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但这有和偷渡有什么关系？”连川不解。

就算帝台棋能让“弟弟”梦中接引周天纵，但那也得“弟弟”先进山海境再说。

山海境重开才几个月，总不见得是他化形半中央还给人半个了签证。

“二十多年前，有一阵子山海境的结界不时有裂缝出现，应该是那时候误入的。”明楼解释。

这正好对应上连川化形的时间。

化形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普通妖怪化形，需要受天雷淬炼；器物化形，没有得天独厚的机缘更不可能成功。更不要说连川了，他连形体都没有，只是一个概念而已。

不过，既然知道是怎么回事，那就好办了。

连川请女魃跑了一趟，回山海境取来剩下的帝台棋，打算利用帝台棋找“弟弟”。

想到周天纵说“弟弟”给他挡灾后就消失不见了，他想了想又给庆甲捎了一封信，请他帮忙查一下生死簿。

但凡生灵转世，阎王可能徇私，但生死簿上的记录却不可能出错。只要这个灵曾经出现过，就算只在人间过了一秒，生字簿上也会有他的记录。

做完这一切，连川有些燥热的扯了扯衣领。

现在已经进入了7月，淞镇的夏天本就闷热，今天更是空气中更是多了些许燥意。连川家的院子虽然有法术加持，但是气温已久比前几天高了不少。

不知是气温的关系，还是因为偷渡客，等回复的功夫，连川有些心浮气躁。他忍不住捏捏自己的手臂，又抬起手，就着月光观察起自己的手掌。

“你在干什么？”明楼见他维持这个动作就不动了，不由问道。

“看看我的身体是什么做的？”连川答道。

毕竟一般化形，前提是你得有个本体，不然的话，只能说是重塑肉身。

但是偏偏，连川什么都没有。

不过连川可以确定，自己的这具身体真的就是一点一点长大的，除了能让他看到鬼外，其他地方和凡人没什么区别。

等拿回魂灯后，他的身体就能在虚实中转化了，也不再需要凡人的生理需求了。甚至如果这具身体不小心弄坏了，他还能再变一具一模一样的出来。

就好像是可以无限替换的衣服一样。

想到这，连川的脑洞不由得拐了个弯儿，他拿出手机找到了那部挺有名的漫画，“你知道哪吒吗？”

明楼看了眼画，不明所以：“你想说什么？”

“你不觉得的我和他很配吗？”连川脑洞大开，“他出莲藕，我出肉啊，我和他加起来，就能实现莲藕排骨汤自由了！”

明楼：“……”

明楼一言难尽地摸摸他的额头，“化形的时候，凌霄是不是忘记给你装脑子了。”

连川拍开他的手，“你怎么一点娱乐精神都没有。段子懂不懂，脑洞就是流量。”

明楼就看着他不说话，半晌突然把王二喊出来，让他准备夜宵。

“大人您有什么想吃的吗？”王二脖子上搭了条汗巾，殷勤地说道，“涴柔君傍晚才派人送来了一筐蟹，这个季节的螃蟹最适合做面拖蟹；海州的朱先生下午送了几只甲鱼过来……“

明楼打断他，问道：“家里有莲藕吗？”

王二不知道两人的官司，只小声的说道：“若大人想吃，小的这就让人去挖。”

7月份，正式莲藕上市的季节，不过淞镇这边的都是脆藕。要做汤的话，还得往外地跑一趟。

连川黑线，喊了一声，“喂！”

明楼摸出一把匕首，扔给他，嗤笑：“你不是想吃排骨莲藕汤么，藕有了，切肉吧。“

连川：“……”

王二意识到不妙，呲溜一下往地里钻去，就漏出去脑袋，小心翼翼地观察两人。

正在这时，女魃取了帝台棋回来，落脚点正好在王二脑袋边，一个没留神，一脚就把人头给踢了出去。

“啊！”王二惨叫着飞出去。

“诶！”女魃也吓了一跳，连忙伸手去抓王二的辫子，“他得罪您了吗？”她拎着王二晃了晃，另一只手上长出漆黑的利爪，仿佛只要连川点个头，她的爪子就会戳进王二的眼睛里。

“没没没，误会而已，不关他事！”连川踢了明楼一脚，拿过王二的头，把他按了回去。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仿佛闻到了一股焦糊味。

连川给王二脖子上滴了两滴甘露，“你先歇两天吧。”

他看王二遭这一下，鬼体都半透明了。

“多谢大人，不过我不用歇的。”王二坚强地拒绝了，“小的这就去为大人准备夜宵。”

笑话，后厨里一堆等着后来居上的厨子呢，他只要敢休息，以后就别想在在大人面前露脸了。

连川闻言，没有多劝，只是说：“除了莲藕排骨汤，再加一道菜吧。”

王二：“您吩咐！”

连川咧嘴一笑：“撕龙皮！”

王二：“……”

王二呲溜一下，又掉回了地里。

撕龙皮其实就是葱油饼，旧时民间有些地方会在二月初二的时候吃这道点心。因为可以用手一层一层撕着吃，就好像在撕龙皮一样，算是应节的称呼。

明楼没好气地说了声：“小心眼。”

连川笑嘻嘻回他：“跟你学的呢~”

明楼一噎，转了个身默默喝酒。

……

女魃在一旁默默围观，她看着连川可爱的样子，心中高兴。而她一高兴，院子里的温度就狂飙起来了，池塘里的水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

不过连川没留意这些，他虽然觉得有些热了，但也只当是被明楼气的，因此只额外吩咐让王二拿些现代特色冷饮过来。

“这些人间特产您一定得尝尝。”他热情地说道。

这时候，他还没意识到不对。直到王二拿出连川珍藏的冷饮，结果东西刚端上桌，冰激凌就成了双皮奶。

连川：“……”

女魃脸上毫无异样，她直接拿起一个，挑起一块奶皮舔了舔，眼前一亮：“很好吃”接着就直接把冰激凌连包装一起往嘴里一扔。

然而，连川只木呆呆地看着纸杯在空中烧成灰烬，等冰激凌落到她嘴里的时候，已经变成了一颗漆黑的麦丽素了。

“您喜欢就好。”连川声音麻木。

他可算想起了女魃的属性来了。当初毕从海上来的时候，直接带来了一串台风。那么女魃出现……

连川讷讷问道：“今天夏天还有雨吗？我现在把毕喊来还有用吗？”

他开始回想，山海境里还有那些出则大雨的妖怪神兽。

女魃愣了愣，随即笑了起来：“放心吧，我只在您家中落脚，最多也只能让您今年一整天都没井水喝。”

连川松了口气：“哦，那就好，我们有自来水。等等——”他脸色一变，下意识地跑去看水表，果然就见那上面的数字已经跳出残影了。

已经可以想见这个月的水费了，连川虚弱地摸回石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帝台浆，一口干下。

心口痛，真特么对症！

女魃有些莫名：“怎么了？”

连川抹了把脸，不想细说：“没事！”

女魃当年就因为出则大旱，被人从东边赶到了西边，一路去了隔壁荒漠。

“您把帝台棋带来了？”他问。

女魃点头，摊开手掌，那里握着她带来的五颗棋子。

这些棋子乍一看十分普通，好像灰扑扑的石子，打磨得十分圆润光滑。不过当连川捡起其中一枚的时候，才发觉这不过指甲盖大的石子居然特别重。

他一开始没有准备，手指直接从棋子表面滑过，着力点都没找到。

“这是幻化过的大小，这些石子每一颗都有一丈高，重一万七千斤。”女魃介绍道。

连川：“……”

连川摸摸收回手，敬畏地看着女魃有些干枯的手掌。

40多吨的石子儿啊，居然没把这只手压穿了。

“吉，占卜的话，还得你来。“女魃说着把手伸到明楼面前。

连川觉得明楼肯定会趁机要矫情两句，正准备开口呢，没想到对方居然自觉地抓过棋子，闭目感应了起来。

连川：“……”

“你想求我吗？来吧，我听着呢！”明楼像是料准了连川的反应，哼着调调说道。

连川：“……闭嘴，干活！”

……

明楼闭目施法，下一秒酒水从他手上的酒瓶中流出，在三人面前摊开，逐渐化成一张地图。这张地图上山川水脉都一清二楚，外围还有波涛汹涌的大海。

连川一眼就认出了，这是华国的地图。

连川：“这法术还挺与时俱进的。”

华国上下五千年，疆域一直在变化，然而他面前的地图，却和现在的华国疆域一般无二，就连海上的小岛，也能与现实对应起来。

女魃轻声解释：“这是九州结界。”

当年夏禹收九牧之金，铸九鼎，分守华夏，护的是人道。所以九州结界的范围会随人族王朝而变化。

就在这时，明楼伸手一抛，把五颗棋子扔到地图上。几颗棋子像是收到牵引一样，一下分散开来，绕着底图滴溜溜的转了一圈，接着全部我那个东部飞去。最终全都挤在了地图边缘。

“这是……出国了？”连川尝试理解了一下，“等等，这玩意儿这么重，‘弟弟’是怎么把它们弄出去的。”

一颗就有十几吨，据女魃说大概留了十几颗，这少说几百吨了吧。

“总不见得石子成精了，自己跟着跑出去了？”连川说着自己都不相信的猜想。

明楼睁开眼，想了下：“也不是没可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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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第七十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