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东宫之米罗

太子即使离京,背后也有多年培植的势力,他立刻修书一封,让顾剑派他的人秘密送回上京,他要把上京这漩涡搅得更加混浊。

除了上京的事,顾剑还禀报了利敦的行踪。这些日子利敦看似安分,呆在寝宫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实则通过暗人向朔博通信,上回在天亘山被意外撞破,李承鄞就留了心眼,让潜龙使跟在朔博人身后查看,今日传来消息,有数百个朔博人偷偷压境,往天亘山方向潜伏。

太子把笔放下,昏暗的烛光让他的脸色看起来并不明显,他沉吟片刻,吩咐顾剑派人紧紧盯着利敦,又让李承鄞秘密出城,去都护府找裴照。

翌日,天晴气好,高显前来拜见。

按澧朝制度,高显作为都护府的都护,不能随意离开辖地,这次迎接太子一行也是他私人行动,担心有人上奏告状,他得尽早回去,所以前来辞别。

太子笑着寒暄几句,就送走了他。李承鄞半夜三更就骑马溜出了嫣支城,他并不担心两人会遇见。

米罗跟明月道别,施施然回了酒肆。

格桑穿着不起眼的粗布麻衫,刻意将栗色的头发用头巾包起来,扔在人群里毫不起眼。她左右查看,见没人察觉迅速的从后门进入。

米罗早就点好灯等她了。

“不出主人所料,赵敬禹果然秘密前去见了宣德王,忠王世子也在。前后大概半个时辰,赵敬禹悄悄出来了,至于忠王世子,彻夜未出。”

当年小枫嫁入东宫时,她就研究过这位太子心尖尖上的东宫侧妃。

赵敬禹看似忠臣良将,实则欲壑难填。选择把赵瑟瑟嫁给李承鄞,也是看中了从龙之功。至于这赵世玄,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欺男霸女的主。死了也就死了,当是为上京百姓除害了。

“他府上的府兵?”比起赵敬禹,她更关心她查到的事。

“我昨夜一直蹲守宣德王府,戒备森严,轮值有度。不过依我观察,这些府兵武力高强,但不是刺杀太子的那一批。刺杀太子的人应当是专业的杀手,上三路极强,但下盘不稳。”格桑回道。

如此说来,这李承邺还敢豢养杀手?米罗念头一转,心里暗暗思索,随后眼睛一亮, “把高于明派人杀太子的消息传给李承邺,给他卖一个惊喜。”米罗忍不住笑意,山不过来我就过山,她迫不及待想看这位曾经的太子如何动手了。

不过三五日,大理寺在皇帝的催促下重新召开会审。然而还没等高震等到释放佳音,好几个护院在公堂上又翻了说辞,说是高家胁迫他们顶罪,否则便要全家不宁,如今他们得到消息,家人早已经命丧黄泉,他们实在是求诉无门,只能在公堂上求青天大老爷做主。

此语一出,满堂哗然。前脚的杀人案还没审清楚,如今又出来灭门案,还是在天子脚下,大理寺卿的脸都挂不住了,连忙吩咐差役去探明情况。

不效一个时辰,差役纷纷回报情况属实,有些是意外,有些是**。什么屋内起火,失足落水,酒醉过度死法五花八门,才没引起太多的注意。

此事似乎已经明了,高震脱不了罪名。大理寺卿讲案子上报,高震有充分的杀人理由,即使他再不认罪也改变不了事实。皇上判了高震杖五十,三日后流放沧州,终身不得返京。

在家等消息的高于明听到旨意后,两眼一翻,竟晕了过去。

吓得高家老大急忙唤御医。

高于明被额角的刺痛惊醒,也顾不得自己多年伪装偏瘫,梗着脖子问大儿子,“是谁动的手?”

威胁利诱这一套功夫都是交给老大去办的,老大觑见高于明阴沉的脸色,小心翼翼道“暂时还没查出来,动手的人极为小心,没有落下丝毫把柄。”

“震儿呢?”

“三弟被打了五十大板,关进了天牢。”高德不好当着众人的面贿赂大理寺卿,只得眼睁睁看高震活生生受了这五十大板,打的血肉模糊,晕了过去,被抬回了天牢。

三日时间转瞬即逝,皇帝心疼高相,又恼怒其子所为,只吩咐高于明在家好生修养,这些日子也不必上朝劳神。

只是赵敬禹却不满意这种结果,买通了杀手在半路做成野兽袭击,让高震丧生山野乱林中。约莫半个月后,李承邺的母妃德妃向皇帝求了一个儿媳,正是赵家嫡女赵瑟瑟,想让她做府上侧妃。

皇帝感念自家二儿子身边也没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又为了安抚赵敬禹,下旨答应了这门亲事。一个月之后行册封礼,正式入府。

西洲这边,明远的身体是愈发不得力了,连风都不能吹着,整日高汤参药伺候着。太子作为子侄辈,自然要在榻前端茶递水服侍汤药。西洲王每每探望北京之时,都对太子赞许有加,暗地里催着小枫多去伺候明远,增加二人感情。

小枫自然是天天都去的,眼看着明远娘娘日渐虚弱,她哪有心思跟太子聊聊感情的,况且她把太子当成哥哥一般,一想到将来要嫁给她,心里更加觉得别扭。

可无论在怎么挽留,明远还是在某一天清晨撒手人寰。这一天是难得的一个好天,天清气朗,晴空万里。她在微风送拂中闭上了眼睛。

根据明远的遗愿,她不葬入西洲王墓,而是选了天亘山一处高坡,修建陵寝,墓碑正对着玉门关,遥遥指着上京。她留一缕残魂,注视着她的家国,她的亲人,她的少年郎。

如此同时,西洲王也发现了潜伏而来的朔博将士。

曲文成怒不可遏,不成想利敦竟如此狼子野心,且不说西洲与朔博井水不犯河水,如今澧朝太子皇子俱在,他想干什么?杀了太子威胁澧朝吗?

曲文成连忙请了太子和翊王,商量对策。

太子听他讲诉事情经过,与李承鄞对视一眼,鱼儿上钩了。

太子神色穆然,瞧不出喜怒。李承鄞霍然站起身来,眉头紧皱,沉声道“朔博如此行径,分明是要与我澧朝开战,待我这就去取了利敦的项上人头,也让朔博人瞧瞧与我澧朝作对的下场。”

曲文成吓了一跳,急忙跑到李承鄞面前劝阻,“贤侄不可鲁莽,若是让利敦逃了怎么办?我们还不清楚究竟来了多少人,不可冒然行事。”

李承鄞不听劝阻,推开曲文成拉扯的手,大步向外,曲文成道“现在不是动手的好时机,要是朔博人知道了肯定会大肆屠杀的,我们从长计议,从长—”。

李承鄞停住脚步,转头打量曲文成,狐疑道“大王把这些告诉我们,是希望我们澧朝出兵还是要让我们兄弟二人提前回朝?等回了玉门关,纵使他天大的本事,也别想杀进玉门关半步。”

“莫不是大王想投了朔博不成?”李承鄞一双鹰目紧紧盯着曲文成,眼中没有半分温度。

曲文成苦笑道“小王岂敢?”担心兄弟二人不信,曲文成连连解释,“小王只是担心利敦心狠手辣,若朔博奇袭,这可如何是好?”

太子手中捏着白瓷茶杯,手指微微转动,淡淡道“这就要看西洲王您的诚意了,若论战力,大王麾下的尼莫提,哈根达将军就很不错。”

“这,即使小王这两位将军神勇,也抵不过这朔博兵强马壮。”曲文成无奈,这是不争的事实,西洲这些年越来越走下坡路,在三族争斗中不占优势,所以才决心投靠澧朝,“小王只希望,若真有那么一天,一样澧朝能伸出援手,以结秦晋之好。”曲文成双手和揖,弯腰请求太子。

太子立马走上前去将他扶起,“大王这是折煞我了,本宫人微言轻,在这边境也做不得主。”

曲文成双手把着太子,颤颤悠悠的站起来,这才几天日子,他就像老了几岁,“不知太子究竟想让本王做什么?”

“丹蚩,本宫想让大王说服铁达尔王与澧朝联手对付朔博。”太子最终说出了他的目的,这是在他无权无兵的情况下能争取最大的帮手。

曲文成一惊,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事关重大,他要好好度量。

送走太子兄弟二人,曲文成瘫坐在太师椅上,烦躁地用手捏了捏鼻梁,四周寂静,他却像一团乱麻。

“阿爹,阿爹?”

曲文成睁开眼睛,小枫担忧的面容映入眼帘,曲文成“咻—”的一下做起来,瞥见殿内的沙漏,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半柱香时间。

“小枫你怎么过来了?”看着不施粉黛的女儿,曲文成露出一个慈爱的笑容。

小枫把手中的参汤放下,“是阿娘担心您太累,让我这个做女儿的跑个腿送汤,喏,刚刚好,可以喝了。”

小枫把汤递到曲文成面前。

“小枫,你想阿翁吗?”曲文成停下手中的汤匙搅拌的动作,看着乖巧坐在一旁的小枫。

“想呀,当然想。我都好久没见过阿翁了。”小枫神色惆怅,明远娘娘一去,她似乎懂得了生命无常,不知道等她嫁去澧朝,有生之年还能不能见到阿翁。

“那么,你去一趟丹蚩王帐如何?”

无异于天亘河掠过她的小红马,在小枫心里蹦出朵朵浪花,小枫甚至开心得跳起来蹦了两下,张开手臂转了两个圈圈然后一把扑进曲文成怀里,“谢谢阿爹!”

曲文成抚摸着她柔顺的长发,在小枫看不见的地方才展露他的愁容,“只要你开心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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