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玉簪子

“公主殿下您的意思是明日就要雕刻出来?”总管太监脸色黢黑,恨不得将耳朵摘下来送去浣衣局清洗一番。

许长歌打量着身前这位总管,目测和林涛年纪相仿,眼睛滴流一转,随后摆手示意上前说话,总管也是个人精,立马笑哈哈地凑到许长歌跟前。

许长歌嘴角扯出一丝笑意,压声询问道:“你知道我母后生前伺候的人现在是什么情况吗?”

只见那总管前脚还笑嘻嘻,听后瞬间垮脸,慌忙地观察了四周随后,语气慌乱地回复道:“我的公主殿下啊,您还不如说让奴婢晚上就给您做好玉饰呢,您这不是要我的命吗?”

许长歌也一改笑盈盈的脸色,严肃起来,正了正衣袖,随后高声道:“本殿下明日就要看见那玉饰,听见没有!”说完,就要转身离开。

“哎呦,我的殿下啊!”总管手脚飞快地拦住了要离开的许长歌,随后朝着不远处的小太监使了个眼神。

“还请殿下赏脸挪个步!”

“这才算规矩嘛!”许长歌仰头撇脸,得意起来,跟着前面小心翼翼地总管,走到了一个偏僻的角落。

“殿下,请!”总管推开门,探头瞧了瞧里面,又撤回身子打量了四周,努了努嘴,身后的小太监便自觉地离开去远处站着防风了。

随着门被关上,许长歌打量起了四周,一个装横还算不错的小暗室,就是采光有些差,屋里的物件被外面隐约照/进来的阳光,打成斑驳的光影。

就近落座后,许长歌拿起了总管弓腰倒上的茶,细嗅微抿,“好茶!”

“公主说笑了,那算得上好茶啊,不过是个奴婢拿得出手的碎茶叶子,比不上公主日常喝的茶。”总管说着笑盈盈的又替许长歌斟了杯茶。

许长歌笑而不语,又将暗室里的物件细细打量一番,啧啧称奇道:“总管该不是收了不少好处吧!”

虽是一句听似打趣的话,语气软绵绵的,却让总管只觉得脊背生寒,慌忙解释道:“这不过是陛下和各宫娘娘赏的,奴婢无子无孙,在都城买宅子不值,就想着在宫中找出暗室当个屋子住。”

“都城买宅子?我瞧着这屋里还是却些物件,过几日玉饰雕好了,送到我宫里来,今日本殿下只是好奇,看了一会师傅雕刻玉石。”得到自己满意的答案,许长歌这才笑了起来,拍了拍总管,顺手将衣袖里的在自家兄长宫中顺的小块玛瑙塞进了总管怀中,自顾自的打开门离去。

死里逃生的总管听着屋外小太监恭送声中,擦了一把汗,这才拿起那玛瑙送到嘴边,哈口气,拿着绢布细细擦拭着,眉眼挤出了一丝笑意。

“师傅!你不是说陛下不允许私下议论有关元后的一切吗?”小太监轻手轻脚的进了暗室,小心翼翼地问道。

总管冷哼一声,坐到椅子上,看着小太监轻车熟路的斟茶,把公主用过的收到一旁,这才勉强开口道:“有主子多嘴说了,公主询问那就该站队了,别管椅子上坐的是谁,这天下到底是皇家的,你要懂得看谁是管你后路的主儿,去!吩咐个巧工匠好好弄公主殿下安排的活儿。”

小太监听后,连忙起身往暗室外小步跑去,身后传来了几句戏文。

“这老贼是好无礼也可。也不索列兵卒,排军将,动着些阔剑长枪;我今日报仇舍命诛奸党,总是他命尽也合身丧。”【1】

悠扬的戏声在偏僻的暗室里传出,徘徊在一角,随着夕阳余晖,被风吹散于空中。

“殿下倒是招呼都不打一声,闷声就出了这宫门了,徒留我这蒙在鼓里的可怜人在这偌大的秭归殿里,可是叫人心烦欲哭。”茉莉瞧着自家主子缓缓进殿,忙不迭上前,抱怨着,还不忘遣人拿些茶水来。

许长歌独自走了许久,倒是有些乏累,不顾形象的瘫坐在贵妃榻上,放松四肢,吊着口气说道:“你怎么说话文邹邹的,怕不是又看了什么稀奇的话本子?”

“还是殿下懂我,刚出的话本子,真的是凄凄惨惨戚戚啊!”说罢,茉莉就要离开,把书拿来让许长歌瞧上瞧。

“得了,你且安生些,给我揉揉脚踝,累死了今日。”许长歌预测了茉莉下一个动作,止住了话痨,给她找些事情做。

“殿下这般疲累,莫不是又跑出去了?”

“过几日吧,对了我记得库房前不久收拾处了一些灯盏?现在还能找到吗?”许长歌摊在榻上,恨不得现在就洗漱扑到床榻上去。

茉莉仔细想了片刻,随后又扭头询问了一番,这才回应道:“是有一些,不过样式殿下原说过太过不匹配咱秭归殿,就又放回了库房,是要收拾一番,打包赠人吗?”

“嗯!过几日有人来送玉饰,你早做准备打点给那人就是,收到玉饰后,给我包装好点,再配些别的,我要赠给那沁儿。”

“记下了,时候不早了,殿下现在要用餐吗?小厨房弄了些八珍乌鸡汤!”茉莉说着,为许长歌轻轻按揉着脚踝,又随后补充了句,“这还是小药童告诉我的,说是冬日补身子最是不错的,而且殿下也能接受。”

“小药童说的?”许长歌轻笑起来,挥手让茉莉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那你记不记得药方?”

“自然是记得的,人参、白术、白茯苓、当归、川芎、白芍药、熟地黄、甘草【2】。殿下这般看我做什么?”茉莉刚还滔滔不绝说着,看着许长歌愈发别具意味的笑和注视,语气也虚弱下来。

“背的这般熟?”

“哎呀,好嘛好嘛!我说就是了,是小药童转告我,是宁御医吩咐的。”茉莉自暴自弃不再试图解释什么,随后又气呼呼地问道,“宁御医让您喝的,您喝吗?”

“布菜吧,你都这般说了,宁御医好不容易吩咐这么一次。”许长歌笑弯了眼,从贵妃榻上麻溜起身,已经开始期待了。

酒足饭饱后,许长歌又瘫坐在榻上,心满意足道:“明日不必再上了,隔日喝便好,今年冬日身体倒也没犯什么事情,硬是挺过来了,连咳嗽都没有犯过。”

“殿下说这种话做什么,奴婢细心服侍着,这才身体底子刚算好些,殿下就开始自甘堕落了。”

许长歌不至于否,只是笑眯眯地看着茉莉嘟囔着,心思就飞到了天外。

宫外宅子,怕是都城不可能有了,宫中定是被清洗了一番,过几日出宫倒是需要留意了,至于若是不在都城,恐要找个理由游历民间了。

不曾想,那玉饰倒是没让许长歌等到呢,许久没有动静的德妃倒是让许长歌等到了。

“所以说德妃那个贱人怀有身孕了?”软禁于兆泰殿的贵妃正抱着儿子看画册,得知这消息后,一时压不住情绪吼道。

怀里的孩子竟声音吓到,咧嘴大哭了起来,只叫李倩心里更加烦躁,将孩子交给了奶娘去偏殿哄着。

“娘娘别太担忧,将至年关,老爷定会给娘娘求情,陛下对您自是有情的,到时候娘娘复宠再慢慢折腾也不迟。”玉素上前替李倩整理着被孩子哭闹踢乱的衣服,安慰道。

李倩将玉素的手甩开,坐下,瞧着窗外,方是要下雪,天有些黑沉沉的,愈发压得人喘不过气来,自从那贱人走后,她是多么受宠,如今却被一个德妃压了一头。

宫中的小孽种还在她眼前蹦跶,如不是那小孽种的缘故,她早就一步升后了,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软禁在兆泰殿,自家的儿子到现在没未得皇帝垂爱。

“公主那边,德妃有派人去过吗?”李倩强行将烦躁压在心底,喝了口茶,看向跪地的玉素,语气稍稍和缓道,“起来吧,别跪着了。”

“娘娘,德妃那边派了一个小侍女送了些绸缎,公主殿下都也没说什么,也没去德妃殿中歇息过,自是不打紧的。”玉素颇有眼力见的上前,给李倩重新斟茶,给她轻揉肩膀。

“德妃左右不过是个蠢货,当年也有她的一份事情,她自然是不敢太过张扬的拉拢许长歌,你去派人暗地里告诉林涛,让他告诉我父亲,就说孙儿想出去看看雪景了。”

“是!”

李倩冷笑着,一个靠山足够大的皇后她都熬过去了,区区一个不受宠母家败落的德妃,还不值得她动手,怀了龙种怎么了,生下来是个皇子才是本事,那皇子活了才算是上了桌。

“公主要去贺喜吗?”茉莉替许长歌打理着长发,手中的头发虽是乌黑,光泽却有些暗淡,需要拿香膏润一下,才能好好编发。

许长歌瞧了一眼窗外,像是临近下雪,又将巡视了一番饰品,拿起支白玉簪子,细细摸索着,“我就怕这一瞧就又生事端喽!话说兆泰殿的那位怎么样了?我可没忘记通知那位。”

“殿下放心,奴婢早就让人放了风声,让那位身边的玉素知道了,此时怕是在摔杯生气呢!”

“那就好,对了,我兄长那边?”许长歌左右摆头,今日倒是满意装扮,起身受着侍女整理自己服饰。

【1】取自纪君祥 [元] 的《赵氏孤儿》戏文中的一句。

【2】取自《瑞竹堂经验方》的八珍汤。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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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玉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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