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烛下

荆安侯府大门外,掌灯人百无聊赖坐在地上,耷拉着眼皮打哈欠。乌泱泱回府的人进去有一会了,今日侯爷兴致不错,临近门前还给了赏钱,只不过若不用守夜那便更好了。

正寻思着偷懒,远处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抬眼看去,只见黑压压一伙人直逼而来,为首的气势汹汹,感觉问一句就会被打烂嘴,吓得仆从原地惊醒,磕磕绊绊冲去向那一脸杀气、狐狸眼的人赔笑鞠躬。

“这位爷,侯爷已经歇下了,若有事,请明日再来吧。”

张楠也听闻,瞟了眼灯火通明的里院,亮得能照半边天,冷笑一声,“这个时辰他可不会休息,想吃的没吃到,还能饿着肚子睡觉?”

仆从没听懂,注意到来者扛了个麻袋,不怀好意找上门,着实蹊跷,忍不住眨巴着眼询问,“爷,您的意思是?”

“别挡路!”

张楠也毫不客气一扇子撇开,挥胳膊带人向院内走。

“他谁啊?这么大脾气?”

仆从擦了冷汗,委屈巴巴地缩回台阶,屁股刚着地被一巴掌呼后脑勺上,两眼冒金星。

“不长眼的东西!”管事的吼道,“那是侯爷的贵客!不可怠慢!你小子还在这偷懒!”

“哪像贵客啊?大晚上扛个麻袋,倒像土匪……”

“你说,方才进去的人,扛了个麻袋?”

话音未落,忽觉脖颈子一凉。

头戴斗笠的人持剑抵在背后,牙叼竹叶,勾着嘴角笑得诡异,稍翻手腕就能将两人捅成串糖葫芦。

仆从惊得两腿发软,可一旁管事的腰杆子硬,大声道:“你什么人!知道这是俊阳侯府邸吗!敢把刀架老子脖子上,不要命了!”

“知道,当然知道,腥臊味熏大街了,狗鼻子都要废了老兄。”那人慢悠悠回着话,故作无奈叹了口气,“哎呀呀,早跟他讲过,桃源轩那种地方去不得,不听劝啊……”

意外的来客,还带着武器,管事的不认怂,言语威胁,“好大的胆子,信不信我告诉侯爷,把你。”

碎尸万段还没喊出口,嗖一声,那人跟风一样,消失不见了。

夜已深,府中内院留了好几枚灯盏,怒气冲冲的访者猝然打破平静,摔门进屋,嘭得一麻袋扔下,坐在床上的人敞袍宽衣,早已恭候多时。

“怎么这么久?”俊阳侯等得不耐烦,“快半个时辰了,你该不是自己先玩了吧?”

“老子才没空,半路碰见个尾巴,那几个窝囊废没长脑子,甩半天才甩掉,”张楠也瞪了对方一眼,踹了地上的麻袋,麻袋微弱动了动,里面有活物。

“尾巴?”俊阳侯皱眉,“什么来头?不会是跟来找他的吧?”

“不可能,他出来的时候,除了他家的臭小子没旁人,”一琢磨对方话的意思,阴着脸道,“就算找过来也明天了,放心,耽误不了你办事。”

“瞧你说的,本王是那么小气的人吗?”

说着蹲下身,如同得到的精美宝物,拆解的快乐让他喜不自胜。

拨开袋口,幽暗的香味飘出,凌乱的头发中露出一张脸。可能因塞进麻袋憋久了呼吸不畅,雪白的肌肤透了两抹红,一双迷离的桃花眼半阙,看得俊阳侯喉咙干涩。

邱茗被布条堵住了嘴,双手捆在胸前,只能发出低沉的闷哼。

张楠也绑他到侯府的时候,路上颠簸剧烈,马车毫无征兆的加速连拐好几道弯,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被带到了哪里。他想用藏在袖口的刀片割绳子逃走,结果一点力气没有,张楠也深知他的手法,早给把断血刃卸了。

俊阳侯伸手拨弄地上人耳边的细发,被厌恶地躲开。

“听闻副史大人习香,没想到本人跟香木一样,这么好闻。”

不安分的手从脖颈滑下,勾住衣领,邱茗使劲往里缩,整个人战栗不止,围观的两人像在看困在笼中任人挑逗的金丝雀,让他不寒而栗,而之后的话语更加不堪入耳。

“下手轻点,别玩死了,”张楠也扬眼角提醒,“他身子向来不行,不像前几个,能经得起你瞎折腾。”

“好说,”俊阳侯回笑,“会留口气给你,等着吧。”

“不急,我有的是耐心,”张楠也掐过地上人的下巴,看着那极尽崩溃的双眸异常兴奋,“长夜漫漫,你就老老实实受着吧……”

嘭一声巨响,房门合上,邱茗的心随之跌入谷底,如同巨大的石块滚下山崖,仓皇的不受控制。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掩藏在风光明亮朝堂下,歌舞升平,荒淫无度,那些不忍直视、数不清的龌龊事,居然真的降临到自己身上。

俊阳侯狎昵地婆娑他的脸,嘴角压抑不住笑意,“只剩你我了,如何美人,准备好了吗?同我尽情享受这**良夜吧……”

说罢抱起腰,邱茗身子一空,直接被腿到床上,那人如饥似渴,焦躁地欺身压下,撤走布条,粗暴地堵上嘴唇。

邱茗慕然睁大眼,奋力挣扎,滚动喉咙发出声音,可俊阳侯粗糙的舌头企图撬开牙关伸进来,肆意的入侵让他恶心不已。

罗帐后多少次缠绵悱恻,他无论如何都不想回忆起,因为那会让人上瘾。

他想起了夏衍的吻,夏衍的吻总是有力但很温柔,像淌过山间的潺潺流水,散着霜寒的味道,让他安心,一次又一次肌肤相亲,手掌下的抚摸,陶醉在温柔乡中,是他曾经难得的安宁,不管他们彼此的初遇是多么不愉快。

可现在,没有任何温存可言,对方的手蛮横地掐住下巴,颗粒感、沙尘的味道强行灌入,炽热的呼吸跟浊气一样。面对这个粗略只想泄愤纵欲的人。

他只想吐。

“唔……”

“安静点……”俊阳侯表情张狂而扭曲,端详着身下人眼中的愤恨,忍不住嗤笑,“张翊是怎么做到忍你五年的?要我说,看到你的那一刻,是个人都会迫不及待把你拖到床上吧……”

边说边把邱茗的手捆到床头,任凭人无助地反抗。

“别费劲了,兖州的药,你还想存多少力气?”俊阳侯很是得意,直起身,开始脱他的衣服。

“滚……”邱茗发出的声音像耳语。

“第一次吗?别紧张,日后习惯就好了,当我的人,以后绝不会亏待你,戎狄的马肥,荆安粮草充沛,跟着我,比你在上京干一辈子都值。”

腰带松开,衣衫徐徐落下,皮肤暴露在空气里,北方天气微凉,身体散发薄薄的热气。就像呈上的美味佳肴,品尝人享受着,玩弄揉搓着黝黑发褐的葡萄。手抚过细细发颤的腰身,从上到下,玩弄着,挑逗着,不亦乐乎。

很快,俊阳侯注意到他手腕内侧醒目的伤疤,那是他造千秋雪留下的,不禁皱眉,手指摸向下试探,邱茗立刻抗拒地浑身抽搐,结果被掰过下巴,那人笑得更加放肆。

“你不会跟过别人吧?内卫还动真情?哈哈哈,老天爷啊,他怎么舍得放你走,不想把你关起来,日日夜夜玩个没完吗?”

“滚开!”

一股怒气直冲胸口,邱茗几乎咬牙切齿挤出字来,不停扯拽手腕上的绳索,草编的绳子扎出刺,勒得他失去知觉。

他确实跟过别人,一段见不得光的感情,居然在这种时候被图谋他的人摆在台面上嘲笑,巨大的耻辱感如无数钉子贯穿全身,毁得他无地自容。

见人反应这么剧烈,俊阳侯玩笑的脸立即沉了下去,黝黑的眼底布满血丝,突然掐住他的脖子报复性地亲吻,力度大到快成撕咬。高高在上的君主,不能容忍自己的玩物曾被他人染指,像未开化的野兽,疯了般要覆盖掉、留下自己的印记。

邱茗被掐的几乎窒息,他艰难屏住气,齿间骤然发力,压在身上的人猛得弹开,下唇渗出了血。

“没想到,是只会咬人的猫,”俊阳侯蹭过嘴角,阴狠俊俏的脸庞留下一片殷红,“不过,本王不喜欢猫挠人,看来,还是得拔了你的爪子……”

木柜叮叮咣咣一通乱翻,不一会俊阳侯身披衣袍,端着小碗回到床边,邱茗一闻到那味就头皮发麻。

“乖,喝下去,本王不想看你不情愿的样子。”

邱茗要疯了,他已经动不了了,这人居然还想逼他喝醉情的药。糟蹋他的身体还不够,俊阳侯要将他仅存的尊严一起踩在脚底蹂躏。

“自己喝,别逼我动手。”

瓷碗抵到了脸上,邱茗紧咬嘴唇不从。

“你说你长着这么好看的脸,怎么性子这么固执。”

俊阳侯叹气,忽然揪起人的头发,一拳锤在胸口。

嗡得一声,邱茗只感觉胸腔要穿了,他的肺一向脆弱,常年气喘加时不时咳嗽,根本扛不住对方的袭击,松口呻吟出了声,谁知俊阳侯抓准时机,掰开他的嘴,药就这么不由分说灌下了胃。

苦涩的味道充斥口腔,喉咙堵塞,那人撒开他的瞬间剧烈咳嗽起来。

“浪费啊,这么好的药,你还吐一半,枉费本王一番好意。”

俊阳侯很惋惜,搁置药碗,再次翻身上床。

仿佛有火团在胸腔内燃烧,邱茗苍白的肌肤很快像在酒里浸泡过一样,浮出了红色。血液沸腾,他的呼吸越来越快,思维逐渐开始涣散,仅存的理性被奔腾上涌的**吞噬。

他开始分不清梦境与现实,更糟糕的是,他恍惚间竟然听到了夏衍的声音。跳动的火光在帐下,虚幻的,混乱的,一切是那么不真实。

“我知道你肯定受用。”俊阳侯不紧不慢摸过床头的烛台,手捧那张绝美脸,修长的睫毛下,目光涣散迷离,狡黠命令道。

“听话,叫声夫君,我让你舒服点。”

邱茗像受了天大的刺激瞬间惊醒,颤动嘴唇。

“别碰我……”

“进屋这么久,只会重复这几句吗?”俊阳侯俯身逼近,“叫错了,是要受惩罚哦……”

蜡烛微倾,融化的液体滴下。

“啊!”

剧烈灼烧的痛处让邱茗浑身猝然紧绷,他失去了力气,知觉变得敏锐,他不能动,但不代表他感受不到痛。

宛如钳住烙得赤红发亮的铁块扔到光滑的冰面,极度的高温让周围的冰块瞬间蒸腾汽化。短短几秒钟,脆弱的皮肤上烫出了红点子。

“何必忍着这么辛苦,行书院的差事不好做吧?我知道姑姑的脾气,想杀人的时候把你们放出来遛一遛,玩腻了便扔了,不然张翊怎么会想投奔于我,”俊阳侯观赏蜡油在皮肤上聚集、流下,喃喃道,“再给你次机会,叫声夫君,你就是我的人了。”

做梦……

是悲愤还是心痛,还是药物作用下残存的意识错乱。邱茗讲不出,他只记得有人在寒夜里拥抱他,护他周全,在瀑布下接住他,荡漾水的余波与他吻得深沉,他又开始怀恋久违的春日,尽管那束光未曾停留多久。

他不愿承认。

甚至不愿承认夏衍会离开自己。

眼角泛起红光,他愤怒又万分鄙夷,颤抖沙哑的嗓音慕然开口。

“你给我滚开……”

蜡油再次滴下,眼前的人不会滚开,甚至在他疼得喊出声时兴奋地掐住他的脖颈,无数令人作呕的话语摧毁他本就不清晰的神志。

几次过后,他再也没有喊出声的力气,比绝望更刻骨铭心的,是深深的麻木感。蔓延到四肢酸麻的情慾,灼烧肌肤刺骨的疼痛,逼得他走投无路,残躯一具,自己的身体,早就不属于自己了吧。

都毁灭吧,流了血,碎了魂,在无间地狱里,永不得超生。

手腕勒出了血痕,蜡凝固成块,在腰边流到一半流不动了,俊阳侯看着被折磨到了无生气的人双眼空洞晦暗,摊在床榻上动弹不得,终于收了玩弄的心思。

“副史大人还真是不解风情,”那人抬起他的腿,幽幽道。

“没关系,今夜,我们有的是时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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