屁股还没坐热就被姚温合催着探秘,虞真半信半疑地在人群中穿插,停在包厢门前,手握着门把迟迟没开。
实在想不通姚温合能给她准备什么惊喜。
她回头,看着远处的女人踩上沙发,挥着两只手给她加油,画面怎么看怎么诡异。
算了,还能是鸿门宴不成。
给她比了个OK手势,虞真推开房门,走到客厅和站在那的男人对上眼后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姚温合害她……
出于本能的后退,虞真转头想走。
没想到男人反应比她还快,上前关门反锁一气呵成,然后直接将她打横抱起,兴奋地转了几圈后倒在沙发上。
摸到她腰间的小软肉,周培蔺的手暗暗加紧,笑着说:“姐姐,好久不见。”
一阵天旋地转,撑着男人硬邦邦的胸口,虞真强忍着没骂出来:“松手,你是怎么认识小姚还找到国内的?”
她从来没在任何人面前提过周培蔺,他居然找到远在英国的小姚,还取得她信任的。
细思极恐。
周培蔺打哈哈道:“过程不重要,达到目的就行。”
“神经病。”虞真甩开他的手,从他腿上爬下来,捋顺变皱的棉麻裙。
又被她骂了一句,男人低头,墨色的眸子里带着微不可察的偏执和兴奋,再抬眼时已经变回原来的模样。
周培蔺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姐姐,为了见你,我每天都在好好吃药。”
周培蔺小时候就意识到自己的怪异,不管是小猫小狗还是活生生的人,对他来说都没区别,他感受不到悲伤、内疚、喜悦和激动,并且讨厌一切规矩,排斥任何企图‘纠正’他行为的措施。
世界低质又枯燥,所有在某一天他临时起意决定去死,纽约圣诞节后的雪夜里,虞真成了那个撞到他的倒霉鬼。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周培蔺认为那就是书里写的所谓缘分。
遇到虞真后的世界才变得有趣起来。
受不了他的委屈劲,虞真和他拉开距离坐在了单人沙发上,“机票我报销,从哪来的回哪去,别让我瞧不起你。”
周培蔺勾唇,语气里是藏不住的幽怨:“你不声不响地丢下我跑了,我好想你。
虞真明明记得她面对面和周培蔺摊牌划清了界限,有手有脚的大男人只要饿不死就行,虞真不关心他吃不吃药或者想谁,她不是救世主,更没有圣母情节。
“你想干嘛就干嘛,但别来找我。”
周培蔺不管,迫不及待地和她分享:“自从确诊ASPD后,我一直按时看心理医生,定期做社会义工活动,吃情绪稳定剂,我保证,现在我和正常人一样。”
虞真扶额:“周培蔺,我不吃回头草。”
*
“你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姚温合满头问号,看着一脸怒气走出来的女人,酒精上头的大脑搞不懂状况。
虞真说:“被气的呗。”
“嗯?”
姚温合撸起袖子:“不会吧,他不是来认错的吗?居然敢气你?”
“你几岁啊信他的鬼话。”虞真被气笑:“下次给我准备惊喜前请征求我的意见。”
周培蔺找过来时,一开始她很怀疑,直到对方精准说出虞真的一系列喜恶和读研那几年发生的大小事。他看上去爱的很深,他说他只希望再见虞真一年。
越想越不对劲,姚温合问:“你们到底是怎么认识的?什么关系?”
虞真说的轻描淡写:“第一次见,我把他撞了,躺了三个多月。”
姚温合眼睛瞪得像铜铃,默默竖起大拇指给她点赞:“真行。”
好硬核的邂逅方法。
虞真摊手:“不能怪我,我开的再小心也架不住有人寻死。”
至于关系。
周培蔺对外身份是寄宿在她前男友家的弟弟,其实是和她藕断丝连好几年的奸夫。
*
刚读研那年,虞真看上了学校历史上首个有二分之一亚裔血统的橄榄球队长陈霁。
很俗套的英雄救美,操场散步的她差点被球砸到,男人挺身而出救下她。
侧脸美式帅哥,正脸中式帅哥。
虞真当场见色起意,谁让那张脸棱角分明笑容明媚,头下面还长着更让人血脉喷张的倒三角身材,肩宽腰窄大长腿。
按照美剧套路,橄榄球队长的CP都是啦啦队长,想追到他,虞真应该跑去跳操,最好能励志地混成全校第一个亚裔拉拉队长,但她四肢非常不协调,小时候上芭蕾舞课不是发呆就是睡觉。
于是之后的半个月里,虞真动用人脉和钞能力,使劲手段仍然没有结果。
圣诞节的晚上,不死心的虞真开着妈妈刚给她提的新车在陈霁家附近的街区晃悠。
人不顺时喝口凉水都塞牙,虞真没想到会有人猝不及防地从拐角处冲出来。
她开的是V8发动机的越野,要不是为了制造和陈霁的不经意偶遇速度没超过六十码,周培蔺根本没机会再睁眼。
把人送进医院后,气得不行的虞真本来准备后续直接丢给律师处理,看到赶来的家属是自己心心念念的陈霁后,她改变了主意。
之后的三个月里,陈霁来医院几次她就来几次,每次还都能碰巧遇到。
周培蔺出院那天,虞真非常热心地表示要为自己制造的错误负责到底,亲自开车送病患回家。
车子里,没见到陈霁的虞真毫无兴致。
话少得像哑巴的周培蔺破天荒地开口:“你这样追不到他。”
被一个读高三的小屁孩戳破心事,虞真否认三连:“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是嘛。”周培蔺才不相信。
躺在雪地里等救护车的那个晚上,女人踢了他一脚确实他没死后,边查看车前盖边念叨着,说敢碰瓷到自己身上算他业务水平烂,等医院把他治好她一定会再找人把他打残。
那张牙舞爪的模样和见到陈霁后的光速变脸形成鲜明对比。
他说:“我可以帮你追我哥。”
虽然嘴上叫哥,但陈霁和他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周培蔺刚出生那年,大他五岁的哥哥车祸去世,妈妈开始发疯,犯起病来神神叨叨不认人,八岁那年,撞破爸爸在家乱搞后妈妈冲上公路,最后没抢救过来。
吓得不行的老头甚至找了大师做法,大师说他八字不好,克害六亲,很快就轮到克亲爹了,破解方法就是不见面。
老头没有一丝犹豫就送他出国,刚开始是几个保姆带他,后来保姆回国,他又被丢给了老头那些美其名曰照顾他其实想巴结的生意伙伴。
从八岁开始,他换了不知道多少个住处和监护人,到陈霁家才稳定下来。
虞真敷衍他:“大人的事小孩别参和。”
车窗大开,风雪打在少年额前的碎发和脸颊上,鼻头和口唇在昏暗的光线里被吹得绯红,那张比女人还精致的脸上没有半点青年人的朝气,颓废又脆弱。
坐上这辆撞自己的车,周培蔺觉得还不赖,他盯着副驾前花里胡哨的贴纸。
“近水楼台先得月,我了解他的日常行程,其次,他非常爱打游戏,我可以教你,最后,他不喜欢性感美女,别在他面前穿这种衣服。”
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紧身短裙,虞真直接抓错重点:“呦,你还会打游戏呢?”
原来不是傻子。
这次轮到周培蔺翻白眼,他冷哼:“我会的东西多的是,以后你就知道了。”
那时的虞真确实心动,心想既然他脑子有问题,说不定越不正常越有奇招。
周培蔺利用帮她追人的理由步步策划,一点一点进入她的生活,甚至取得她妈妈的信任,就是后话了。
周培蔺是怎么从僚机变成她的床伴的呢?
和周培蔺达成交易两个月后,她按照周培蔺给的情报约陈霁出来吃饭,准备现场表白,然后她盛装出席在酒店顶楼待到零点,也没等来男嘉宾。
失败而归的虞真却看到背着书包的周培蔺坐在她家的沙发上和她的妈妈有说有笑。
少年用欺骗性极强的笑容说他是来找虞真打游戏的。
没办法,周培蔺虽然脑子不正常,但相当会伪装,而且学习成绩又好,早早就拿了好几个藤校的offer,很招东亚家长喜欢。
周培蔺背着他的小书包跟虞真上了二楼卧室,进去就被反锁房门按在床上打。
她精心打扮穿得那么漂亮,表白台词都提前练了好几天,全都白忙活了。
周培蔺当然不会放任自己单方面被打,两人像小孩般扭打在一起。
虞真身上的西太后绸面公主裙,温润的真丝缎散发着珍珠光泽,包裹着玲珑身姿,性感又俏皮。
她精心挑选的珍珠项链垂到少年的下巴,触感冰凉,周培蔺不是柳下惠,身体早就在打闹中起了反应。
眼看着男人心不在焉的走神,虞真趁势翻身骑在他身上,对着他胸口泄愤般砸下一拳。
“你这个没用的家伙!”
被又打又挠的周培蔺无奈地控制住她的两只手:“姐姐,我有没有用,试试就知道了。”
作为一个成年人,他的话太引人遐想,两人的动作又太过暧昧,虞真停下动手,双手按在他的胸口,盯着男人平躺后依旧惊艳绝伦的脸。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周培蔺长得非常、非常好看。
夜色沉沉。
礼服裙破布般掉落在地板上。
粉色的公主房里隐隐约约漂浮起腥甜味,未着寸缕的女人躺在床上,用手机翻出收藏的女性向片子,和少年边研究边实操。
周培蔺就像一个为学习而生的人,拥有着超强的领悟力。
只有床头灯亮着的昏暗房间里,少年成了完全的主导者,引导着她走向深渊。
理智告诉虞真她在做错事。
但她已经不剩多少理智。
少年忙碌间还不忘伏在她耳边承诺:“姐姐放心,我一定会让陈霁和你在一起。”
*
之后不久,周培蔺那骗子居然真的把事办成,虞真成了陈霁的正牌女友。只不过那男人重友轻色还直男脾气,每回在他那受了气虞真都会找周培蔺发泄。
和陈霁谈恋爱的那一年,他全美各地参加比赛,虞真见他的次数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陈霁喜欢球场,但虞真讨厌烈日,还有他那群头脑简单四肢发达还色眯眯的队友。
朋友在酒吧里拍到陈霁和啦啦队长抱在一起啃的视频发给她,叫她赶紧去捉奸的那天晚上,虞真只回了两个字:没空。
下一秒,少年从她身下浅蓝色被单里钻出,抢过她的手机丢在一边,把她拽回了被子里。
当时虞真想的是强扭的瓜果然不甜,于是第二天睡醒就给陈霁发了分手短信。
她没想到陈霁会直接过来解释,还和正在客厅吃早餐的周培蔺碰个正着。
他进门就揍了周培蔺一拳。
陈霁说他们走到今天都是因为周培蔺的算计,告白夜被支走和昨天晚上被拉拉队长强吻,背后都是周培蔺在捣鬼。
还不包括这一年来的其他阴差阳错。
虞真面无表情的听他细数一桩桩一件件周培蔺干的好事,全程没有任何表示。
气得陈霁指着周培蔺鼻子骂他是狐狸精。
陈霁离开后,坐在沙发上温柔地给他涂药的虞真开口:“既然我和你哥断了,我们以后也不要来往了。”
笑容僵在脸上,周培蔺不解:“为什么?”
虞真说:“他说的是你做的吗?”
“是。”
他没有粉饰,直接承认。
虞真笑了:“这就是理由,我不能放一个疯子在身边。”
“你是第一天知道我是疯子吗?”
像听到天大的笑话,周培蔺说:“当初假惺惺地照顾我、关心我,陈霁背着人告诉你我脑子有病的时候,为什么不离我远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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