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隶所。

“蛇君，安。”

一路上大家见了佘楚笙都弯腰问好，时不时有打量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尤其是看到她脸上的蛇花，眼神更深了。

他们被奴隶所主人引到顶楼最里侧的包厢。

包厢布置典雅，一股浓郁的血腥味从窗口飘来。

她走到靠窗的阳台上，人一层层往下叠，在最下方中央的台子上，一个壮汉手缠铁链拉出一个瘦弱男子，赶到台子中间。

壮汉道：“人族，筑基后期，系统元读心，一千极品灵石起卖。”

系统元不是只有自己才能知道吗？

她问奴隶主：“这人的系统元是怎么得知的？”

奴隶主看向佘楚笙，见他点头才回道：“我们家世世代代钻研系统元，会派一部分人获取人族信任，从而试探人族的系统元是什么。少数几个人的系统元能预知他/她的系统元。总之，只要修为在其之下，都有办法得知。”

她瞪大眼睛，死死抓着自己手心，才没有失态喊出来。她并不想沦落到台下人任人买卖的地步，迫切地想提升修为，往门口走去。

佘楚笙说：“看完这场，我们再回去。”

她被人拦住去路，无奈转身坐在他身旁。

台下一名客户喊道：“你说我现在在想什么？”

瘦弱男子不肯说，壮汉手里的铁链收紧。

瘦弱男子用力推打壮汉的腿，壮汉纹丝不动手里的锁链缠上他的脖颈，一圈又一圈。

其他客人起哄道：“这人到底会不会读心？”

“我的手段你是知道的，快说。”壮汉掌心升起灵气，靠近瘦弱男子的头顶。

“你之前想欺负我……现在更想欺负我了。”瘦弱男子捂着涨红的脖子，断断续续道。

“这奴隶多少我都买了，你们可不要和我争。”之前问话的客人牛鼻子喷出一股粗气。

王招弟的心里升起一股无力感，她说：“一千灵石。”

牛鼻子顺着声音，看到头顶的包厢，什么都看不到，但也知道那个包厢的人是他惹不起的。

他说：“我刚才都是玩笑话，大人既然喜欢，我自当双手奉上，这账记在我单子上。”

其他人也看到了说话的包厢，没有一个人敢往下叫价。

她可不想承牛鼻子的人情，拿出之前攒的一千极品灵石交给奴隶主。

奴隶主手下灵石，一挥手，手下走远。

过了一会儿，手下推着瘦弱男子进入包厢，将瘦弱男子压在地上朝他们跪下。

她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瘦弱男子，界缝也关闭了，什么时候能找到下一处界缝她无法确定。

她忍住心头的不忍，别开头说：“你叫什么？”

这还是瘦弱男子掉入妖界后，第一次有人问他的姓名。

他道：“丹。”

王招弟说：“你宫殿挺大的，我看人还是太少了，要不你多收个侍卫增增人气？”

佘楚笙说：“我不收筑基。”

“我愿意做大人的奴隶。”丹挪着膝盖靠前，伸手想抱住她的腿。

她往后退躲开了他的手。

佘楚笙说：“算了，殿内还缺个干杂活的，就他了。”桂绛推着丹走出房间，带回蛇宫。

台下新一轮买卖开始，她实在不想再待在这里，想起今日是师尊的诞辰，她说：“我出去买点东西，就不陪你了。”

说着，她脚上仿佛长了一对轮子飞速滑向门口，这次没有人阻拦。

她走出奴隶所，打听到后方有个集市，售卖商品繁多。

一路绕到后面，来往摆着各色台子，台子上放着一排排铁笼。铁笼中关着的除了人，也有一部分妖。

大部分都是草食妖和花草树木类植物系妖，看不到有出售肉食猛禽的妖。

她继续往前走，看到一个卖剑穗的摊子。看着挂在售卖架上的红十字结剑穗，她快步走上前，拿起一个查看，剑穗编织精巧，材质优良。

师尊的寒冰九离剑上没有一点装饰，买下这条剑穗送给师尊，只要师尊一用剑，便能看到剑上挂着的剑穗，从而想到她。

她问道：“多少？”

摊主说：“74颗中品灵石。”

她丢给摊主一颗极品灵石，香囊里只剩不到五颗极品灵石。

她抬脚准备回奴隶所，一个人影滑跪过来抱住她的腿。

这人手上到处都是鞭打的痕迹，外貌清冷俊秀，一双眼睛没有任何情绪，像极了师尊，如果不是外貌没有一点相似，她都要喊师尊了。

而且性别也不对，这是个女的。

奴隶主带着一队人气势汹汹赶来，看到她的脸，嘴里的恶语咽了回去。

她恭敬道：“大人，这是我们奴隶所出逃的奴隶，请你交给我处理。”

王招弟推了推她的手，没有推开。“这人多少灵石？”

奴隶主说：“五千。”

她惊呼道：“五千？这么贵？你身上有没有灵石，我可以帮你买自己。”

这人说：“我是被盗贼哄骗卖给奴隶主，身无分文。”

这人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她，王招弟也不想让这双眼睛染上不该有的雾霾，她说：“你等等，我去找蛇君借点灵石给你。”

回到包厢，她身边多了个人。

佘楚笙说：“你这次又要给我塞人吗？我可吃不消。”

她说：“蛇君英明神武，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手头紧，差了四千九百九十六。我知道这点灵石你随便从指头缝漏点就能给，我也不贪你便宜，该是多少利息便是多少。”

佘楚笙招手道：“拿笔墨。”

她接过奴隶主送来的笔墨，纸张摊在桌上，毛笔沾墨递给他。

“你有心了，不过，这心用错了地方。”纸上已经写了借款详情，佘楚笙抬笔在放款人那栏写下自己的名字。

她将毛笔递给这人：“你叫什么？”

这人接过毛笔，边说边在借款人旁写道：“冰卿。”

冰卿！不是冰清。

王招弟瞄着她写下的名字，记在心上，又对佘楚笙说：“蛇君你好人做到底，便收了她……当丫鬟如何？”

佘楚笙挑眉道：“你知道什么是丫鬟？什么是奴隶？”

她回：“不就是拿钱干活，还能干什么？”

奴隶主凑到她身旁低声道：“丫鬟和奴隶都是暖床工具。”

她咳了一声道：“你别让她上床就是，随便安排个伙计给她干，欠的灵石就从她的月钱里扣。”

她形容的眉飞色舞，佘楚笙道：“好，欠款从你的月钱出，你只要给我当十年贴身侍卫便能还清债。”

王招弟皱眉道：“是她欠你的，你怎么还扣我灵石？当你侍卫也太划不来了，我随便练几个月丹药就能赚回来这笔灵石。”

冰卿说：“我还。”

“还借吗？”佘楚笙看都没看一眼冰卿，挥开他伸过来的手，压住欠条对她说。

她咬牙道：“借。不过十年太长了，我凑齐五千灵石给你，你就必须还我欠条。”

“好。利息按正常算。”佘楚笙提笔要在欠条上加上利息，她伸手压在纸上。

因为之前在赌场被做局，她已经对利息恐惧。

她说：“欠的灵石我会在一个月内还你，超过时间后我们再算利息。”

佘楚笙将毛笔塞她手上：“签字吧！”

她深呼吸几秒后，在欠款人处签下自己的名字，最后一撇将要写完，屋外传来打斗声。一掌灵力打在门上，门板“砰”地一声倒下，她抓起背对着木门的冰卿，脚尖一点落在阳台上。

佘楚笙收起桌上的欠条，落在她身旁。

攻入包厢的一伙人，领头的妖眯着眼睛扫过他们的面容，视线来回在她和佘楚笙身上停留，最后停在她脸上的蛇花上，一掌挥出，直冲她脑门而来。

“竖子，还我儿命来！”

他说话时，吐出嘴里的蛇信。

在掌风快要到来前，快速闪到一旁，手伸向腰间，剑已收入香囊，她取出剑，挥出剑气。

蛇妖被剑气包围，发出一声惨叫。

王招弟问：“我什么时候杀了你儿子？”

“前几日，你在风镇客栈杀了我儿，我几百年就生了一个孩子，你还我儿命来。”蛇妖撑着身体从地上爬起来，眼里闪过一抹决然，准备捏碎妖丹与她同归于尽，看到她手里的剑。

妖界子嗣繁·衍困难，但也没有必要为了一个孩子就要死要活。何况，那妖也不是她杀了。

蛇妖惊呼道：“你是人！怎么可能？堂堂蛇君居然会和人族……”

佘楚笙一掌掏出蛇妖的妖丹一口吞下，她听到脚步声靠近立马收起剑，对冰卿说：“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知道吧？”

冰卿说：“我站你这边。”

奴隶主跑进来说：“蛇君，他的同伙已全部处理干净。”

佘楚笙走出门，回头看站在原地不动的她，说：“回宫。”

她立马跑上前，同他并肩前行。

到了奴隶所门口，桂绛已经架着飞马停在路上。她进入车内，冰卿没进来坐在桂绛旁边。

她时不时看向佘楚笙，在视线快要触碰时，又转移到窗边。

在她第三次躲避视线时，佘楚笙手一挥，车厢升起一道隔音屏障。

他说：“我会保守你的秘密。”

王招弟疑惑道：“你真不担心我的身份吗？”

佘楚笙说：“我知道。”

她道：“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妖可不会同情妖，更不会同情人。”佘楚笙的目光停在她脸上的蛇花上，顿了几秒才说。

她问出埋在心中的问题：“那你为什么同情我呢？”

“你不一样。”佘楚笙抬手抚摸蛇花。

她拍开停在脸上的手：“不许摸我，即便你为我保守秘密也不行。”

“好，不碰你。”也不差这一回，佘楚笙摩挲着发红的手背，眼里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