全屋，老爷”

耳麦那边的便士一适时提供了线索。

蝙蝠侠没再说话，注视着墙上的小孩。

“who are you?”

卢克不想回答，随心所欲的屏蔽了蝙蝠妖怪对自己的感知，大摇大摆的离开了现场。

徒留蝙蝠侠一个人在原地，看着空荡荡的墙壁。

“老爷，我想您应该看看早上的监控。”

“你是对的，便士一。”

【刚才的是蝙蝠侠】

“我知道”

少年轻快的应声，显然正面对上蝙蝠侠已经让他忘记了发生的事情。

他手上还摆弄着一个小小的蝙蝠镖。

开了刃的东西很锋利，卢克拿在手里，来回翻看。

莱特忍不住补充，【黑市上可以买卖】

这话说的，“你的意思是让我去偷蝙蝠镖？”

语气里是藏不住的跃跃欲试。

【NO！】

【请停止你的想法】

“啧”

“那边的人是在干什么？”

莱特又看到了卢克指向街边的人类，性工作者，所有贫民窟中最常见的角色，这没什么好说的，那只是为了活下去。

但莱特不想告诉卢克，系统分析的结论，卢克有很大概率去当牛郎。

它谨慎的给出了答案，【生存】

出乎意料的，卢克没再说话，反倒是选择了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