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安神殿，桂绛带着冰卿去殿后，她跟在身旁，一路上经过的妖都盯着她的脸瞧，她戴上面纱一直紧绷的身体才放松下来。

走到偏房外靠门口的一间卧室，桂绛推开门，靠墙一面是一张大通铺，上面放了四个枕头，一床被褥。

桂绛朝坐在床边穿着红纱的女妖说：“她以后住这里，你和她说说这里的规矩。”

“是，大人。”女妖━━果子立刻起身，从衣柜里拿出两套同款红纱，“你们换上衣服，随我来。”

桂绛已经走远。

她解释道：“我是侍卫。”

果子将红纱塞她手里：“赶紧换上，我还有差事，没有时间和你废话。”

王招弟拎起红纱，透过光线能清晰看到手心的掌纹，呈“川”字分布。

她说：“我是侍卫，不是丫鬟。”

“我知道你是侍卫，我也是，侍卫就住这里。”果子伸手扯她脸上的面纱，扯不下后，说：“蛇宫不允许遮面，你取下面纱。”

她收起面纱，果子看到她脸上的蛇花，喃喃自语道：“你就是他们传的蛇君带回来的女妖，那我岂不是没了希望。”

听着果子的话，她说：“什么没有希望？”

“就你这姿色，蛇君怎么可能会看上你？”果子目露凶光，眼里闪过一丝嫉妒。

她翻着白眼道：“咱们都是侍卫，你好好说话。”

果子扯着冰卿的胳膊说：“走，我带你去干活。”

胳膊上原本结痂的伤口被撕开，冒出血珠，冰卿咬着唇可怜兮兮地望着她，她说：“我和蛇君说了，等她伤好了再干活。”

果子“哼”了一声走出门。

王招弟拿出药粉递给坐在床边的冰卿，冰卿褪下衣裙，往胳膊上涂抹药粉。

她转过身刚走到门口就被冰卿叫住：“我背上涂不到，可以帮忙吗？”

她下意识回过头，看到她后背血糊糊一片，看不到一块完好的肌肤。

她说：“你站起来，我帮你涂药。”

冰卿站起来，王招弟的眼睛与她后脖颈齐平。

冰卿同师尊身高一样！

这……她忍不住试探道：“你怎么会来妖界？”

冰卿侧头盯着她垂下的眼睛，说：“我闯入迷雾森林，脚底突然裂开就掉了进去，来了这里，刚到就被妖骗了，之后的你也知道。”

她问：“你也去了迷雾森林！你是那个宗门的？”

冰卿的脸沉下来：“我只是一名散修，无门无宗。”

她想起桃夭村便有一道进入迷雾森林的入口，还被师尊封印了。可能不止那一处入口，所以冰卿才能闯入迷雾森林。

“好了，你先休息，我走了。”她收起药粉，捏碎手里的一次性药棉签。

冰卿抓住她的胳膊，半遮的衣裙滑落下去。她投去疑惑的目光，看到她另一只手垂在腿边，腿上的鞭痕赤果果袒露在视线中。

她立即转过身：“我不是故意要看的。”

她反应过来自己的反应过大，咳了一声，拿着药瓶的手往后面伸。

冰卿拿起她递过来的手放在腿上，手盖在她手背上划过伤痕。

手指的触感凹凸不平，王招弟声音猛地拔高：“你在干什么？”

“我全身无力，你可以帮我涂完药吗？”冰卿无力地靠在她怀里，抬起一张苍白柔弱的脸。

心脏突突突地跳动，冰卿的目光在诱导她答应，这种感觉只在师尊眼睛里出现过。

“女女授受不亲。”她推开怀里的人，一双手拉着她的手扯入怀中。

一直忙于突袭事件的佘楚笙处理完后，才发觉她不在身边，从桂绛那里打听到她的去向，便走了过来。

快到门口，看到冰卿躺在她怀中，瞬移到她面前，揽入怀里。

他说：“你们身份不同，以后少来往。”

佘楚笙搂着她的腰往前走，来往的妖恭敬喊着“蛇君，安”，半抬起的目光含着暧昧投射到她身上。

她的心发凉，推开他的手不成，说道：“大家都看着呢，松开。”

佘楚笙放在她腰间的手收紧：“你是我命定的蛇后，你要接受这种目光。”

“是因为这个么？”她终于明白大家目光的含义，指着脸上的蛇花说。

“只有蛇君的命定之人才会出现这朵蛇花，我母亲身上本来也有这朵蛇花，就在手背上，被佘烟母亲生生挖去，但蛇花是挖不掉的，会重新长出来。”佘楚笙抚上她的脸，摩挲着眼尾的花瓣。

王招弟想起这几天听到的八卦，问道：“佘烟母亲？前任蛇后不是也有蛇花吗？”

“前任蛇后？”佘楚笙冷笑道：“她手背上的蛇花是纹的。就因为我的母亲是人，父君不敢立她为后，随便我们母子自生自灭。如果不是有预言我是下任蛇君唯一人选，我早就被佘烟母女折磨死了。”

他的眼里带着毁灭，她提起嗓子眼道：“可以帮我挖了吗？”

“我不想再在你口里听到这句话。”佘楚笙眯起眼，甩袖往前走。

她的目光停留在他耳尖的蛇麟上，想起哥哥小时候就是吃了一条银蛇才回光返照的。

而且在迷雾森林遇到的那条银蛇，哥哥也是挖了蛇兽妖丹吃下，和今天挖蛇妖的手法一样，都是用手直掏。

脸上的蛇花更是在掉入界缝后，被落在胸前的银蛇咬后才出现的。

而掉入时，听到得那四道声音，现在想起其中一道便是哥哥发出的。

一切太过巧合，她不敢往下想，也不敢问，心里琢磨着赚钱的法子，等还了他的钱就跑路。

佘楚笙转头看着离了好几米远，还站在原地发呆的她，招手道：“王招弟过来。”

“刚才那个房间人还没住满，床也宽敞，我今晚就睡那了。”她转身朝相反的方向走，佘楚笙瞬移到她面前，抓起她的手。

一转眼，他们掉入浴池。

“呸！你这人也没必要给我喝你的洗澡水吧！”她浮出水面，吐掉嘴里的水。

“这是活水。”佘楚笙脱下外衫，飘到岸边。

她跳上岸，贴在身上的裙子黏糊糊的，她手心聚起灵力，烘干裙子。

裙摆扬起，她又被佘楚笙拉到水里，抹掉脸上的水，她说：“你这人真小心眼！”

说话时，嘴里的水喷到他胸肌上。健硕的胸膛染上水珠，时不时闪过一道道银色光线，那光像是长在血肉里，随他的呼吸闪动。

“伺候我沐浴。”佘楚笙掐住她的脸颊，没有看到口腔里含着水才松开手。

她揉着酸疼的脸颊往岸上走，一道妖气墙壁挡在她面前。

王招弟说：“我说过我不会伺候人，请您找别人。”

“这是贴身侍卫的职责。你不答应，我看今天那个人族就不错。”佘楚笙双臂慵懒地靠在浴池边，嘴角带笑。

今天救下两人，她面带疑惑。

佘楚笙语气阴森道：“你抱的那个。”

她下意识解释道：“那是误会……”

转念一想，她没必要同他解释，说：“你想找谁就找谁，我困了，先去睡觉了。”

浴池里的水花炸开，打湿了她的后背，这已经是第三回了。

不理会身后暴怒的蛇君，她加快步伐，回到屋内，躺在床榻上。

眼皮子慢慢合拢，脸上传来捏感。

王招弟睁眼，看着单手撑着脑袋，捏着她脸颊玩的佘楚笙，拍开他的手。

她说：“我又不是捏捏乐，捏什么捏。”

她语气凶狠，吐着没听过的词汇，佘楚笙以为这是仙人界的专有词汇，没有问，继续捏她的脸。

她张嘴狠狠咬住他的手，嘴里尝到铁锈味，她吐掉手指，换了个方向钻到被子里，伸脚试探，踩到他的喉结上，猛地朝他脸踩下。

“夜晚风大，小心着凉。”佘楚笙抓着她的脚放入被子内，声音暗哑。

小小报复一把，她重新入睡。

睡梦中，总感觉有什么东西缠着身体，触感滑滑的，像是摸过的蛇尾。

王招弟猛地睁开眼，对上佘楚笙含笑的眸子，当即拍开缠在腰间的蛇尾。

她说：“我怎么到你床上来了？”

佘楚笙委屈巴巴道：“你嫌床榻小，睡得不安稳，自己爬上来了，我推都没推下去。”

“那你把我抱在怀里，还……你到底想干什么？”蛇尾的事她问不出来。

佘楚笙扯着她的脸颊，往旁边拉开，拉到面色红润。他笑道：“是你自己滚到我怀里，还倒打一耙。”

“你……无理取闹。”她睡觉时喜欢缩成一团，像个躺在树洞里的刺猬，绝不可能往他怀里钻。听到他嘴里坦荡的污蔑，气得呼吸都乱了。

“不气。不气。”佘楚笙把她重新搂在怀中，轻轻拍打后背顺气。

王招弟找不到方向辩解，他的动作又透着亲昵，嘴里嚼着不对，有股铁锈味。

她摸着唇上的咬痕道：“你咬我！”

不仅咬了，还亲了。

“我的蛇后，不气了。”佘楚笙故意留着嘴里的痕迹，没有消去。

她现在听不得这两个词，呸道：“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我只是你的侍卫，仅限于此，等账一还清，我立马走人。”

佘楚笙挑眉道：“你想跑？蛇界归我掌管，你想跑到哪去？”

她回道：“那里来回那去，反正，你这里是待不下去了。”

“本来还不想到那一步的，你太让我失望了。”佘楚笙确定她的决定，定住她的身体，抱到床榻旁的墙壁前，嘴里念着口诀。

叽里呱啦地她听不懂，眼前的墙壁向两边推开，露出一道向下的楼梯。

楼梯两边墙壁上燃着鲛人泪，一盏盏有如血珠滴落染红白墙。

“你想关住我？”她心里升起不好的念头。

“还算不太笨，这是我和母亲一直生活的地下室。以往，我们就是在这里承受佘烟母女的折磨。”佘楚笙的眼里带着怀念，渐渐地，目光凶狠透着一股兽性。

他接着道：“这里有阵法，一点声音都穿不透，你会谢谢我的。”

她破口大骂：“谢你个球！你有本事就杀我，学她们干囚禁人的事，你和她们有什么分别。”

“我不喜欢听这种话，都给我憋到肚子里。”佘楚笙捏住她的嘴，看着她涨红的脸卸下一丝力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