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辆越野车后座已经被女巫改造成了临时的信号收发区，根本没法坐人，是以除了药研以外的其他刀剑就只好一起挤在了端木怜的越野车上。

第二天的行程，越野车已经走上了乡村土路，开车的人也将承受比普通公路上大过好几倍的精力消耗。

端木怜在开了几个小时，被自己这几辈子都可能遇不到的乡村土路外加冰雪路面颠到怀疑人生之后彻底宣告精力不济，并向队友提出休息请求。

简单地在车上吃过中午饭，昨天才刚刚学会些开越野车的鹤丸主动提出了代替她开车，并不由分说地把他按到了越野车后座，还认认真真地在她的身上盖了条毯子，在她的手里放了一只保温杯外加自热贴。

“鹤丸，我只是今天开车开得时间有点长而已，又不是得了什么病，哪里用得到这些东西啊，”端木怜被鹤丸的行为弄到哭笑不得，“你还是把这些拿去给女巫，让她保护好她带的那些精密仪器吧。”

“她家药研早就已经替她准备好了，根本用不着我，再说了，他可能都不希望我帮他忙呢，”鹤丸小声解释了一句，接着，神色又认真了些许，“主殿，从霓虹国离开的时候我可是答应过伯父要照顾好您的，要是您出去这一趟，得病了或者感冒了，我会被伯父追着打一顿的啊！”

端木怜：“……”

被他这么一说，好像也没毛病。

“还有，主殿，所以我今天不会有来自您的惊喜嘛？”鹤丸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微微眨眼，有些期盼地看向端木怜。

“你是说，你想要极化的事情吗？”端木怜想了想，感觉目前看来最能称得上惊喜的事情似乎就是这个了，“放心吧，虽然我的本丸还没有开启鹤丸极化，你要是想出去的话，这次事情结束了，时政那边应该也能多少通融一下。”

“我不是说的这个，”如果鹤丸长着喵喵耳朵，那么此刻他的耳朵很有可能已经没精打采地耷拉到头上，“我说的是另一些事……唉，算了，不用这种方式给您惊吓了。”

端木怜：“？？”

她就只能接受了鹤丸的老年人养生三件套，并在下午的行程开始时，和另一个身上盖着毯子，手里捧着保温杯的真·老年人三日月一左一右地将厚藤四郎夹在中间。

被迫离开弟弟身边，代替鹤丸坐到副驾驶的一期一振：“……”

虽说这主从两个的神情都正经得不能再正经，但他还是不知名地有种自己吃到了狗粮的错觉。

两辆越野车第一次停下休息的时候，一期一振第一个跳下车来，替坐在后座的自家弟弟也拿了一张毛绒毯子，还替后座三位将座位好好布置了一番。

“天气太冷了，弟弟也怕冷的！”一期一振在三日月和端木怜的双重目光注视下淡定地解释道，“要是弟弟太冷的话，他可能会给你们添麻烦的！”

“一期尼！”厚藤四郎看着自己身上的毯子，有些不大满意地叫了一声，却还是败在了左边的拍车哈哈笑和右边的捧茶哈哈笑之中。

“‘熊猫’大人，我们已经进入北极圈区域，因为今天晚上能够接到很强的极光信号干扰，来自敌人的多频次卫星信号接收可能会不太准确，请您早做准备，”一身厚重军大衣的药研深一脚浅一脚地抱着一只铁皮箱子走过来，“这是临时信号发射器，先放在您那儿的后备箱，如果再向前走下去真的收不到信号，请您立刻开启这个。”

“谢谢你了，药研，”端木怜将箱子接过来，安置妥当，“我们赶快趁着天亮的时间向前赶路吧，这里天亮的时间太短了。”

真正有效，能够看得清路面的时间，也就只有几个小时而已。

药研微微点头，艰难地挪动着自己的雪地靴，走过那直没到小腿的雪面。

“鹤丸，我们继续往前开吧，”端木怜将熊皮帽子往下拉了些，“今天我们露营的地点在森林边，再往前走，就要正式进入信号屏蔽区了。”

“好嘞，”鹤丸像是多少有了些动力，坐回驾驶座的时候轻快地说道，“所以主殿，我们今晚露营的时候，很有可能会有看得到极光这种惊喜咯？”

“是啊，”一期一振低着头，又用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嘀咕了一句，“这也表现得太明显了吧！”

“所以，鹤丸，刚才你想对我说的是什么来着？”端木怜略感诧异，想了想，还是认真地追问了一句。

“人生还是需要惊喜的，你说是吧，主殿？”鹤丸将越野车发动起来，声音轻快地说道，“这个惊喜，就等到我们晚上能看得到极光的时候再和你说吧！”

越野车还算平稳地行驶在路上，坐在后座的一人两振刀也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起自己本丸里曾经发生的事情。

“诶，所以，‘熊猫’大人，您在拥有本丸之后的第三个月，就召唤出了三日月殿吗？”厚藤四郎听着端木怜和三日月的回忆，有些惊讶地重复了一遍，“您真的是……只在第三个月？”

“当然，那时我们虽说无法与姬君见面，却还是能够通过刀装等方式进行简短交流的，姬君平日里十分勤勉，而且，我也并不是第一个来到姬君本丸中的天下五剑，”土路摇晃得厉害，三日月索性便拧上保温杯，笑眯眯地向厚藤四郎解释道，“我来本丸的时候，姬君经常任命的近侍就是已经来了大概一个月左右的数珠丸殿，我还是从数珠丸点那里多少听说了一些姬君的喜好和其他消息。”

端木怜：“……”

她这个十分不称职的主人，只能努力在颠簸的越野车上做到以手捂脸。

那个时候她确实是沉迷于用刀装和数珠丸说话不可自拔，还给他讲了不知多少莫名其妙的令狐冲任盈盈东方不败……她现在只是有点庆幸数珠丸这振刀脾气不错，没有在变得正常了之后先给她念三天佛经净化一下。

——妥妥的黑历史，石锤了！

“原来，召唤出天下五剑这种稀有刀剑，这么容易的吗？”厚藤四郎咋舌道，“可是，黑泽殿下，我是说我的前任主人竹殿下的父亲，呃……前前任主人，他成为审神者的十年多时间里，就从来都没有召唤出包括三日月殿，毛利殿，大般若殿在内的不少稀有刀剑，就连我，都是在他人气，的第三年才来到本丸的。”

端木怜：“……？？”

所以，这个所谓的黑泽殿下，他究竟是个什么品种没刃缘的绝世大非酋？

“那，在你之前来的……？”她试探着问道。

“也大多是我们粟田口的成员，药研哥，小退，乱，还有来派的爱染，虎彻家的蜂须贺，兼定派的歌仙，加州清光，大和守安定……本丸里都能有个几十把，黑泽殿下还每天都能从战场上多带回来几振他们，”提到旧事，厚藤四郎难得的开始滔滔不绝起来，“我刚来本丸的时候，竹殿下只有十一二岁，她偶尔会来她父亲的本丸，一期殿，鹤丸殿……都是那时还是个孩子的竹殿下亲手锻造出来的。

“竹殿下天生残疾，不是很方便，我们本丸里的短刀们最早的时候就经常在出征的间隙留下人照顾她……她父亲并不喜欢她，对我们刀剑，看上去也……没什么好感，很少亲自替我们手入，最早来这座本丸的短刀们，很多时候都是竹殿下悄悄帮忙手入的。”

端木怜心下一动，突然觉得这剧情开头有点熟悉。

要不是女主年龄不对，这简直就是传说中的暗堕本丸拯救计划前三章剧情有木有！！

“我其实是知道的，那些稀有的，行为自我的刀剑，他们只是并不是很想来到黑泽殿下的本丸，”说到这里，厚藤四郎忍不住轻叹了一声，“黑泽殿下……很严厉，穿着西装的髭切殿他们，还有石切丸殿，太郎殿，都在刚来本丸之后被勒令剪了头发，换了和粟田口一样的军装，不过，除此以外，他对待出征之类的事情，很热衷。”

端木怜：“……”

她好像明白为什么三日月他们这群稀有刀不想去这家本丸了。

她脑补了一下换了件粟田口军装，剃个板寸头的三日月爷爷，心中不由得一阵恶寒，微微一哆嗦。

——哦，这可真是想象不能的场景。

“后来呢，你们的主人，又为什么被换成了这位竹殿下？”三日月忽然若有所思地问了一句。

“黑泽殿下，他在一次出征里失踪了，带着一队的所有刀一起，”厚藤四郎努力回忆了一下，“对了，那天跟着黑泽大人一起出征的，都是由竹殿下锻造出来的，相对稀有的刀剑。”

端木怜心下一动，忽然感到有一丝灵感的火花闪过脑海。她连忙点开手机，在一阵颠簸中搜到了最早的几份受害者，以及可能神隐她们的近侍名单。

打开名单的时候，她不由得想要感叹一下自家刀们的贴心和细心，这份名单是按照时间顺序排列，十分明确地写出了受害审神者和她们当天的近侍。而和审神者“竹”失踪时间间隔不超过半年的，不多不少，恰好五例。

接下来的出事本丸报告，时间就已经间隔超过一年。

“所以，他们……都有谁？”三日月看到端木怜的动作，便会意地继续问下去。

“鹤丸殿，数珠丸殿，一期尼，大般若殿，还有……小狐丸殿。”回答前，厚藤四郎仔细回忆了一下。

三日月看了眼脸色渐渐严肃的端木怜，轻声一叹。

“看来，是分毫不差了。”

五例最早的失踪事件，恰好对应着五振从“黑泽”本丸中失踪的刀剑。

平安刀心中忽然有了一种感觉，整个事件都已经形成一条直线，只要他再向前走上一步，几步……走到这条路的终点，所有的一切，就将重新形成一个闭合的圆。

……

出乎所有人与刀剑意料的是，他们当天的露营地点竟然是一间保存完好的小木屋，木屋里一应设备俱全，虽然因为主人的匆忙离去而积了一层薄灰，却完全不妨碍使用，冰箱里甚至有一些没过保质期的速冻食品。

“看来，这里最开始是守林人的木屋，他们是最近才因为那片森林里那些所谓的闹鬼传说才匆忙离开的，”女巫将整间木屋审视了一番，静静看着刀剑们在壁炉中升起火焰，又挤在一起去厨房准备晚餐，低声对端木怜说道，“看起来，他们离开的时间不超过一个月。”

“恰好是我们这里大规模出事开始的时间。”端木怜很快发现了女巫话中隐含的线索。

“嗯，”女巫轻轻点头，看了一眼厨房里尝试生火的药研，“我明天就留在这里，这里很适合进行监控。”

没有完全脱离信号屏蔽区，距离他们的目的地，又只有短短的几小时路程。

“明天……拜托你了，”女巫似是很不习惯一起说出这么多的话，脸色微微一哂，“请照顾好药研。”

“放心吧！”端木怜弯眉一笑，“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

女巫似是想要努力让自己微笑一下，脸上的表情却又因为久不曾笑过而显得有些僵硬。

“主殿，‘女巫’殿下，晚饭准备好了！”鹤丸的声音从餐厅传来，端木怜轻快地应了一声，开开心心地去寻鹤丸了。

或许是因为有了补给的关系，当天晚上的菜式难得的丰盛，鹤丸甚至还用小木屋里留下的米饭为大家做了几道寿司。

吃完饭，大家仍旧按照昨天的安排各自分好房间。

由于有了木屋作为掩体，不必再守夜，同行的人与刀们都难得的轻松了不少。

一期一振带着厚藤四郎一起去房间里攀谈，药研仍旧跟在女巫身后帮她整理所需仪器，三日月坐在壁炉边的摇椅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电视。

“主殿，说好的惊喜呢？”鹤丸见端木怜想回房间休息，连忙将她拉住。

“啊……？！”端木怜有些疑惑地眨眨眼，“鹤丸，你是说，今天吗？”

“对啊，只有今天，还是想要个来自主殿的惊喜的说……”鹤丸紧张地搓了搓手指。微微抿唇，一脸期待地看着端木怜。

端木怜满头黑人问号，拼命调动着自己剩余不多的脑细胞尝试着回忆自己究竟答应过眼前这只鹤球一些什么惊喜，却想了半天都毫无思路。

到了最后，鹤丸认命地低下头去，小心翼翼地拽了一下端木怜的衣袖。

“主殿，那，今天晚上能不能陪我出去等等极光啊，我以前没看过，想看……”

端木怜：“……？？”

她这才想起来自己今天中午，貌似似乎或许，真的答应过鹤丸，晚上陪他一起等极光来着。

想到这两天时间里，他们也算是半个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同（？！）居室友，住在一起的体验也还算是不错（？？！），端木怜只花了一秒钟的时间思考就果断地点了点头，伸手抱住鹤丸的手臂，笑眯眯地向门口走去，“那就走吧，鹤球球，听女巫说，今天看到极光的概率还挺大来着！”

鹤丸突然被端木怜抱住手臂，有些紧张地面色一红。

一人一刀很快穿上了衣服，肩并肩走出那座温暖的小木屋。

小木屋坐落在森林旁边，彼时夜已深，树梢天上散落着晶莹如碎钻的星星。

天气很冷，端木怜搓了搓双手，忍不住暗戳戳地靠得离鹤丸近些。

肩膀忽然被一只手揽了过来，紧接着，揽住她的那位低下头，对她嘿嘿一笑。

“主殿，看那里，”鹤丸忽然惊喜地指了指天上“今日份的惊喜哟，有没有被吓到？”

端木怜闻言抬头看去，果然看到天边远处悄然飘来一道彩色的光带，缓缓延伸开来，扩散至整个天幕。

“主殿，来笑一个！”鹤丸忽然从怀里取出手机，将她揽过来，对着天上缓缓扩散开来的极光玩了个自拍。

端木怜条件反射地对着镜头露出笑容，下一秒照片定格，照片上的她和鹤丸笑得格外灿烂，在他们的头顶，十分有眼色的极光好巧不巧，组成一个硕大的心形。

“今日份惊喜收到，”鹤丸笑眯眯地将照片设成手机屏保，“还有哦，主殿，今天中午就想和您说来着，那个，咳……节日快乐！”

端木怜：“？！！”

她后知后觉地看了眼手机，2月14号，晚上8点半。

他不说，她还真的快忘了，2月14号，似乎是情人节，难怪她这种万年单身.jpg人士对这个节日基本上一点印象都没有。

等等，情人节？！！！

端木怜目瞪狗呆地看向鹤丸，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玄幻了。